不寒而栗,打了一个哆嗦。
“想什么呢,我妈能和你比嘛,你肯定是天下第一贤惠婆婆。”殷斐看穿了胭脂的脑回路,勺子打了她愣神的手一下。
“额,哦,啊。殷斐你开天眼了。真是的。”胭脂继续吃面包,已经索然无味了。
“妈咪,奶奶会喜欢我吗?班里的小明,他奶奶可喜欢他了,天天给他买玩具。”
“当然会喜欢你啊,你是最可爱最懂事的宝贝嘛。”
胭脂讪讪的安慰儿子,余光看殷斐的表情,英俊男人坚毅的脸上果然有一点忧虑在眸中闪过。
他自己妈的态度,肯定他更清楚。
十点整,兰博基尼在四合院的鸟语花香中停下。
小吴跳下驾驶室开门先把小馒头抱下来。
“小吴叔叔,我奶奶等会儿要是给我买玩具,我分给你一半哦。”小馒头搂着小吴的脖子跟他咬耳朵说。
“哈,恩,好好,叔叔就缺玩具呢。”小吴亲了小馒头一口极为开心,这孩子重感情呢。
院子门口安安静静的。按胭脂以为的,殷母还不得听见车声立时亲热的印出来。不为别人也是为了见儿子吧。
可能是对自己的不待见造成的。
心里更多了一丝紧张。
殷斐似乎对此并没什么意外,一手搂着胭脂一手抱着小馒头,颇有点游子归家的味道。
“妈。”
没有回应。
影壁前面没人。
小馒头倒是对这道影壁墙很好奇胖手摸摸碰碰的不舍得经过。
殷斐搂着胭脂转过影壁看见厨房里冒着炊烟。
抿嘴,他妈就这个得行。
喜欢摆谱喜欢找存在感。其实早就吩咐阿姨烧饭了。
往东厢房走。
“妈——”
胭脂立时有种熟悉感,殷斐和他那个妈还真像,不想搭理的时候怎么喊都不吱声的。
遗传。
院子里弄的古色古香,小馒头立刻不让抱了闹着下地东看西看。
钻到花架子里,忽然啊了一声。有赶紧跑出来搂住胭脂的大腿:“妈咪,那边有个巫婆。”
“别瞎说。小馒头刚才那样说话很不礼貌哦。”胭脂不好意思的瞅瞅殷斐,透过花丛也依稀看见了一个坐在花架子里的身影。心想会不会是殷斐他妈啊。
花架不高,殷斐要低着头,藤蔓触到他头顶的高度,枝叶里洒下来碎碎的柔美的六月阳光。
殷母在一处月季树前眯起眼,正在翻一本老式的影集。
殷斐拉着儿子绕着草径走进去:“妈,不在房间里怎么躲到这来。您的大孙子给您带来了。”
殷斐把小馒头往前推:“喊奶奶。”
“不用了。”殷母低头透过老花镜的上缘盯了小馒头一眼:“她的孩子,长的像她。来,大斐,我在看你和婉柔小时候的合影呢,看看,你们多般配,金童玉女啊。”
小馒头本来满心期待认了个奶奶自己也有奶奶了也可以自豪的带出去要玩幼儿园嘚瑟了。
结果他这个奶奶,看起来很不友好。
小孩子的心思是最通透的。谁欢迎他谁不欢迎他,谁喜欢他谁不喜欢他,他第一直觉就知道。
憋着嘴要哭。
跟在会面的胭脂急忙把小馒头拉过去,揉揉他的胖脸蛋,跟在殷斐后面。
殷斐脸上现出不悦。
但是当着胭脂淡淡儿子的面又不好发作:“妈,家里亲人了,您可能没看清,把老花镜带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多亲多爱彼此照顾。胭脂肯定会孝顺您的。”
殷斐忍着气,慢条斯理的教育他妈。
“呦,那孩子,别揪那叶子,含羞草最怕揪叶子的,真是,大人也不管管吗。”殷母好像没听见殷斐的话,眼神一直盯着小馒头手里的草叶。
尖锐的声音胭脂吓一跳,小馒头也吓一跳扭头看着声音发源地,他奶奶愣神儿。
“说你呐,这孩子,你妈妈没教你吗?”殷母嫌弃的眼神直接接触小馒头清澈无辜的大眼睛。
胭脂心尖儿都颤,但还是拉过小馒头让他远离花丛沾到自己身后。小馒头却一扑拉掉他妈的手,挺身而出,小胖手一撅哒勇敢的回视着殷母:“我不听你的话,我只听我自己妈咪的话!哼!”
殷母没想到这孩子,敢公然顶撞她,这才三岁的孩子。气的用手指指小馒头又指着殷斐:“你看看,你看看这孩子有样儿学样儿这是,这都被教成什么得行了?”
胭脂就像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面颊火烧火燎的疼。
她这个未来婆婆有一次指桑骂槐的说她不会教育孩子,说他的孩子没有家教,可是他的儿子走到哪里都是被夸的都是那个最可爱最礼貌的孩子。
殷斐也脸色如冰。
余光看见胭脂的尴尬,男人薄唇微动,手下意识的搂上胭脂的腰。
换了平时换了常人,他早就一顿修理了,但是,那还是他亲妈。
受了不少苦把他生下来的,天天把对他的恩情挂在嘴边的。
拳头攥了攥。压抑的火,一直用微笑掩饰的怒气,此时硬挤着笑。
“妈——孩子才三岁。知道什么啊,再说您这院子里什么物件不是孩子的,和小孩子计较啥。”
殷母眸光讶异专注的盯着殷斐,好像重新认识一样:“哎,殷斐,你这话说的,好像妈和小孩子过不去似的。妈说的是孩子吗,应该能听出来吧,小孩子就还是一张白纸,什么样不是身边的大人教出来的吗。”
太直白了,这样挤兑胭脂,点了名说,太直白了吧,太过分了吧。
胭脂转身,假装看旁边的花,其实忍着泪,她真想走,但是她知道此时如果她有什么举动马上就是导火索,然后媳妇儿不好和婆婆吵架不尊重婆婆之类的话都会出来。
到时候最难做的是殷斐。
夹心人是他,彼此都会头芥蒂。
胭脂眼睛直直的盯着一个地方,嘴唇已经抿成了一条直线。
殷斐冷下脸,眸子深沉却带着一丝不想当面让他妈下不来台的纠结,伸手抱起小馒头:“妈,这孩子,也有您四分之一的血缘,您说他不好,女人是我选的,您也说不好,那我也是不入你的眼了。我们就不打扰您老人家的心情了。还有,我主要是和您说。类似手机视频那种幼稚的事情,还是不要再发生。这顿饭,抱歉,我不能陪您吃了。”
殷斐抱着儿子拉着老婆转身就走。
留下一脸惊愕的老太太,气的浑身颤抖,站起来指着殷斐;“你,你这个逆子,告诉你,婉柔早上来电话了,你竟然跑到金家去羞辱她,为了这个女人,你,当着你姨妈和大表姐的面,你,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倒行逆施你,太让我失望了。啊你说你——”
殷母越说越气,感情她也是憋着一肚子气呢,找殷斐来本来就是宴无好宴,鸿门宴。想再劝劝他和婉柔的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这傻儿子竟然带着这个女人和野种来。
真是应了那句话,儿子是给媳妇养的。他就怕这种情况才从小就给大斐订好了婉柔。
殷斐没转身,听见他妈再次说起婉柔,挺拔的身形有点僵。
一字一顿:“妈,您也是和金家一样,因为婉柔因为我拒绝她而跳楼伤了腿,你们就非逼着我娶她吗?”
声音冷漠的像钢像铁,殷斐本来来见母亲大人的低姿态完全消失,本身威压的气势席卷空间。
殷母感觉到儿子神态的变化,又气底气又有点不足,在她心里一直隐隐担心的就是儿子的婚事和自己唱反调。
“是不是又有什么分别,婉柔的腿,你能还回一个健全来吗?不娶婉柔我们殷家对得起金家对得起一小就把你带大的金家姨妈吗?”
殷斐勾唇。
不动声色的脸上,带着无奈和冷漠的神情。
“好,妈,如果我能还回来婉柔的腿呢?”话说的凌厉,赌气,挑衅。
“那妈就可以考虑你的意见。”殷母迎战似得答。
“妈,晚上飞机,我让胡大送你。”
这是殷斐隐忍的在这个院子里说的最后一句话。抱着瘪嘴的小馒头头也没回走出院子。
殷母眼底涌出浑浊的老泪。气的站立不稳揪住月季树的树干。
养儿养儿,就是这个下场,为了一个陌生的毫无血缘关系的女人,能抛弃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能把生养之恩的老娘的话当做放屁,能丝毫不念及亲缘骨血。
这是她的儿子吗?
从小不搂着妈咪都不睡觉的大斐吗?
二十七年,他从来没有违逆过自己的意思,从来没有顶撞过自己一句。
今天,就为了这个女人。
自古红颜祸水,妖姬误国,呵呵,这个女人生就一副妖魅的样子,儿子真是,霉在她手里了。
胭脂心里自责极力了。
看见殷斐的寒霜密布,看见殷母的恨铁不成钢。
她也是做母亲的人,辛辛苦苦带过儿子的人,她能理解殷母对殷斐的心情,虽然她做的偏激,但是出发点是为了儿子好。
天下有哪一个母亲不是爱孩子的呢。
“殷斐,我看,我抱小馒头坐小吴的车回去,你还是陪伯母多留一会儿吧。毕竟,她,是你亲妈啊。总也不见面,伤了心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