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浮生,哦,前面说了吗?
没关系,允许啰嗦的我再说一遍。
浮生,浮生,偷得浮生半日闲,心情半佛半神仙。意思大概是:难得在这纷扰的世事中暂且得到片刻的清闲,心里既清净如佛陀,又快乐如神仙。
这名字我已经去世的爷爷取的,也不知道文化不高的他如何取出如此寓意深刻的名字。
但不管他是怎么想出来,最终这是他对我的期望和祝福。
我叫陈浮生,好吧,你们一定要骂我啰嗦了。但即使如此,我也还是要说,因为我发现我很容易忘记一些人一些事,我不想最后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
我们的一生很长,理所当然的会遇到很多人很多事,也理所当然的会忘记很多人很多事。
我们忘记他们的声音和容貌,我们忘记它们发生的时间和地点,但是总有一个人一件事你忘记了所有,仍会记得有过这么一个人一件事曾经遇到过发生过。
让你记得他们的原因很简单,也许是文字,也许是一首歌,也许只是一个简单而陌生的地点。
2005年我刚上高一,我认识了她,至于她叫什么名字,怎么认识的,我统统忘记了。
你们看,我确实是一个健忘的的人。
但是我仍旧记得她,只因为文字,只因为她喜欢听的一首歌——王力宏的《大城小爱》。
她很文静,留着齐刘海的长发,发质有些干枯,成天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至于美不美丽,别人怎么评价我不知道,但在我的内心,她是美丽的。
我们两个都不擅于交谈,也没有空间和时间交谈。我在市中心的高级中学,她在虚镇的高级中学。
两地相隔着二十三公里,对于现在来说就是坐到驾驶位上一脚油踩个二十多分钟的事情,但是对于当时还是学生的我们来说,相隔万里。
当时好一点的高中,每间宿舍都会有一台座机,差一点高中还是会在偌大的校园里建立两个孤零零的公用电话亭。
即便是如此,看着还算是便宜的电话费对于还是学生的我们来说仍旧是高额的费用,所以我们的交流方式只能是写信。
文字真的有一种巨大的魔力,一个人心情怎么样都能在字里行间读出来。心情愉悦时文字飘逸洒脱,心情不好时文字生涩坚硬。
她的字虽然不好看,但是我仍旧在每一次将信件投进校园内的邮箱后会持续在长达两天甚至是三天的迫切等待之中。
而且乐不此疲。
她的字虽然不好看,但是每一次收到信件的时候都会兴高采烈,迫不及待的拆开,我觉得这个时候是最幸福的一件事。
我们在信里聊天聊地,聊着生活中的每一件小事,聊着所有的开心与不开心,聊着我们所有的期望。
她不高兴的时候,我会立刻在上课的时候埋头书写安慰,她高兴的时候我也会在上课的时候埋头书写分享后的喜悦。
虽然我的回信她两天或者三天后才能收到,或许那个时候她又恢复了快乐,或许那个时候她已经忘记使她高兴的小事。
但是那又怎么样,我迟来的安慰和与之分享后的快乐毕竟已经准时送到她的手里,送到她的心里。
她的字虽然不好看,但是我从来都没有在心里提到过。
她的字不好看,所以我才会每次都扔掉五六个甚至是十多个纸团后才把一封自认为最好的回信写好,装进信封,认真地贴上两张邮票,然后在简短的课间十分钟里一路奔跑到邮箱面前,最后怀着期待将信件塞了进去。
不管怎么的熟悉,我们彼此都没有在信件里提到通话,也没有在信件里提到见面,或许我们都在默默地保护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友情,感情。
但是不管我们再怎么的呵护,最终还是从陌生人变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最后变成回陌生人。
或许是这半年我们把所有的话说完了,或许是我们厌倦了彼此,或许是我们身边出现了太多人太多事......
不管是什么原因,最终的结果是我们变成了陌生人,直至最后再无双方的消息,好像从没在彼此的生活里出现一样。
高中毕业后,我偶尔一次在一个学艺术的朋友里听到了她的名字,她考上了湖南一所知名的艺术学院,她在学院里交了一个男朋友,她的男朋友听说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生活,既然我已经退出,那便不能在插足进去扰乱她的生活,不管她活很好或者很不好。
这是我最后一次听说她的信息,至此之后再无消息,因为我又把那个学艺术的朋友忘记了。
我彻底忘记了她的名字,忘记了认识她的时间和地点,她的字真的很不好,但最终却让我记得她好听的声音,美丽的容颜,有些枯黄的长发,黑框眼镜,还有那文静的气质。
她的字不好看,但是我却听着《恋人未满》回味她字里行间的开心与不开心,想着她那对于大城小爱的憧憬。
我不是佛也不是神仙,只能在这阳光明媚的下午,坐在大树底下泡上一杯茶苦涩的茶,在这纷扰的世事中暂且偷得片刻的清闲,心里既清净如佛陀,又快乐如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