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一天开始。虽受万千宠爱,但却同感寂寞的锐,有意或无意间,总爱往那个与阎相遇的地方跑去。
有时会很准时的出现在那里,有时会早早地坐在那里等待,奇怪的是,若是锐早到的话,阎那一天都不会出现在那里,所以经过几次这样的巧合,锐自然而然的变成了晚到了的那一个人。
虽然每次说话的都是自己,有时甚至问阎很多问题,他也只会挑一个他想回答的问题答他,虽然每次答案都不会超过三个字,但锐还是很开心的。
当知道阎比自己大两岁后,锐就不断地说要喊阎做哥哥。
一个是受宠的皇子,一个是失宠,正确来说是从没受过宠的皇子,他知道他,他却不知道他,锐永远也忘不了自己的笑容被自己一直喜爱的“哥哥”亲手轼去。
在星月眼中,包括星月的皇,镜皇妃的地位,名声远远高于妍皇后,但这些却成为间接轼杀了一个小孩该有的快乐。
阎从一出生都不曾受到重视过,他才是真正皇后的儿子啊,为什么,为什么连他的存在都要被忽略。当他一点点的长大,终于明白,原来所有的原因都出在那个美丽的镜皇妃身上。
母后的委屈,好像从一睁开眼,懂事开始,阎就觉得母后整天独自一人在暗然神伤。那星月高贵的皇,自己的父皇,八年来,到过的贤慧宫屈指可数。
已经习惯了被遗忘,可是,为什么又让他看见星月锐的受宠。他那单纯,快乐的笑容,那不识人间疼痛的模样,深深地刺痛了阎的双眼。
六岁的锐是星月皇的骄傲,他的母妃不是最高荣称的人,却是拥有最多宠家的女子。而阎呢。六岁,早已望穿世事的冷落。那一双与年龄不符的沧桑眼眸,似看透世间所有的疼痛,又似恨尽天下所以幸福的人。
哥哥。一次又一次,那双沐浴着春风,幸福又快乐的眸子对着自己,甜甜的唤着哥哥。阎很清楚的能感觉到痛的侵袭,那就像是最高的讽刺,那笑容就像不断在告诉他,他是一个被遗忘了的皇后之子。
恨……
如果一开始只是单纯的恨,那后来的事情就导致了他本性的最高挑战。
皇后,一个比皇妃更高一级的尊称,她的诞辰,却冷落得只剩儿子与自己度过。星月的皇只是象征性的颁旨派来一些礼物。
阎永远记得那日,雪纷纷飘落,美丽的水晶皇宫被雪花层层素裹,那夜没有星,也没有月,夜很冷,很冷。
他看着母后独自坐在桌旁,盯着那所谓的礼物征征发呆,母后很美的,但她却没有笑容,只有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才会露出一丝浅笑,那一笑会让阎觉得世间最美的女子就是自己的母后。
可是那一夜,他的母后没有对他微笑。眼中有着深深的悲哀,令十一岁的他,心划过一丝恨的伤痛,还有快点长大的念头。只要长大了他就能保护自己的母后了。那样他就能令母后天天展开笑颜。不用再被悲伤包围。
“母后,你不开心么?”阎搓搓冷得有些僵的手指,扬起甜甜的笑容。
妍皇后只是望了阎一眼,眼的痛又加深几分,这渗有蓝色的银丝,这不纯种的银色。“砰砰”不待妍皇后开口。一声声礼花的响声响彻天空,那灿烂的烟花照亮了整个苍穹,刺眼的光也照亮了贤慧宫冷清的宫殿。
然后阎听到了一浪又一浪欢声的尖叫。今天同样的镜皇妃的生辰……
夜终于过去了。烟花停止了绽放,皇宫恢复了宁静,快乐悲伤也在这样的夜晚沉沉睡去。阎靠在柱旁,望着天。
雪花一片一片。一朵一朵,如棉絮般纷纷降落。
“哥哥。”在寂静的皇宫走廊,一声童音突的响起。阎没有转身,他仍是盯着那片片飘落的雪花。
“哥哥。这是母妃给锐的零嘴。锐想跟哥哥一起吃。”九岁的锐一头银丝,闪亮光滑。他只是个小孩。不懂得大人间的悲伤惆怅,当他知道阎是自己的皇兄时。他真的是快乐得睡不着觉。虽然阎的眼睛总是冷冷的,但他希望哥哥能够开心。所以有什么好的东西,锐总想着与阎分享。
“哥哥。”锐怯怯的又重唤一声。其实他一直在后面跟随着阎。他见阎一直盯着天空,不知在看些什么,只是那孤单的身影好像很不开心。他不知道上前去会不会打扰到他。终于在等了许久,他才凑足勇气上前。
一阵冷风吹散于天地间,雪花迎风飞啊飞,乱了人的视野,随着风的风势。雪花毫不留情的扑打在阎的脸上,冷入骨髓。
阎笑了,笑得很暖,很暖。他转身,低头。声音是出生以来最温柔的。
“锐怎么还不睡哦。这零嘴好好吃呢。”阎摸摸锐的头,挑了一块零嘴放入口中。眼中又绽放春风般的笑容。
锐有点不能适应阎的突然转变,但他还是快乐的要跳起来。哥哥终于变开心了呢。
“母妃。你……你怎……么样了。”锐颤抖的唤着。自己做了什么了。为什么母妃喝下自己的燕窝粥会抽搐?
血从镜皇妃的口中喷出。然后不一会,美丽的她便与世长逝。一秒钟的时间,锐从天堂掉到了地狱。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忘了哭。忘了去禀报父皇,他瞪着眼睛,睁大的瞳仁,那眼中全是母妃的死状。无意识的坐在地上。等到发现的女侍去通报父皇。当威严的父皇痛哭出声。他才从惊讯中回神。
他不知道父皇说了什么,又处罚了谁。不想知道。他只说了一声不知道。然后彻底的昏迷。醒后的他,变了。变得冷漠,再也不会笑。
除了依然唤着阎为哥哥外,他所有的都变了……
皇宫静了。锐的眼睛冷冷的望着阎,一丝痛流露而出。
“当初,你用你的笑骗我的信任,然后亲眼看着母妃间接死在我的手上。你很开心了是么?”过去的永远过去。只有那抹不去的伤痛仍存在两人之间。
“呵。我以为你不知道。原来你一直都知道,看来皇宫还真是一个能让人改变性情的最佳地方。”阎重重地咳了一声,受重伤的他此刻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是的,没错,当年是他用微笑骗取锐的信任。他的微笑是无敌,为他赢得了皇位,世人的喜爱。还有锐的痛苦。所有一切锐享有的,他都夺了过来。所有自己随受的痛,他都嫁给予给了锐。
可是他以为他无情的。但原来弟弟,始终是血脉相连的人。
十二岁的阎可以耍心机的让儿子轼杀母妃。十二岁的他却放过了自己的弟弟。
以为一切在掌握之中,他对自己发过誓的,如果锐真的不知道,如果他一直都像从前那般唤着自己为哥哥。那他便不会再伤害他。
但他又怎可能预测得到未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