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鹤顶红这些年,一鹤头一次觉得阳光这么温暖,暖人心脾。
萍离站在洞口,清晨的阳光淋到她银白色的铠甲上,闪耀着和煦的金光。
有一个想法突然在一鹤的脑海冒起,跟多年前被雪狼搜猎的夜晚一样——这人世间难得的光明,不能被黑暗吞没了,为此我愿意献出所有。
他杀了好多人,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以至他忘记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个在风雪与血腥味交加的夜里,独身引开雪狼的他,才是他原来的摸样。
洞里突然多了处火光,虽一闪即逝,却吸引了好多人的目光。
用火止血这方法,很蠢,但他必须这样。他要能动起来,这样才能去杀人。因为他只会杀人。
萍离没有说为什么要带着一鹤走,她也没有说一鹤差点刺杀了自己。伤口处的火星熄灭后,一鹤缓了几口气,便往洞外走去。士兵没问,也没拦。
面对萍离的目光,他惘然置若。有一句话,他在那晚上说过,但是他此时只是在心中默默地说道:“我去做人生中第二件有意义的事。是你让我再次在这黑暗的社会中看到光明,所以你要活下去。”
看着一鹤离开的背影,虚弱却倔强、无所畏惧。与记忆中雪夜里的背影几乎一致,“你……”萍离忍不住喊出了声音。一滴清泪不自觉地落在冰冷的雪地上,但她终究没追上去。因为她不能放弃跟随自己的士兵。
一鹤往西。萍离带着军队往东。有那么一个画面,走着走着,一鹤突然往东望去,而萍离在白马上也突然往西望去。两人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你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必须要好好地活下去!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在此生无法触及的彼岸,卸下所有的回忆。花为黄泉,地狱的召唤。然而,世上有把彼岸剑,锋利而剑薄,身长只有正常剑的五成长。不能久战,只适合一击即杀,这种剑最适合杀手。
“报!萍离军队正往东北方向行走,距离此处还有两百米!”
“好!你先退下。”西域的将军似乎很满意这个消息,连续点了三次头。然后他在吩咐旁边的人,“你率五百骑兵,往东北截住他们。”他又对另外一个说:“你率五百骑兵,绕后包抄。”
得令的二人离开后,他才发现勘测兵还跪在那,他眉头一皱,说:“还有事吗?”
“我手中有个密函,从萍离军队中的叛徒手中获得。”
“好!你拿过来。”
在西域将军的审视下,勘测兵一步一步接近,然后从袖子里取出一样东西。
但不并是所谓的密函,而是地狱的召唤——彼岸剑。
夺命的锋芒带着一鹤此生的信念刺去。
尖锐地一声“锵”后,彼岸剑已没入西域将军的胸膛,但却仅仅没入了半公分。随即而来的一声沉重的落地声,一鹤被西域将军一脚踹飞出去,而他握剑的右手手筋被挑断了……
“哼!你这演技有够差的!”他摸了摸自己在滴血的胸膛,有点后怕地自言自语:“要不是这件金丝软猬甲,恐怕倒下去的人是我了……”
“咦?”他看到一鹤的脸后莫名地有点熟悉。
由于一鹤谎报了萍离的逃离方向,追踪的军队并没有找到萍离的军队。
太阳渐渐地靠近正空,而萍离带着军队终于离开了雪狼山。士兵的脸都洋溢着笑容,只有细心的丁姐才发现萍离的忧思。
“小姐,你怎么了?”
“……”萍离望着西方的雪狼山,愣了半天才回丁姐:“我能有什么事?”
该有事的人是他吧!
萍离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士兵,喊道:“全部听令!你们带着丁姐先回去!”然后鞭马扬尘往西边而去。
西域军队的营地里,粗犷的战士间一个相比之下柔弱纤细女子捧着一盆热水穿过,走了一个帐篷。
“云丹,我弟就交给你照顾了。我出去交代一下任务。”说话的人正是西域的将军。
云丹细心地给躺在床上的人清理包扎伤口后残留在外面的血迹。她不能想象一个人的身体怎么能够承受这么多的创伤,为什么一个人要承受这么多的苦痛。她此刻这能默默地给他擦洗。
擦洗完后,她的秀指拂过他的发丝时,说:“你叫我走得越远越好,可我无处可去啊……只好在远处跟着你,没想到被他们捉回来了。不过还好,要不是他们捉我回来,你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人服侍呢!”
世上的缘分有时就是这么巧。要不是西域将军看着一鹤脸熟,要不是撕开他的衣服看到背部被水烫伤的疤,要不是他在黑暗中捉住了他人生的光明,这两兄弟又怎么能在这乱世中相逢呢?
雪依旧纷纷扬扬地落,纯白间带有点颜色。原来这雪狼山除了白茫茫的雪,还有洁白的梨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