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众堂堂主只觉得文锦书修为不错,却从不认为他面对其他副堂主能有绝对的优势。况且此时看来,文锦书折扇舞动间尽显自然,一步一挥间行云流水不见丝毫停滞,浑然天成,显然还未尽全力。而赵拭则早已乱了阵脚,只能慌忙抵挡攻势。
霍天也在看他们的较量,烈焰焚心的掌力还在霍天体内灼烧着,让霍天浑身滚烫,此刻冰耀天心诀所带来的冰寒之气恰好与体内焚心的掌力相互制衡,才不至于让霍天就此倒下,调动体内残存的灵气。霍天运转功法,将焚心掌力一点一点的抽离出去。
看着勉力支撑着的霍天,西门柯知道,赵拭和文锦书很快便能分出胜负,到那时,陈冬雪将被当做人证,而自己也将再次接受审判。而那天晚上陈冬雪来找过他,只是他不知道,陈冬雪是否刚好看见自己杀死黎白秀那短暂的瞬间。
也许是杀死陈冬云让自己对陈冬雪心存愧疚,也许是陈冬雪看待自己时那温情的目光让自己不忍下手,也许是陈冬雪恬静的笑容触碰了自己内心最柔软的那一部分,也许……,总之,西门柯最终也没能对陈冬雪出手。
但霍天看见陈冬雪赶来,却说他有证人,想必那晚陈冬雪应当看见了。陈冬雪不说出来应该是因为女儿家生性多愁善感,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索性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而此时能够站出来,定然是霍天对她说了什么。假如此刻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文锦书和赵拭身上,将霍天干掉。陈冬雪见霍天已死,说不定会帮自己再次隐瞒。没有了人证,此次裁决必然胜利。到时候只要说自己心中愤懑,出手重了点,想必宗门也会从轻处置自己。
此时赵拭和文锦书的较量已然到了紧要关头,面对文锦书海浪般连绵不息的攻势,赵拭一招星火沉坠希望能局势稍微扭转。在星火沉坠的攻击下,冰耀天心诀所形成的特殊场地竟然失效了。一瞬间,冰耀天心的冰属性和星火沉坠的火属性冲撞在一起……
就是此时,携一式烈焰焚心的西门柯朝着霍天急速攻去。
察觉西门柯那边有异样,文锦书急忙转头:“尔敢!”
此时想要护住霍天已来不及,就在烈焰焚心触碰到霍天的一刹那,切磋场竟然如同凝固了一般,所有人的动作都变得极为缓慢。
“裁决?天威之域!堂主回来了。”文锦书心中暗喜道。
霍天瞬间被解救了出去,天威之域解除,烈焰焚心的余势打在了切磋场上。
谁都没想到,裁决堂堂主左万宸会在此时突然赶回来。生死一线,霍天暗自庆幸。但西门柯那一掌始终打在了他身上,让原本相互制衡的两股力量突然失去平衡,焚心之力瞬间爆发。
察觉到霍天体内的异样,左万宸伸手按在了霍天的背上,将焚心之力尽数抽离后,又灌输了一些灵气对霍天体内破损的经脉进行修复。
没有管一旁有些惊恐的西门柯,左万宸目光森然的看着周敬恒说道:“这就是你们神武堂做事的方法吗?”
赵拭出手他默许了,但让他想不到的是赵拭竟然会痛下杀手,更令他想不到的是西门柯会趁乱偷袭。但事已至此,只好说道:“此事是我神武堂不对,事后必然会对他们二人严惩。”
左万宸刚想说话,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裁决尚未结束,其他事情等裁决结束后再说。”
在场各堂堂主抱拳行礼:“宗主。”
玄元宗宗主王镇阳看了看霍天,霍天艰难的点点头。继续裁决,审判西门柯,让罪恶得到应有的惩罚,让亡魂得以安息,这是霍天此时最想要的。
但这也是西门柯想要的,就在刚才,左万宸本可将他就地格杀。虽然左万宸没这么做,但说不准左万宸和文锦书什么时候会动手。裁决继续,即使最终以失败告终。他知道,西门家族不会放任他不管,任由玄元宗裁决。
回到裁决厅内,陈冬雪指认了西门柯就是杀死黎白秀的凶手。
人证物证俱在,西门柯想要抵赖已是不能。文锦书再次问道:“可有此事。”
西门柯面色平静,用那毫不在意的语调说道:“是我干的。”
裁决组瞬间哗然,玉面小神武,神武堂出类拔萃的天才人物,绝大多数人都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完美的弟子,竟能做出如此邪恶之事。
十个月,从悲伤愤怒到日夜追查。就在西门柯承认的那一瞬间,霍天知道,自己的努力终究得到了回报。一股疲惫感涌了上来,霍天只觉得浑身乏力,眼前一黑便要倒下,左万宸见霍天情况不对,瞬间从座位上闪了过来。
看着被左万宸拦住肩膀的霍天,王镇阳轻叹一声道:“该有此劫。”
睁开双眼,霍天看见钟欣月正趴在自己的床边,银色长发散开如同盛放的雪莲。霍天伸手轻抚,浅睡中的钟欣月便醒来。
看着红着双眼的钟欣月,霍天心中突然有些歉疚,自己终究还是没能照顾好自己,让她担心了。但在面对赵拭的时候,又怎能轻易的退避。
“裁决结果如何。”霍天和声问。
“你也不问问你自己情况如何,就只关心裁决。”钟欣月有些责怪的说道。
“我自己的情况我还不清楚么,大不了再重新修炼。”霍天早已清楚,西门柯那一掌算是让他的修为彻底废了。只是根基还在,再次修炼定然会快很多,所以也并未太过在意。
“重新修炼,你说的到轻松,没个两三年只怕是修不会来了。”虽然责怪于霍天不关心他自己,但还将裁决的结果说了出来,“西门家族的人来过了,不知道什么原因,竟只是将西门柯逐出宗门,今日下午西门家族之人便会将西门柯带走。”
霍天沉思了一会儿笑道:“意料之中,这事恐怕九幽门也有份。”
钟欣月是飞燕堂之人,而飞燕堂是玄元宗的情报部门,西门柯被逐之事错综复杂,有众多牵扯钟欣月虽不清楚,却也能大概猜的出来,所以也没有多问。只是忽然想起宗主交代给她的事情来:“对了,宗主说让你醒后去找他。”
“我这就去。你先回去吧。”霍天回道。
为了能还副堂主一个公道,让霍天修为尽失,他总是这样,为了值得的人拼尽全力,全然不顾自己的后果。想到这里,钟欣月心中又升起一股难言的滋味。
看着仍旧躺在床上的病弱之躯,钟欣月好无奈的说道:“我还是先送你去宗主那里吧,你现在连半点灵气都提不起来,更别说御空飞行了,让你走到宗主那里去,恐怕要好几天。”
霍天这才想起,自己已然是个废人,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
拦着钟欣月纤细的腰肢,看浮云从身边飘过。霍天知道,恐怕相当长的时间内都不能和钟欣月并肩飞行了。
“我在外面等你。”
“恩。”霍天应了一声后朝玄元宗大殿走去。
进入大殿内霍天才发现,除了宗主外,其他六堂堂主也都在。原本以为宗主让自己过来为的是昨日裁决之事,但此时看来却没那么简单。抱拳拜见过宗主及各堂主后霍天问道:“不知今日宗主召我所谓何事?”
“想必宗门裁决结果你已经知道了吧?”王镇阳说道。
“恩,我知道。”尽管裁决不尽人意,但毕竟是宗门裁决,霍天虽然极不认同,但却必须予尊重。
“不问为什么吗?”王镇阳问道。
“杀害同门本是死罪,现在西门柯既然能安然无恙,想必是西门家族给出了足够的补偿。再加上最近九幽门和新月宫动作频频,血煞窟也躁动不安,就连一向自视甚高的仙之三门也都有所行动,我们玄元宗弟子任务也多了起来。各门各派关系虽算不上太平却也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乱世应还未到,恐怕这些行动与六界有关吧。而西门家族的赔偿,应也与千年之前六界所遗留之物有关。”经过对时事的简单分析,再加上从飞燕堂那边只字片语的情报,霍天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王镇阳怔住了,像霍天一般大的人大多数还在做着天下无敌的梦想,憧憬着有朝一日君领天下,号令群雄,左手是江山无限,右手则轻拦美人。而霍天却已然能根据现有的蛛丝马迹揣测出各个宗门的行动目的。
“确实是六界之事,千年前六界强者于混沌绝境中大打出手,让各界通道相继崩溃,六界从此分崩离析。近年来天地异象不断,各派强者都隐有突破的迹象,这应该是六界相互靠近,天地格局发生相应变化而导致的。只不过距离六界通道重建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故而这些暂且都不必理会。”王镇阳接着说道,“西门柯之事,神武堂确实有很大责任,但昨天神武堂副堂主不顾身份贸然对你出手,神武堂堂主没有及时制止,才造成如今的你修为尽失,以至于我宗暂时少了一位人才。这实在是我玄元宗之憾。”王镇阳有些叹息的说道,言辞间多有对神武堂责怪之意。
“如今黎白秀之事以大白于天下,昨日赵副堂主出手也不过是一时怒火攻心。我虽修为尽去,但三年之内,功力必定能够尽复,五年之内,定可更上一层楼。宗主无需抱憾,也请神武堂不要介怀。”霍天之言不可谓不大度。他虽可以不计较赵拭的出手,可以原谅周敬恒的默许,但是却不能不在乎对西门柯的裁决。
“心胸宽广,行事坦荡,不拘小节。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能有如此心性,实为我宗之幸。今后宗内必定全力助你修行。但昨日之事毕竟神武堂有负与你,今神武堂堂主在此,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霍天能够如此通情达理,实在是出乎王镇阳的意外。
霍天对此次召见本来并不抱有多大的期待,但既然宗主发话了,他也不便推辞。
“首先,裁决堂切磋场经昨日几番战斗,早已不成样子。我希望神武堂能出人力物力,尽早将其修复。”霍天停顿了一下。
周敬恒接过话:“理当如此,今日我便将此事安排下去,想必不用几日,裁决堂切磋场就能再次使用了,其次呢?”
“其次,我要一颗灼神丹。”霍天语气铿锵的说道。
“什么,你要灼神丹!”飞燕堂堂主司徒燕惊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