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死了?”伶沐舜僵硬的笑了笑,“我想,如果我死了,那一定不会在站在这和你心平气和的讲话了吧。”
“然而事实就是,你已经死了。”人影从暗处走了出来,那是一个样貌出众的少年,皮肤不似常人的苍白,黑色的碎发以及如深邃的星辰般的双眼,仿佛在诉说着少年的不同寻常。
“如果我死了,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还能讲话?”伶沐舜看着那个面色惨白的少年,不动声色的分析现在的情况,如果他已经死了,面前的少年又是什么人,死神?那他接下来,又要去往哪里?
多年下来深信的无神论仿佛裂开了一条缝隙,少年却未曾有更多动作,只是站在不远处,隔着迷茫的灰色云雾和伶沐舜相望。
良久,少年叹息着开口:“你不记得我送给你的书?人应该拥有改变自己命运的权利。”伶沐舜没有说话,只是飞船上偶然看到的那本有些可笑的书突然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一时却没有回忆出更多内容,显然他并没有多浪费脑力去记那本被他认定“水分相当多”的书上那些字句,他盯着少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确实已经死了,但我有办法将你换回去。”
已经平静的心仿佛再次鼓动起来。
……
一年前,学校旁的某个巷子。
伶沐舜摔倒在地,满身是血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可怖,蓝白色的校服沾上了泥土,眼角再一次瞥到那个背着光,站在巷子外的身影。
于予?为什么没有走?难道不怕过会这群混混再围上去吗?
一丝念头一闪而过,为什么于予会叫住他?不怕被打的更凶残吗?被欺负那么多次,难道不明白越是挣扎这群小混混就越起劲吗?
——这不是单纯的偶遇,这是有预谋的……
全身上下无处不在的痛觉提醒了伶沐舜现在的处境,鼻血顺着脸颊滴落在校服上,绽开了一朵妖冶的花,左手触碰到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体,那是不知道被谁丢在这里的、一根有些生锈的铁管。
鸡冠头大概是以为伶沐舜没了力气,上前踹了一脚:“狗的弟弟也一样是狗,啧。”
“我说你这种人,为什么不去死。”怒火仿佛摧毁了最后的理智,伶沐舜的声音颤抖而坚定,只见在鸡冠头还没明白话的意思而愣住的一瞬间,传来了物体快速挥舞并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啊——”鸡冠头猛地摔在墙壁上,双手捂住腰侧被抽打的地方,“杀了他!杀了他这个杂种!”
周围的小混混也愣住了一瞬,在听到老大的命令后迅速围了上来,他们人有好几个,就算对方拿了武器也没什么好怕的!
一个粉毛试图去抢伶沐舜手中的铁管,却发现对方身子一歪,随即小腿上传来的剧烈疼痛,他试图去触碰那血肉模糊的伤口,想要缓解令人窒息的痛觉,身后的其他混混去没有收住脚,在狭窄的巷子中接二连三的摔倒在地。
伶沐舜迅速绕过堆成一堆的混混们,趁着大多数人还没反应过来,一手拿着铁管一手去抓于予,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他必须找于予问清楚情况,这个懦弱的表哥绝对有东西瞒着他。
“沐……沐舜……”于予抖成一团。
“拿着书包,我们先离开这。”
“……伶沐舜!”
后脑突然承受撞击,伶沐舜控制不住的向下倒去,头痛的仿佛炸裂一般,与此同时,一个人形的影子笼罩下来,温热的鲜血笼罩了全部视野。
“呕——”有谁吐了出来,尖叫声和警笛声混杂在耳边,浓重的血腥味令人感到昏昏沉沉。
当伶沐舜从医院醒来时,才知道自己成了杀人犯,他的后脑被巷子外的一个小混混击中,却不想那个小混混脚底一滑,头颅从眼睛被伶沐舜手中的铁管贯穿,目击者只有于予,而鸡冠头权势滔天的父亲显然不会让于予证明什么,因为犯人是未成年人,不好太露骨的死刑,于是伶沐舜踏上了那艘,将他流放至地球的游行三角号。
……
“意思是,我还能够活过来?”伶沐舜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即便对方真能让他复活,也一定会伴随与之相等的代价。
“是的。”少年点了点头,“我觉得,你应该是想要活下去的。”
“为什么帮我?”伶沐舜问道。
“也许并不是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少年摇了摇头,身影渐渐透明。
“等一下!”伶沐舜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个逐渐模糊的少年,伸出的手却从少年的虚影里穿透过去,下一刻,视线被刺目的白光所覆盖。
那白光是从天花板上方的吊灯发出的,将整个房间衬的惨白一片,伶沐舜想要坐起身,才感觉到身上仿佛压着某个重物,他有些僵硬的低下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有些熟悉的脸。那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与他对视了一下,随机露出惊喜的表情。
伶沐舜突然想到了什么,发出的声音有些嘶哑:
“你是……飞船上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