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日子,像是用七彩蜡笔在白纸上涂鸦。所有想画却画不出来的图案,糊在一起,变作一副斑驳的抽象画。
形状是扭曲的,没有山水秀林直观的美,借蜡笔下写意的彩色韵味,也不输给隽永的笔墨山林。
生活的根让少男少女黏在一起。
李椒媛仍不时地在女儿的耳边叨念:“别理张家那小子。”
秦倾总是一遍答应着,一边往外走。
周末两人窝在张家写功课,写完作业后就闲谈聊天。
有时忘了时间。迟暮之时,秦倾的父亲跑来找人。
他黑着脸,站在门前朝屋里摆摆手:“秦倾吃饭了。”
“好——”那时可以拖长声音,答应的很开心。
遇上李椒媛来的时候,她尖锐的嗓子总弄得巷子里鸡飞狗跳、人尽皆知。
“跟你说了多少次?啊!一个大姑娘,成天跑他家去干什么!看了让人笑话。”李椒媛走在秦倾身前
一步,一边说,不时扭回脸来摆个脸色。
诸如此类的事不胜枚举,但也只被年少的快乐冲淡,变成闲聊时的隐趣。
但张程似乎不愿意这样。
他不止一地对秦倾说:“我不想让你每次都要瞒着你妈妈才能来我家,还要电吉她什么时候要过
来。”
“我要对她另眼相看。”
指时间旋转的笔突然停下,张程转头看向秦倾,笑容璀璨。
那时秦倾看着他满脸的自信的样子,呆了呆。
“嗯?怎么了?”在女孩的注视下,张程忽然问道。
“哦,没什么。秦倾慌忙低下头。”
时间就在这个点铺展开,用来兑现男孩许下的承诺。
秦倾还记得承诺兑现的那个中午阳光明媚,天空湛蓝。
饭桌上亲情兴冲冲地拿出期中考试的成绩单。
“不错,不错,有进步,值得鼓励。”父亲了呵呵的往女儿碗里夹了根鸡腿。
“都是张程帮我复习才有的成绩,平时和他一起写作业,不懂地地方可以问他。”
“好,好。”父亲脸上笑容不减,应声道。
母亲直往碗里夹菜,脸色怪异,不说话。
“这次考试,张程得了年级第一!张贴栏前50名大红榜上他的名字排在最上,面真的好佩服
他。”
“是吗?不过张家那小子一贯很聪明。”父亲瞟了一眼母亲,乐呵呵地说道。他似乎乐于当一个风吹草动的评论家。
“不是看错了吧,这年头同名同姓的多得很。”母亲不冷不忍的插一句。
“没有重名,说真的。老师为了激励我们,给每个小组发了一张前50名人的名单,我刚好带来了,拿给你们看。”话落,秦倾不由分说的飞快的跑到了客厅,从书包里拿出成绩单。
“你看。”秦倾把成绩单递给父亲。
张程的名字排上最上面,还被秦倾用红笔整个圈画了起来,秦绵水想看不到也难。他瞄了一眼,继而放下筷子,啧啧道:“嗯,这孩子以后有出息,门门功课都优秀。来,你也来瞧瞧。”说罢便把成绩单递给身边的李椒媛。
“我没骗你们吧。”秦倾欣喜的目光顺着父亲递过成绩单的手转到母亲的来脸上,笑容灿烂无比。
“又不是你得了第一,瞧你高兴的样!”李椒媛把成绩单撩了一眼就随手将它丢在一边,怪气的嗔道。
“所以我才要张程教我——爸爸,等下我想去张程家写作业可以?”秦倾小心翼翼的的那会那张她视若珍宝的成绩单折好,望向父亲。
“嗯……这个问你妈。”秦绵水扒着饭,拿筷子指了指端坐在一边闷声闷气的李椒媛。
“妈,可以吗?”秦倾转而问她。?
“先吃饭!”李椒媛手中的筷子在青菜盘子上空用力一戳,不满地看着女儿:“吃饭的时候就吃饭,说些什么话。”
“吃饭吃饭,等回去,去哈。好好用功。”父亲打着哈哈道。
“要你当和事老。”母亲恼怒的瞥了秦绵水一眼。
中午的饭菜特别的香,三两下吃完后嘴角还残留着未尽的米粒。秦倾抽出纸巾擦擦嘴,走到客厅,从书包里掏出书本。
站在连接客厅和厨房的一字过道,秦倾朝里间大声道:“爸,我出去了。”
“好。”
“妈,我出去了。”
“去就去,还打报告不是!”
秦倾窃笑着推开门。
迎面而来的是一片温暖和煦的阳光。
某天,秦倾坐在书桌前,又听到楼下传来母亲和邻家主妇闲聊时的交谈生。
“听说张张程他妈王每一直给他寄钱呢!”
“你别说,以前她怎么怎么样事到临头还只有她靠得住。”
“该!她当妈的寄钱给儿子还要感恩戴德?”李椒媛的声音尖锐而扁平,辨识度极高。
“说起来那孩子真不容易,14、5岁一个人过活。”
“成绩还还好呢!听我家倾倾说,他又拿了年级里的奖学金。”李椒媛感同身受般插一句。
“真不简单。”
“谁说不是。”
“——李家婶子,你在怎么突然为张程说话了,从前不是对人家很有成见的吗?”
“帮自家女婿说话当然的了。”一人笑着抢白。
“还真有事呢!这两孩子亲近的很。”另一人唯恐不乱,笑道。
“去去去,别乱嚼舌根。”李椒媛被人打趣,翻着白眼,赶苍蝇似的往外招手。
“哟,急了,急了。”
“丈母娘护短,不肯拿出来说。”
笑声一片。
“好,就是我家女婿!谁敢说什么!”眼看扯不开话题,李椒媛索性敞开脸承认。
“什么时候喝喜酒啊?”
“哈哈……”
楼下大刺刺的笑声无遮无拦的地闯进秦倾含苞待放的世界。
亲情握着笔,面红耳赤的写不出一个字。
那些玩笑的话仿佛穿上了华丽的的新衣,化作蝴蝶飞入女孩的世界。
羞红了少女的耳根。
远放了遐想的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