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和各位大将军怎么会来此?”风宇忍不住好奇,便先开口问了起来。
“得到九高峰异动的消息之后,陛下很是重视。”徐重云说,“而知晓了他们的阴谋之后,便派出镇宇九将来镇压,以防他们七派联手之后,行不轨之事。至于我,是因为陛下怕镇宇九将与你不相熟,万一你在场,再生出旁的误会,所以便让我随军而行。中途得知你闯山的消息,我们便都急了,因此急行军赶了过来。却没想到,我们是白急了一场。”
众人不由笑了起来,镇宇九将看着风宇,感应着少年身上精武境的气息,心内全都啧啧称奇。若不是之前亲眼见到那可怕的死亡战场,他们真的不敢相信这小小少年,竟然凭一己之力尽灭七派宗主。
“陛下?”风宇不解。
他与大离皇帝可没有什么交情,而且他印象中的大离皇帝昏庸无能,怎么可能洞烛先机察觉江湖上的异动,并且英明神武地派兵来镇压?
更何况,又怎么会知道徐重云与自己相熟,甚至为了保自己的安全,将徐重云派过来?
徐重云一笑:“这里并没有外人,所以这件秘事,我便先说了吧。”
秘事?
风宇心中一动,隐约猜到了些什么,但不敢确定。
“老皇已然仙去。”虽然旁边没有什么外人,但徐重云的声音依然极低,同时,以威压笼罩大堂,以防声音传到外面。
“十三王在老皇临终前得遣诏,传承大位。”他继续说道,“但因为当时时局不稳,恐外王勾结十国外敌趁乱行事,所以暂时将一应消息全部压下,直到此际,陛下已然梳理完朝堂,真正大权在握,才敢正式登基,继承大位。”
“你先是坏了郎长风的事,使八王陷入绝境,又破坏英雄大会,使四王与十国的联盟未成先破,实是大功。”他说,“陛下感念你的情义,因此一直记挂着你,只恐你被九高峰报复,因此一直让我盯着江湖上的动静。没想到这七派如此大胆,竟然结成联盟,却正好一并除之。”
风宇愣了半晌,然后笑了。他实在是没想到,大离朝廷之中竟然起了这样的变化。
“先皇的事,不日便要昭告天下。”徐重云说,“陛下的登基大典很快就要举行。到时,你得去。”
“我去做什么?”风宇摇头而笑。
“册封。”徐重云说,“陛下有意封你为护国大宗师。”
言出惊四座,但因为四座里也只风宇和厉镇岳不知此事,因此惊的也只是他们两人而已。镇宇九将都面带微笑看着风宇,眼中含着友善之意。
“我……我何德何能……”风宇有点不好意思。
“依你如今的实力,有何不可?”徐重云反问在。“若有人敢反对,请他来与七位宗师一战,且看战果如何吧。当然,江湖中已经没有这么多宗师了。”
他看着风宇笑:“这样的你,若不代表江湖接受朝廷的封赏,于你来说不公,于朝廷来说亦是一种遗憾。而且你的受封也代表着对陛下的支持,当今大离,仍处于动荡之中,有你这样的人物站出来代表江湖表态,陛下会更轻松一些。而且这对你、对月离门都有大好处,三方受益,何乐不为?”
“您这么一说,我还不能拒绝了。”风宇笑。
“是你应得的,也是大离百姓渴望已久的。”徐重云说。
风宇明白他的意思。
少年纵横江湖,为一展生平抱负,扬名天下。而有何名,比成为一国护国宗师更大?
大离动荡多年,百姓求的是安稳,十三王--或说当今的圣上,若能坐稳宝座,革除过去的种种朝堂弊端,便能使天下安稳,岂不就是百姓之福?
风宇更是隐隐想到一种可能。
如果我成了一国的护国宗师,那么辛家不论如何,也不能太不给我面子吧?我堂堂护国宗师,总不会辱没了他们辛家的名声吧?那样一来,我和小云儿的事,是不是就能容易些呢?
思量之际,辛雨斋、辛云儿与龙阔已自外而来,一众人相见,悲喜交加。
镇宇九将打量着这一对兄妹,眼中却不免流露出震撼之色--如此年纪,如此修为,若是将来成长起来,当真是国士无双,所谓的大离顶梁柱镇宇九将与之相比,亦要逊色不少。
三人见过徐重云与镇宇九将后,辛云儿忍不住向几人道谢:“多谢诸位于此危难之时前来相救……”
徐重云却笑着摆手:“惭愧,实在惭愧。”
接着,便将他们如何前来,又如何来晚的事说了一遍,三人听后莫不震惊,望着风宇,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你是怎么办到的?”辛雨斋问。
“我除了是魂武者,符师,还是神偶师。”风宇说,“当时或许是因为生死关头的顿悟,使我的神偶术突飞猛进,于是……于是就那样了。”
辛雨斋摇头感叹,自叹与风宇的差距不知不觉间,竟然拉得这么大,而辛云儿却是满脸欣喜,高兴得不得了。
玄雕崖诸事稳定之后,徐重云便带着镇宇九将与大军离开。走时,与风宇商定了在帝都相见之期,风宇一口答应。
三人不再多留,亦与龙阔和厉镇岳告别,向着月离门而去,要将好消息忙告之门内。
一路将三人送至山下后,龙阔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
回到山上,来到师父的房间,只见厉镇岳正倚在床栏杆边,捧着那一柄镇门的玄铁剑发呆。
“师父。”龙阔向前,轻声说:“您怎么了?”
“没什么。”厉镇岳笑了笑,轻轻抚摸那剑,然后缓缓抬手,将剑交到了龙阔的手中。
“明日,为师要召开长老会。”厉镇岳看着自己年轻的弟子,眼中带着欣慰。“我会将崖主之位传给你。”
“师父,这怎么使得?”龙阔愕然,“您……”
厉镇岳摆了摆手:“你虽然年轻,但有风宇这样的朋友,门内便无人敢轻视你。而且九高峰年轻一辈人才调零,仅存的独孤清风,又是你的好友,无人能与你相争,你来当这崖主,最合适不过。”
“这崖主之位,理应由您来担当。”龙阔说。
不及说完,厉镇岳又打断了他。
“那日一战,我实以耗掉了太多的寿命。”他看着龙阔笑着说,“如今为师的身体状况,并不似看上去那么好,若能再活一两年,便已然是天大的幸运了。”
“师父!”龙阔热泪滚滚而下,情不自禁地跪在了床边。
“生命便是如此。陈旧的渐渐老去,腐朽,最终成为岁月中的尘埃,而新生的则成长,鲜活,成为明日的朝阳。”厉镇岳笑着说,“不必悲伤,将来你也会有自己钟爱的弟子,有自己传位之人。也许有朝一日,你也会如为师这般,为了他而不顾一切……”
龙阔悲哭失声,不能自已。
“朋友不在多,知己一人足矣。”厉镇岳说,“而你,已有清风为友,如今又有风宇襄助,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你当向他们学习,当懂得珍惜,不要学为师,把一生情谊,错付了不值得的人……”
“是。”龙阔重重点头。
“玄雕崖还有无数秘密,只有真正的崖主继承人才能知晓。你师叔,其实也算是败在了这些他不知晓的秘密上吧。”厉镇岳看着他说,“来,为师现在一一为你讲清……”
数日风雨,江湖大变。
经玄雕崖一役,江湖格局大变。高高在上的九高峰,一下衰落。许多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惊讶地看到,那原本被八高峰合力抑制的月离门,突然又出现在了江湖人的视野之中,而原来与他们划清界限的诸多门派,此时却沉默下来。
甚至,有的门派已经开始派人拜访月离门,送上了极为贵重的礼物。
因为,消息没有脚,却永远走得比人快。
这一天,风宇与辛家兄妹终于回到了月离门。一到山门处,守门的门人便立时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施大礼参拜:“见过首座长老!”
“这么客气干啥。”风宇笑着搀扶,“都是同辈嘛。”
“规矩可不敢乱。”带头的门人恭敬地说。他看着风宇,目光中满是激动之色。
“难道说消息已经传回来了?”辛云儿问。
“自然!”一个门人兴奋地说,“现在天下人都知道七派宗师尽被首座长老一人击杀,江湖格局已然大变,天下再没什么高高在上的九高峰,若要论高峰,哪里也比不上咱们月离山!”
“门主说过,要低调!”旁边一人急忙提醒。
“首座长老面前就不用低调了吧?”那门人嘿嘿笑着说。
“别在这里啰嗦,尽耽误首座长老的事!”为首的门人责备众人,将风宇一行人迎入了山门。
一路上山,来到东望峰上,不及风宇上山,吕剑先便带着诸人迎了下来,一见面就哈哈大笑:“我那极有出息的徒孙回来了?”
“我便不算有出息了吗?”辛云儿反问。
吕剑先一脸尴尬地笑:“小云儿,一回来就挑师祖的理?”
目光一转,望到辛雨斋,不由一怔:“这位公子是?”
“家兄。”辛云儿低声说。
吕剑先面色不由微微一变,辛雨斋明白他的心意,微微一笑拱手为礼:“见过吕峰主。在下辛雨斋,虽是辛家人,但年少逃家,一直飘泊在外,不久前才与家妹相聚。”
吕剑先是聪明人,听话听音,已然明白辛雨斋的意思,不由点头微笑:“不愧是将门之后,果然了得!我说小宇如何能力压七大派,原来不止有小云儿的助力,还有你这样一位强大的帮手。”
辛雨斋乃圣武四段,放在九高峰中也许不算什么,但在月离门中,绝对是如神般的高手。吕剑先不过是精武九段,如今的门主孔千成也不过是十段巅峰,与之相比,简直有天渊之别,也难怪吕剑先会有如此感叹。
但辛雨斋却是面色微微一红,急忙摇头:“此功在下可不敢居。此次是风宇以一己之力,击杀七位大宗师,我等却险些成了他的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