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然!”那仆役笑着说。“风宇少爷是什么人?那可是一流门派的弟子!了不得的人物!”
“厉害,真是厉害!”开玩笑的仆役不住点头。
风宇躲在暗处,却不由嘿嘿一笑,心说:我这才哪到哪呀!要说厉害的人物,天下间不知有多少,只是你们见识浅,没见到过罢了。
心里,却不由想起了那神秘的白衫青年来。
不知他是生是死?
若没死,日后真的会再找上我?
那我可得勤加修练,否则如何能是他的对手?
正琢磨着,却听仆役们又聊了起来。
“风宇少爷是真武境强者,那之前打伤马镖头他们的那两个人呢?”
“一定也是真武境吧。咱们马镖头可是十段武者,还有一众镖师,个个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可那两人,只有一人出手,就把他们都打倒了,不是真武境又是什么?”
“那两个人……”
“好了,别再提那两人了,你忘了马镖头之前说了什么吗?”
“别说了别说了,快干活儿去吧!”
一众仆役,此时压低了声音,快步走远了。
竟然连仆役也被下了令,不许多谈此事,这又是为什么?
风宇越发好奇,飞身向前,借着夜色掩护,轻易来到了马庭宇的院子。此时院中有一间大屋还亮着灯,窗前有人影闪动,似乎有不少人。
风宇放出感应力,却感应出屋内坐着的众人,与白天主事者的人数一般无二。
想来,也定是那群人。
他来到窗前,利用感应力倾听,只听到屋里人说:“可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若再来生事,我们怎么办?”
“硬挺着。”屋里传来马庭宇的声音。
“挺不过去呢?”有人问。
“上报总局,实在不成,咱们便撤出辰北城。”马庭宇说。
“可……真不甘心啊!”有人拍了下椅子,语气沉重悲痛。
“这里的分局,我们经营了那么多年,这里的事业,有我们多少心血?”一人说,“就这么放弃了?”
“我大伯说过,风宇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马庭宇说。“我们身份低微,本事也不济,不能帮他忙,但也不能拉他后腿。他是月离门的人,若是因为我们与门中起了冲突,耽误了前程,我们才是百死难谢其罪啊!”
“与他相比,咱们这区区一座分局,又算得了什么?”他说。
“镖头说的对。”一个主事点头,“将来风宇少爷若能出人头地,咱们分局也许仍可重开。但若因咱们镖局,耽误了风宇少爷的前程,那真是莫大罪过。”
“是啊。”几人纷纷点头。
“此事到此为止。”马庭宇说,“今后,谁也不许再提今日之事。”
风宇听得眉头深锁。
难道此事还与月离门有关?
此时,一众主事人纷纷离场,风宇小心躲藏,等一众人走散后,跟着马庭宇,向其内宅而去。
马庭宇回到内宅之中,心事重重。
妻子上前,帮他宽衣,忍不住问:“那事……真的无法可解?”
“怎么解?”马庭宇叹了一声。
“风宇也是月离门的人,能不能在门内找什么人来通融一下?”其妻问。
果然是月离门之事!
窗外偷听的风宇,心头一震。
“那岂不是让风宇为难?”马庭宇说。“你想,风宇如此才华,离开月离门在外游历,却没有师长相陪,这说明什么?”
“是为历练?”其妻问。
马庭宇摇头:“只怕是与门内不睦,所以才避开冲突,到外面闯荡。”
“这样的天才弟子,他们竟然舍得将他逼离山门?”其妻一脸惊讶。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马庭宇叹了口气,“有江湖的地方,便有争斗。月离门那样的庞然大物,如何可能内外一心,没有争斗?我怀疑,那两人来咱们镖局生事,或许就是因为风宇。”
其妻沉默不语,不再提此事。
风宇的内心,却是翻江倒海。
他悄悄离开,回到了自已居处,坐在床上,心绪久久不能平定。
马家人,真的都是可爱可敬的好人。
只为怕耽误自已的前程,竟然肯做出这样的牺牲。
隐瞒此事,为的却是怕自已一时冲动,与门内起冲突。
而这件事到底因何而起?风宇却隐约有所感觉——也许,这正如当初裴光明来杀他一般,是裴渡搞的鬼。
他知道马腾维护自已,坏了他的事,于是他便要报复。
他没有力量害马腾等人,于是便来破坏马家分局的生意。
难道说,这辰北城中有月离门分坛?不然,裴渡还能远隔千里派人来此生事?
他又怎么会这么清楚地知道,此地有一处天马镖局的分局?
风宇越想越觉得气愤,干脆离了天马镖局分局,来到街上。
此时天色已晚,但仍有灯火通明处。
那便是花街,便是青楼。
这种地方,是越到夜色浓时,生意越是兴隆,白日里,反倒是关起门来休息。
风宇先前几次逛青楼,只为了大饱眼福,可惜天不随人愿,几次进青楼,都是遇上这样那样的事,结果白来一趟。
这一次,却是再没任何人打扰,无任何横生枝节之事。
可他,却没有那份心思。
他来此地,只为打探消息。
所以,他并没有花钱进包厢,而是在大堂上找了处人多的地方,要了张小桌,点了些茶点,表面是坐在那里看台上的表演,实际却是散开感应力,以助耳力,聆听大堂内的议论之声。
“今日月离门分坛可是立了威了。”
他听到有人如此说,立时集中精神听去。
“就是,天马镖局在咱们辰北城中,也算是一号了,不想今日月离门一人便将其所有高手击败,真是厉害。”
“这天马镖局到底如何得罪了月离门?”
“还用说吗?常在水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江湖上的事,说不准哪里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人。”
“不过听说,天马镖局安然无恙啊。”
“说是有一个管闲事的少年出现,把月离门的人全打跑了,最后还惹来了官府的人。”
“什么啊,你们的消息太不灵通了,那不是什么管闲事的少年,而是天马镖局的人。”
“真的?”
“有人亲眼见到,那少年进了天马镖局便再没出来,自然是镖局中人了。而且,他打跑的也不是月离门的人,而是月离门的人带的打手而已。”
“我就说,堂堂月离门怎么可能败于天马镖局之手?”
“所以说,月离门在本城开设分坛没一个月,便先立了威,今后这辰北城中的江湖事谁说了算,大家可都明白了吧?”
风宇微微皱眉。
果然是月离门。
门内竟然在此处开设了分坛,是巧合,还是裴渡有意为之?
不可能是有意,应当是巧合。分坛分设之后,裴渡才知城中亦有天马镖局的分坛。他恨爷爷打跑裴光明坏了他的事,所以便要分坛报复天马镖局的分局。
真是小人!有种冲我来,冲旁人算什么本事?
他微微皱眉,唤来小二,问清了月离门分坛地址之后,便结账而去。
月光如水,流淌四方。
月下少年,健步如飞。
他心中满是怒火,脚步因此更疾、更快。
不片刻间,已然到了城中月离门的分坛。
分坛之中,此时亦是灯火通明,大堂之内歌舞升平,两人同桌而饮,满脸的得意。
那两人,一人四十余岁年纪,气息沉稳,乃是月离门辰北城分坛坛主,章天泽。
另一人,三十余岁年纪,满面笑容,把酒言笑间,不着痕迹地奉承着章天泽,却是辰北城分坛的副坛主,付贺。
“坛主,今日咱们为门内立了威,又完成了裴长老的嘱托,可谓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付贺举杯欢笑,“这两件都是大功,不论是长老会还是掌门殿,都要奖励咱们分坛。这可全是坛主您领导有功啊。”
“功劳,自然也有副坛主一份。”章天泽微微一笑。
付贺大喜,举杯敬了章天泽一杯。
“只是那些家伙,怎么还没有回来禀报事情进展?”章天泽放下杯,随意问道。
“这还用说?”付贺一脸淡定,“定是砸了天马镖局,得了不少好处,此刻去喝花酒了。”
“这天马镖局实是不知好歹。”章天泽哼了一声,“想要攀咱们月离门的关系,那应该与掌门殿长老交好才是,却巴巴地靠上了个风宇,不知风宇正是掌门殿的眼中钉?”
“这是他们瞎了狗眼认错人应有的报应。”付贺说。“这次得罪了裴长老,我看他们这镖局也就开到头了。将来总有一天,他那总局也必如这分局一般。”
“到时什么马腾,什么马千里,统统要跪在裴长老面前求他网开一面。”章天泽不无得意地说,“那时,他们定会后悔当初和风宇攀什么关系。”
“没错,一定悔得肠子都发青呢!”付贺哈哈大笑。
可就在此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只怕你们两人,却先要悔得肠子发青!”
“什么!?”两人面色一变。
但章天泽毕竟是分坛坛主,却是沉稳,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付贺则呼地站起,大喝一声:“有胆出来相见!”
一挥手,那歌姬舞女立时惊慌退下,而几十个武者,则自大堂四处冲了出来。
脚步声响,一个少年的身影由远而近,由外而内,走入这大堂之中。
灯光映照在他年轻的脸上,照在他那冰冷的眼中,反射出一道道寒芒。
那光,观之令人心悸。
“风宇?”章天泽一怔,脱口叫出少年的名字。
“你认识我?”风宇看着他,冷冷问道。
“门中有名的废物,有几人不认得?”章天泽冷笑。“我好歹也在月离山中呆了十几年。”
“这便是那废物?”付贺指着风宇问章天泽,随后大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裴长老找你还找不到,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来得好!”
说着,大步向着风宇走去。
“今夜,我便替裴长老除了你这不懂事的小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