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用手将纱巾再次蒙在脸上,而后惊诧的问他:“我都这幅样子了,你怎么认出来的?”
老头儿这次先没说话,而是将那只手又伸了出来,说:“十文。”
我又给了他十文。
他道:“现在天下太平了,衙门也闲了,很多年没有贴出过这种正丈的告示了。”
我说:“仅仅凭这个?”
老头儿摇头,道:“当然不止是因为这个,主要还是因为你的打扮太引人注目。”
我目瞪口呆,想着自己只露出两只眼了怎么还会引人注目。
老头儿又说:“如果时间倒退几十年,你这样子倒也见怪不怪,可能满大街都是,但是现在不同,现在天下太平,很少有被通缉之人,故而人们也就不用伪装了,所以一看到伪装的人谁都会起疑心的。”顿了顿,他又神秘兮兮的从小木凳上移了下来,贴近我的耳朵说:“你要不信等会走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喊两声试试。”
我同小心翼翼的问:“为什么?”
他道:“你被人盯上了。”
我大惊,因为一路上我感觉自己都是一个人,并未有被跟踪的感觉,难不成不是没发生,只是自己没发现?想到这,背后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我问:“那,不知前辈可有什么办法让我甩脱那些人?”
老头儿摇摇头,道:“没有,不过老夫算了算,这些人估计暂时不会要你的性命。”
听此我不禁心底一松,而后嘴上说着还好,还好。
老头说:“这离云城还有很远的距离,他们大概是想近点再动手,毕竟现在天太热,什么东西放久了都会坏。”
我:“……”
老头儿说:“如果你想活命的话,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听这话,我心中暗自庆幸,不断感叹还好还有两条路。
老头说:“第一,你跑快点,然后甩了他们所有人。”
我看看身后的小骡,有些丧气的问:“那第二个呢?”
他说:“第二,你找一没人的地将他们都叫出来,然后杀了他们。”
我问:“还有第三条路可走么?”
老头儿十分认真的摇了摇头,道:“那只有你死了。”
瞬间,我觉得自己遇到江湖骗子了,心底的莫名怒火蹭蹭直上的同时,我已经有了转身离去的决心,怎知刚一站起来,却又被他拽了下来,正想跟他发怒的时候他却忽然“嘘”了一声,随后我就听见背后一阵马蹄奔腾之声。
一阵飞尘走沙后,老头儿这才安心的松开我,我纳闷的转过头朝刚才来人那看了看,却只看到一个黑点。
“看来天下真的要大乱了。”
这时,老头儿忽然沉重的叹道。
我问:“为什么?”
他说:“不但出现了通缉令,还出现了乱党。”
对于通缉令,我不以为然,这完全是个意外,我可不信因为自己就能天下大乱,所以就当他说了一句没用的话,问:“什么乱党?”
老头儿两眼一黑,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一头雾水。
老头说:“如今西漠一代的匈奴与朝中大臣勾结,想要一统青云。”
这次我是真的惊讶,这些我怎么没听说过?
老头儿又说:“那奸臣估计是要与那些蛮子来个里应外合,所以现在青云到处都不太平,总会发生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连这的小镇子都不放过。”
我问:“什么事?”
老头说:“这不,昨天镇子里还发生了件天大的事呢,那镇南的二狗子家昨天夜里因为一头母羊产仔,一晚上都鸡飞狗跳的,生了半天都没生出来,急的邻里邻舍的都去帮忙。但是呢,结果那母羊还是没生出来!”说到此,他不禁满脸惋惜。
我想了想,觉得这件事再怎么严重也跟天下安危联系不上,所以已经懒得跟这老头儿说话了,打心底觉得他就是个江湖骗子。
可是我刚站起来,老头儿又一把拉住我,吹胡子瞪眼的说:“你走什么。”
我说:“杀人去。”
不知老头儿觉得我是傻子还是他是傻子,总之听完后他乐了半晌,笑个没完,最后我不得不再非常认真的说了一句:“我是说真的。”他这才停了下来,然后目光炯炯的道:“我没说之前你发现自己被跟踪了么?”
我摇头。
他说:“那你觉得你能杀的了他们?”
我摇头。
他说:“知道为什么羊没有生出来么?”
我摇头。
他说:“被突然闯进来的强盗杀了。”
见我这次没有再摇头,他又继续说:“不但是母羊,连二狗子家以及昨晚在他家的所有人都被杀了。”
我发誓,这是我最近听过的最悲惨的事,所以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哪了,只是一直为自己为何没有想通一只羊和天下安危事情的问题感到羞愧。
重新蹲下身,我问:“知道谁干的么?”
老头儿白我一眼,道:“我要知道,也不会叫他们强盗了。”
我说:“看来最近强盗十分猖獗,天下果真不太平了。”想起昨日自己的遭遇,我忽然明白了老头儿的意思,而后又有些不确定,昨晚那群强盗会不会就是我昨天上午遇到的那群?
这么一想,我又觉得有些不对,那群强盗来一个百姓家里抢劫,多少有些失常,我问:“那二狗子家可有什么背景?然后被仇杀?或者近来他家有什么异常”
老头儿缕缕胡子,摇头道:“我看不像。”
“为何?”
“二狗子家世世代代靠种田为生,他们家的人待人都十分宽和,没听过的罪过什么人,所以被仇杀的可能性很小。要说异常么,听说前些日子家里莫名其妙的去了一些人,那些人在他们家中里里外外翻了好几遍,就差掀地皮了,结果什么也没翻到。”
我问:“后来呢?”
老头儿两手一摊,道:“后来就走了,再后来就是昨晚了。”
隐约间,我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是想到自己如今处境也做不了什么了,所以最后只能跟老头儿一起不断惋惜叹气。
忽然,我想起他刚才说的乱党之事,一时间觉得难不成朝廷近日起了什么变故不成?
“乱党里面的那位大臣是谁?”我随口问道。
老头儿想也没想的道:“君尚书。”
我大惊:“什么!”
那不是君无忧的父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