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酒虫还有一点也十分奇怪,从庄里人口中得知,它进庄后并不像一般的狗一样喜欢讨好主人,反而对谁都爱理不理的,十分傲气,完全没有一点自己是被收养的觉悟。但爷爷说这就是酒虫的特别所在,有骨气。
虽然我不大能明白一只狗要那骨气做什么,但是我却深知此狗对我十分不着调,总之从我出生开始,它便总爱找机会亲近我。
眼看着偌大的酒庄就剩下了一只狗,我一时间百感交集,就算林清绝灭了庄也该得留下个尸体吧,况且就算毁尸灭迹了,怎么连点血腥都看不到,还有如果真的要灭全庄,为什么还留下了一只肥狗。
我走到酒虫跟前蹲了下去,此狗此时吐着长长的舌头晕晕乎乎的,显然不知又从哪个酒坛子里刚钻出来就一阵狂奔到了我这。
我说:“老兄,庄里人呢?”
酒虫看看我,然后在我抓住它两条前腿的手上舔了舔,随后有些挣扎着想要从我手里解脱出去。
见此我不禁笑道:“小样,累吧?不过我就不放你下去,谁让你长这么肥的。”
“呜……”酒虫发起抗议,不过在我这基本无效,反正我最看不得它装萌卖傻,便道:“你带我去找爹娘,我就放了你。”
“呜呜……”
“那我们说好了啊,不然小心我断你三天粮!”
“呜呜……”
虽我不太确定酒虫是否真的听明白了我的话,但是从我手中解脱过后它便转过身一路狂奔,我也只能跟着跑了过去。
在绕过几个弯之后,我忽然发现它居然带着我来到了四叔的住处,这还真是奇了怪了。
要知道,庄里最不待见它的两个人里一个是我,一个可就是四叔了。
到了地方后,酒虫又一股脑往一个地方钻了进去,很快就没了踪影,而我却站在四叔的房前发呆良久,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
这种事情放在平时我肯定没有什么好犹豫的,直接推了门进去就得了。
但是今天庄内气氛实在诡异,我很害怕万一打开门就看到四叔的尸体之类的东西,那样就不好了,我一定会很难过。
就这样,我足足立足了起码有三个呼吸的时常后,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一掌推开了房门。
而等待我的,就是寂静且干净的房间,莫说尸体,连只苍蝇都看不到。
见此,我的心总算跟着一松,但紧接着,不远处桌子上的一封信却又让我的心悬了起来。
难道这是四叔留给我的?
张庄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一个人都没有了,而且连四叔都不见了。
我猜,这封信定是我要寻找的答案。
那么,这信里又会写些什么呢。
一瞬间,一堆的疑问接二连三的冒了出来,让我拿起那封信时总觉得手有千斤重,以至于不安的发抖。
慢慢打开信,我觉得里面也许会写着“张庄有难,倾庄避之,多加保重。”之类的话,最差的结果可能是“人在我手里,想要救人三天后亲自来某某山,三日不至,即刻撕票。”,当然,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的起,毕竟现在以不是三日的问题,而是三十日的问题。
我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很不安,很惶恐,当年被师父关在屋里三十天我都没有过如此不安。
信终被打开,内容是:
“天酷暑,倾庄避之,留有一犬,好生照顾,莫要挂念。”
至此,我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后背惊起的冷汗犹如潮水一般退了下去,同时,我在心中将那林清绝的十八代祖宗都拜访了一遍,以此谢我心头之恨,但是我还是高看了他的祖宗,或许四叔的祖宗更有效果,但想到自己可能会犯大逆不道之过,我最后选择生生咽下了这口气。
我一直认为,这个世上能让我担心的事情不多,特别是在我得知四叔是个武功盖世之人后,我那仅存的一点保护张庄上上下下老老小小几百号人安危的心态也荡然无存,用王大叔的话来说,只要我不将自己的小命弄丢,那就是对张庄最大的贡献了。
但是林清绝的事情却给了我一个巨大的冲击,好在事情没有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同时我忽然想起一个张庄不成文的惯例,那就是在每年最炎热的那几天中,酒庄会举办一次举庄迁移避暑山庄以此避暑的活动。
而眼下正是七月下旬,云城地势偏北,所以这几天总是热的厉害,也正是避暑的好日子。
就此,当天夜里我便抱着睡的像猪一样的酒虫出了酒庄,一边抱怨此狗无一点做狗的节操,一边朝着山下爷爷的住处走去。
爷爷住的地方十分不好找,因为在一条很偏僻的巷子里,这条巷子还有一个很有内涵的名字,深巷,是一条很深的巷子。
在十几年前,爷爷将酒庄交给了父亲之后便做了甩手掌柜,一个人来到这条巷子开了家小酒馆,当时他也不过五十来岁,其实完全还有力气继续掌管酒庄,但由于一件事情让他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故而整个家族谁也拗不过他,只能看着他一个人来到此处独自居住。
我们大家都明白,他的转变是因为突然离世的奶奶。
奶奶这个人给我的影响反而并不深刻,可能是当时年龄太小,我只记得那是一个很慈祥,待我很好的女人。
据王大叔说,爷爷和奶奶是青梅竹马,感情从小就十分要好,后来二人长大后便顺理成章的成了亲,中间几乎没有任何坎坷,并不像闲书写的一样艰难重重。后来奶奶又给爷爷生了四个儿子,故而家庭美满。可想而知,这样顺畅平凡且又幸福的一声,突然看到自己心爱的人离自己而去该是有多么痛苦,当初眼睁睁的看着奶奶离世的爷爷,一定伤心欲绝。
不过有一件事却非常奇怪,奶奶离世的的原因居然成了家中禁谈,我问起的时候谁都不肯告诉我。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与我本身的不执著,这件事在我的记忆中也慢慢的淡去了。
此刻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一条仅够四人并排而行,由青石铺就的巷子,两边皆是房屋。光从房屋的格局就可以看出,这里住的都不会是什么达官贵族之人。
绕过几个弯,我最后在一个写着“思朝”的小馆前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