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醒醒。”
不知道过了久,迷迷糊糊间我感到有人在唤我名字,当我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叫我的人居然是一身白色袈裟的师父!
自从那年下了山,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师父,有一次我曾回过空山,但是那里早已人去园空,而空院的场景还如当初我走时的模样,院前的那张被我放歪了的椅子还是一层不变的歪在那里,那一刻我才明白,当年走时师父根本就没有蹲点,他确实是比我先一步离开了空山的。
师父在我心里是一个什么形象,这个我曾认真的考虑过,但是不论怎么想我都无法将他的归类到“师父”这个行列当中,或者,我更愿意拿他当做我的一个朋友。
但事实上,他一直是我的师父。
“师父,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努力睁着双眼,有些不敢置信。
师父还如从前一样和颜悦色,他一手握着佛经,一手捏着佛珠,笑道:“我出现在这,自有出现在这的理由,就像你出现在这也有你的理由一样。”
我说:“那师父怎么现在才来看小九,这么多年,小九一直很想念师父!”
师父说:“想念与相见,你觉得有什么区别?”
我说:“想念会让人难过,失落。相见让人开心,快乐。”
师父微微一笑,道:“缘起缘灭,世事无常。我们相遇,离别皆有定数,你不必执着。所谓悲哀,也不过是某个时光流逝带给你的感伤,时光一过,该淡去的自然会淡。该快乐的你依旧会快乐。”
我摇摇头,道:“师父的道理总是很多,小九只知道现在见到师父很开心。”
师父一笑,转过身看了看那个澄澈的湖泊,忽然一叹。
“小九,你要记得,你的路是你自己选择的,无论路上发生什么,也只有你自己来承担,没有人可以帮的了你。是福是祸,为师也不知。”
我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只是盯着他的侧脸,想了很多,最后终于确定,师父好像又胖了。
我说:“师父你在说什么,小九听不懂。”
师父一笑,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可还记得我曾对你说过的一句话?”
我想了想,道:“师父说的是哪句?”
这不能怪我不记得,而是那八年里他给我说的话实在太多了,几乎每一句他都让我熟记于心。
师父说:“就是那句你和别人不一样的话。”
我恍然大悟,赶紧点头,说:“小九记得,师父说过小九是世上独一无二的。”
师父点头,道:“你可知我为什么这么说?”
我说:“不知道”
师父说:“其实当年你问我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时,我骗了你。你的名字的确有特别的含义,你想知道么?”
不知为何,我在听到这句话后心脏都跟着猛然一跳,是高兴的。原来我的名字真的还有另一层意思,我几乎觉得缠绕我多年的问题终于可以解开了。
我说:“小九想知道!”
师父又看了看远处那湖,最后看向星空,他的眼睛格外清澈明亮,我几乎可以看到里面倒映而出的繁星。
“不争则无忧,争则天下愁。”
…
“不争,你可明白?”
“不争,你可明白…”
咚!
随着屁股传来的的剧痛,我猛然惊醒,耳边甚至还回荡这师父的话,但是眼前的人却从师父变成了小……小黑?
原来刚才自己做梦了,我惊醒间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小黑一直盯着我,眼里古井无波。
“你怎么在这。”他问。
我看了看四周,这会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了,这一觉好像睡了很久,就是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同时我忽然想起云烨和子玉来,这两人看见我不在,定会到处寻找了!
“哎呀。”想到这我惊呼道,随后问向小黑:“你知不知道子玉他们在哪?”
小黑看着我,默不作声。
想起他刚才问我的话,我只好道:“我就是想出来透透气,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
小黑许是觉得我的确不像再撒谎,说:“他们在找你。”
我说:“那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哪么?”
他说:“不知道。”
我说:“啊,这样。那好吧,我先走了!”
说着,我就准备绕过他,但紧接着我的胳膊就被人拉住了。
我实在想不明白小黑干嘛要拉住我,因此我此刻的眼神定是十分迷惑的。
“这把琴是你擦的?”
我点点头。
小黑忽然眉头一皱:“谁让你动它的?”
这话问的十分可笑,擦一把琴而已,还要谁允许么?
我想也没想的说:“我看到这么好的琴放在这里竟无人管理,觉得十分可惜。所以就将上面的尘土擦了擦,怎么?这把琴是你的?哦,我并没有动它分毫,不信你检查检查,要是坏了我陪你就是。”
小黑一直面瘫式的样子这一刻也皱起了眉头,看的我心里有些恼火,想着人跟人就是不能相比,他在大殿里对那个什么九娘那般呵护,竟然对我这幅态度,好歹我也是救过他性命的人吧!
想到那九娘,我就不得不想到我娘了,回到家后,下次回到家我觉得首要大事就是让大家给她换个称呼,叫九夫人也是可以的。
“你走吧。”
就在我以为小黑要发一顿邪火的时候,没想到胳膊忽然一轻,上面抓的让我生疼的手终于松开了。
我看了他一眼,见他已经将眼睛移到了那把琴上,想来是不准备搭理我了。这样也好,想到子玉和云烨,我赶紧转身离开了此处,但刚走出一步,却听身后幽幽飘来:“以后不要再到这里。”
我不明白他说的这里是指哪里,是皇宫,还是这个亭子?我想应该是这个亭子吧,但实际上,我连皇宫都不愿再来第二趟。
不过我自己不愿归自己不愿,听到这种话说心理不难受那是不可能的,碍于寄予人下我只能将袖中的手握紧了一些。
“放心,不是所有人都稀罕这里。”
这句话冷到让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不知道身后人听了是一副什么表情,不过在我看来,估计也就是没表情。
走出这个让人感到异常压抑的地方,我朝着今日见子玉的偏殿而去,好在他们都在那里,看来他想到我会去那里找他了。
“小九,你刚才跑哪去了!”子玉一上来,便有些急切的问道,我有些奇怪他怎么如此紧张,不过心中却很感动,道:“我没去哪,就是在外面透透气,然后不小心睡着了。”
“要不是怕惊动父皇,我们差点将皇宫都翻了,你居然在那睡觉。”坐在一边喝茶的云烨抬起头不满的说道。
子玉说:“云烨,不争是我的朋友,以后也算是你的兄长,你不可如此跟他说话。”
我笑笑,道:“别,他可是皇子,我哪敢当皇子的兄长。”
云烨本就有些不愿的脸上,听到我这话后才松了一些,像说,你知道就好。
不过子玉还是摇头,坚持云烨要视我为兄长。
最后云烨只好妥协,看来他很听子玉这位三皇兄的话。
我看了看天色,示意大家该休息了,有话明天再说也不迟,子玉也深感同意,并且想让我跟他回宝和殿休息,但云烨这一次坚决不再同意,说早就说好了我今晚要到他那去,这样又是几番争论,最后我还是去了云烨的宝华殿。
当我到了宝华殿,我才知道宝和殿离宝华只隔了两道石桥。
进入宝华殿,云烨的样子就瞬间变了,从开始还算温顺的绵阳彻底变成了跟小黑一样面瘫的样子。
他只是招呼了一下那群宫女太监让他们给我准备个住处,随后就没了人影,留我一人莫名其妙的站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中,没人端茶没人送水也就算了,连个人都没。
此刻我心中不免有些懊悔,早知道刚才就反个悔,跟子玉去宝和殿就好了。
“大人,请跟我来。”
忽然,这时从我背后飘来一幽幽声音,吓得我赶紧转身,就看到一个面色苍白的公公,此人跟那日去张庄的公公倒有些相似,脸白的都像纸一样。
不过这不是最让我惊讶的事,最让我惊讶的是他来到我身后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这是个高手。
跟着此人一路出去,不久,我们好像走到了一个类似后院的地方,接着白脸公公就打开了其中一个房门,门一开,一层灰就扑面而来,呛得我咳个不停。
“大人,这就是你的住处,在下告退。”
说完,白脸公公还没等我回神就消失不见。
这个小面摊云烨定是故意整我,这屋子是人住的么?
我走进去一看,里面到处堆满了各种杂物,连张床都没有。
好说歹说,在民间的我也小有名气,但凡见过我的人谁不规规矩矩的唤我一声小九爷?没想到今日却因一个屁大点孩子委曲求全,呜呼哀哉……
好在只在此呆三天,大不了我睡房顶。
现在正是炎夏,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在屋里我反而睡不着,想此心里也就平衡了许多,随后我纵身一跃落在了砖瓦之上。
夜间的星空还是很美的,我怔怔的望着远方,忽然想起先前的那个梦来,那真的是个梦么?为何如此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