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归县灭门案
清晨,捕头胡龙带着九畹村的地保向新任归州县令卢旺宗报案,说九畹村杜严家里发生灭门惨案,一家九口被杀。
听说发生灭门惨案,卢旺宗忙和胡龙带上一干衙役,跟着他保,来到了九畹村杜严的家里。卢旺宗见杜严一家孤零零地座落在九畹村外,和九畹村其它居民相距一里路的距离。推开院门,只见院内到处流淌着血迹,地上躺着四具衣冠不整的尸体,再走进屋里,看见屋里的床铺上,也躺着五具尸体。房间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凌乱不堪。
仵作验过尸体,对卢旺宗说:“死者死亡时间,在昨夜凌晨时分,全部都是一刀致命。”仵作还说,凶手下刀准确,全是要害部位。而且,凶手人数众多,要不然,四个人虽然冲出房屋,但还是没能逃出院子。
听了仵作的回答,卢旺宗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他又问地保,杜严家里的情况。
地保回答说,杜严家境平常,而且素来与人为善,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仇家。
卢旺宗让地保陪同胡龙去村子了解情况,他留在房间里查看线索。他看见房间里的一个老女人,头戴一枝镶满珠翠的银钗,就把银钗取了下来。接着,他又从一个被窝里的女人手上翻出两个银镯子,思量一番,把银钗和银镯放进袖内。
就在这时,地保带来一个人,说此人昨晚方便时看见杜能家的异状。那个人说:“昨晚子时,出来方便,看见杜能房子附近有一队火把,就像一堆鬼火,在杜能家里里外外飘了一盏茶的功夫,然后向西遁去。”
卢旺宗问有多少支火把。
那人异常惊恐地说:“十一支,我仔仔细细地数过,是十一支火把。”
卢旺宗发现,在场的人,除了他和胡龙以外,其余的人全部变了颜色。
二、十一杀
卢旺宗问地保:“为什么你们听到十一这个数字,就惊惶不安呢?”
地保想起卢旺宗替补上任不过一月有余,便明白卢旺宗为什么不知道“十一”这个让人寒毛都竖起来的数字,地保说:“卢县令,难道你没听说过冯难遇这个人吗?听说,上任县令牟广恩就是被冯难遇所杀。”
地保说,五年前,归县土匪冯难遇借北方金人入侵,在凤凰山起兵,勾结长江两岸的匪徒,半月攻下归县,一月取下夷陵府,向东进逼,又取下一府十三县,让南宋小朝庭吃惊不小。还好,朝庭和金人议和成功,就调来平南天镇守襄阳的部队南下剿匪,平南天和金军作战十余年,实力自是非同一般。而冯难遇率领一群乌合之众,和平南天的部队一触即溃,最后带着千余残匪,退回凤凰山的老巢。凤凰山地势险峻,只有一条五尺宽的路径通往山上,当地人称作“一线天”,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段,凭此天险,冯难遇的一千多人才得以保存性命。
卢旺宗说:“据我所知,这千余人的粮草,也是一个很大的消耗,冯难遇怎么可能撑这么长的时间?”
地保说:“听人说,凤凰山上有个藏宝洞,洞深千丈,冯难遇曾将掠夺的金银财宝和粮草运到藏宝洞,听人说,能供千余人数十年的消耗。”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卢旺宗点点头,随后又问道,“这‘十一杀’又是怎么回事呢?”
地保说:“听人说,‘十一杀’是冯难遇手下的十一个武功高强的匪徒,能飞檐走壁,也能凭空取物。冯难遇在山上待久了,也难免有些厌倦,就差‘十一杀’下山,为他摄取美女供他玩耍,抢美酒美食供他消遣。‘十一杀’每次出动,都会造成灭门惨案,鸡犬不留。所以,凡是归县的人听到十一这个数字,就会吓得魂不附体,生怕‘十一杀’找到自己的门上来了。”
卢旺宗刚到归县任职时,就听人说过,上任县令牟广恩在县衙莫名其妙丢了性命,据说就是被冯难遇所杀,可见归县的匪患猖獗到什么程度。
卢旺宗让地保处理后事,然后返回县衙,仔细查阅五年来的卷宗发现,这五年来,有十五家被灭门,一百六十余人被杀害。卢旺宗心想:“难道这些案子全是‘十一杀’所为?”
为了弄清凤凰山的徒匪的情况,卢旺宗决定去拜访一下平南天平大帅。
平南天平大帅的兵营就驻扎在凤凰山的脚下,卢旺宗表明身份后,在士兵的带领下,来到了平南天的中军大帐,只见大堂上站着一个身着铠甲的军人,军人五十开外,面露威武之色。卫兵对卢旺宗说:“这就是平大帅。”
卢旺宗行过礼,两个人又寒暄了一番,卢旺宗才说:“下官刚刚上任,便遇到一家九口的灭门惨案,据说是冯难遇手下的‘十一杀’所为,因此,特来拜访一下平大帅,问问冯难遇的事情。”
平南天苦笑道:“五年前,我在襄阳和金军血战十多年,没有等到北上收复失地,却要南下剿匪。”平南天说,他将冯难遇赶回凤凰山,没想到,冯难遇借“一线天”天险和他抗衡,而且粮草充足。没有办法,平南天只好在凤凰山下驻守,这一守,就是五年时间。“十一杀”是冯难遇手下十一个武功高强的杀手,他们武功极高,轻功登峰造极。这五年时间,他们下山后奸淫掳掠,不留一个活口,也曾数次潜入军营暗算平南天,但幸亏平南天布防周密,才没有得逞。
“哦,原来如此。”卢旺宗对冯难遇的事了解个八九不离十,就准备起身离开。
“问个事。”临走时,平大帅说,“听说,朝庭的钦差大臣不日即来归县?”
卢旺宗说:“在下位卑职浅,还不太清楚。”
回到县衙,卢旺达对胡龙说:“这‘十一杀’真得是十一个幽灵,来无影去无踪?”
胡龙摇摇头说:“在下查看过凤凰山的地势,如刀削一般,就是猴子也难攀爬,这‘十一杀’下山,没有一条秘道,是决对下不了山的。”
卢旺宗知道胡龙的武功深厚,点点头,吩咐胡龙说:“你仔细留意一下,这归县鱼目混杂,可是藏龙卧虎之地。”
三、凤凰山
过了半个月,胡龙找到卢旺宗,说他终于找到能上山的人了。原来,胡龙为了能尽快了解归县的情况,化身为一个浪荡子,混迹于酒肆饭庄,烟花柳巷。
那天,胡龙在赌坊为“泰瑞吉”药房的一个小伙计还了二两银子的赌债,小伙计非常感激他,遂与他结成莫逆之交。那天,两个人在一起闲谈,扯起凤凰山的事,小伙计信口说:“凤凰山有冯难遇守着,除了采药的昌永伯,谁也上不去。”
胡龙故作不信。见胡龙不信,小伙计忙缄白说,有一种药材,名叫七叶蒴,是“泰瑞吉”专治骨折药材中不可缺少的一味,只生长在凤凰山上。这些年,“泰瑞吉”的骨折药之所以没断档,就是因为有了昌永伯。昌永伯把七叶蕨卖给“泰瑞吉”的老板,并再三叮嘱老板不要声张,否则,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没想到,老板酒后讲给小伙计听了。
胡龙对卢旺宗说:“我找到昌永伯,胡乱编个借口,让昌永伯带我上山,一切自然明了。”
卢旺宗听了,叹了口气,说:“眼下,只好如此。”
胡龙找到昌永伯的家,说有事相商,就把昌永伯叫到一边,对昌永伯说:“我有个兄弟,当年不慎入了冯南遇的贼窝,困在凤凰山,现在,家母病危,想见我这个兄弟。听说只有老伯知道上山的去路,有请老伯能引我上山。”
昌永伯一听,忙说:“我帮不了你这个忙。”
胡龙一把拉住昌永伯,从身上掏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塞到昌永伯手里。
昌永伯把银子推开,说:“听你的口音,是沿海一带的口音,冯难遇的手下,根本没有沿海的人,你这不是在说谎吗?我老人家留下一条命,还要养家糊口呢。”说完,就要撤身回家。
见昌永伯看出自己的伪装,胡龙有些恼羞成怒,立马掏出自己的捕快腰牌,说昌永伯和凤凰山的贼寇有瓜葛,要把昌永伯全家抓起来。
胡龙这一招,本是糊哄吓诈,没想到,对于昌永伯却起了作用。这些年,经常有人被官府诬为乱党,祸及家人,甚至九族。这一说,昌永伯脸色大变,忙止住脚步,犹豫了半天,仰天长叹道:“贫不与富斗,民不与官斗,为保全家人性命,我只有舍掉老命陪你上凤凰山了。”
两个人准备妥当,立马起身出发,直奔凤凰山。昌永伯顺着小道,绕过把守关隘的官兵,来到凤凰山一道非常隐蔽的沟壑处,只见一条阴河自山洞中湍急地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