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朝,上朝的官员意外发现,李辅国竟然没有陪伴在皇上的左右,替皇上处理国事。
官员们很是纳闷,下朝后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李辅国和皇帝打了个赌,自愿在居室里待一个月。
李辅国虽然是个宦官,却是当朝重臣,手握兵权,就连当今的官员,也有七成是他的人。李辅国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原因在于当今皇上李豫是他一手捧上来的,想当年,李豫的父亲唐肃宗病逝,张皇后便和李辅国商量,想杀了太子李豫,立自己的儿子为皇上。李辅国明白,张太后想学武则天,垂帘听政。但李辅国有他自己的心思,就把这事告诉给太子李豫。李豫当时吓呆了,忙拉着李辅国的手,问李辅国应当怎么办。李辅国做了个杀的动作,当即派人诛杀了意在谋反的张太后。
太子李豫当上皇帝,就是唐代宗,李豫为了感谢李辅国的救命之恩,尊李辅国为“尚父”,按现在的解释,就是“令人尊敬的父亲”。李辅国居功自傲,他知道,李豫虽然三十多岁,但一辈子连宫门也没有出过,而且只会花天酒地,就自封为“监国”。李辅国对皇帝说:“陛下只需深居宫中,外面政事由老臣处理。”于是,每天上朝,他便站在皇帝的身边,替皇帝处理国事。皇帝乐得一身轻松,任由李辅国打理。
但有一天,皇帝对李辅国说:“尚父,我想去宫外走走。”原来,皇帝听一个小太监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有酒肆,可以喝好酒;有饭馆,汇集四海美食;有妓院,美女云集,而且娱乐场所众多,可以听歌看戏。皇上以前只听尚父说宫外虎狼横行,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好东西,就想出外一游。
李辅国当然坚决不同意,如果皇帝到了宫外,见识多起来,自己就难以挟持。皇帝不乐意了,说:“尚父,那为什么你一直要去宫外呢。”
李辅国说,他去宫外是处理国事,而且,有外国友人来了,他还要去接见,并且带他们参观游览。
皇帝撇撇嘴,似乎对李辅国的回答不甚满意,说:“只要尚父能一个月不出宫,我就不出宫。”
李辅国心想,要稳住这个呆子,还要以身作则,就说:“臣不光是能在宫里待一个月,而且能待在居室一个月,足不出户。如果臣做到了,皇上也要遵守礼仪,不得再提出宫的事。”
李辅国是宦官,家就在宫里。皇帝想了想,说好。李辅国怕皇上悔约,就写了个条子,盖上皇上的玉玺和自己的印鉴。就这样,一个赌约便定好了。
其实,李辅国处理国事,日理万机,也是相当的累了,正好,抽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现在,宫里宫外都是他的人,他早就安排好了,各司其职。
皇帝第一次亲政,满朝文武由于没有弄清行情,竟然没有一个上奏。皇帝乐得清闲,说:“有事就禀,无事退朝。”然后就走下龙椅,跑到后宫鬼混去了。
一连五天,都是这样。李辅国的亲信早就得到从宫里传来的消息,知道李辅国在和皇帝打赌。但那些反李辅国的人就有些疑惑,心里就猜测,是不是李辅国死了,抑或皇上拘禁了李辅国,准备亲政。
到了第十天,捕风捉影的说法就越来越多。反李的一方决定试一下皇上的态度。那天,皇帝说了句:“有事禀报,无事退朝。”正准备开溜,想不到,就在这时,有个声音传来,说:“臣有本上奏。”
皇帝只好把离了的屁股又返回龙椅上,一看那个大臣,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五品,那个大臣说:“臣奏太湖知府贪污赈灾款三千两白银。”
皇帝听了,一头雾水,问值日官,说:“贪污赈灾款,该当何罪?”
值日官知道,这太湖知府可是李辅国的亲信,贪污赈灾款是死罪,但这个死罪可不能乱说,说了就要得罪李辅国。但要是不说,自己则是欺君之罪。一急之下,就在那里吞吐起来。
皇帝一见值日官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把龙椅一拍,对值日官说:“你到底说不说。”
值日官一见皇帝这个样子,一头跪在地上,说:“死罪。”
皇帝听了,把袖子一摆,说:“死罪。”上奏的官员听了,忙说:“臣领旨。”
不过一个时辰,这个消息便传到李辅国那里,但李辅国并没有发怒,因为他早把皇帝摸透了,知道皇帝优柔寡断,头大无脑,不足为惧。李辅国老谋深算,知道这是反对他的官员们的试探,他想放长线钓大鱼,看反他的人到底有多少,日后再来算账。在他的安排下,太湖知州被革职,但并没有判死刑。
反李辅国的人等了几天,见李辅国并没有找他们的麻烦,更坚定了他们的想法——皇上一定是把李辅国软禁起来了。于是,他们大张旗鼓地开始****辅国的行动。
在和李辅国打赌到第十五天时,皇上一个早朝竟然收到了十多张奏折。皇上一时兴趣,就把这些奏折打开看,一看上面,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奏折上写得都是李辅国的事,说李辅国任人唯亲,说李辅国挪用公款,说李辅国身为宦官还娶老婆……
皇上见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皇上心想,我还是请尚父来处理这些事吧,就把奏折抱到李辅国那里,对李辅国说:“尚父,我是来专程请你出去,处理朝庭大事的。”
李辅国早就知道这些事,但他为了找到反对他的主谋,仍不为皇上所动,他对皇上说:“臣和皇上打的赌,如果赌期未到,那就是臣的不对。”
皇上见李辅国这个样子,竟然一头叩在李辅国身下,说:“尚父,这个赌就算我输了,还不行嘛。”
但李辅国把头掉到一边,根本不理皇上的。皇上没有办法,只好悻悻离开。
反李辅国的人见李辅国还不出面,就奏得更加大胆。而李辅国的亲信也不由得怀疑起来,心想:“李辅国不会是真的被皇上软禁起来了吧。”心里防线就有所动摇,有的竟然开始倒戈。
皇上这几天十分头痛,参奏李辅国的奏折,堆在他的面前,就像是一座小山。有的罪状竟然是李辅国的亲信奏来的,里面的罪行让皇上瞠目结舌。
看了这些奏折,皇上焦躁不安,他没有想到,自己和李辅国打了个赌,竟然会弄假成真,引起轩然大波。他左思右想,差人把自己的亲信程无振叫来,这个程无振也是个宦官,现任禁军副指挥,和皇帝是自小的玩伴,关系特好。
皇帝问程无振:“结党营私,挪用国库款项,该当何罪?”
程无振一拱手,说:“死罪。”
皇帝又问:“意图谋反篡位,私造龙袍,又是何罪?”
程无振说:“当诛九族。”
皇帝听了,吓得瘫坐在地上,指着小山般地奏折,许久才说:“这些全是参奏尚父的奏折,证据确凿,你说,我该怎么办?”
一听说是李辅国的大罪,程无振也吓了一跳,他不由得掴了自己两耳光,想到刚才给李辅国的定罪,后悔不已。
李辅国为人心狠手辣,皇帝很清楚,他连张皇后都敢杀,还有什么事他不敢做呢?一想到李辅国以后追查此事的情形,皇帝就吓全身颤抖。怕过后,皇帝突然恶向胆边生,他把手攥成拳头,对程无振说:“宫里宫外,全是李辅国的人。李辅国一定知道,我已知晓他的罪行,肯定也在想方设法对付我。与其这样坐着等死,还不如我提早下手。”皇上一把抓住程无振的手,“你一定要帮我。”
程无振知道,李辅国为人多疑,自己已经参与到此事当中,李辅国决对不会放过自己,只好点头同意。
这天,是李辅国和皇上打赌的最后一天。李辅国最爱吃黄河鲤鱼,那天早餐,李辅国吃完鲤鱼,便觉肠胃一阵绞痛,他大声喊:“快叫太医。”
叫了半天,只见程无振率领一队禁军来到他身旁。程无振从旁边禁军手里拿过长枪,刺进李辅国的胸前,对李辅国说:“奉皇旨,诛杀叛臣李辅国。”
李辅国睁着眼睛,歪倒在地。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和皇帝打赌,他是赢了赌约,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