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顾行年的回归,大家一致表现出万分的惊讶。
后来还是萧慕白解释了原因——
顾行年在餐厅和童笙闹翻了之后,就走出来了。
虽然对童笙厌恶至极,但毕竟他是个大男人,不会在公开场合对女人动手。
只是出了餐厅就遇到了萧慕白,原来萧慕白一直站在外面看着他们。
萧慕白倒是没有和顾行年说太多,只是问他:想不想回家?
家?
这个字眼对顾行年来说真的很陌生。
尽管这段时间住在童家,童家的人也对他衣食住行照顾得很周到,可顾行年却从未感受到过家的温暖。
现如今终于明白了过来——因为他们一家人都是骗子,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带着一张面具,自己又怎么可能感受到家的温暖呢?
所以,他跟着萧慕白来了这里。
只是萧慕白说让他自己先进来,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再叫他。
后来萧慕白看他进去那么长时间没出来,怕他真的遇到什么问题,就从车里下来了。
在门口遇到陈妈和殷沁,两人正说说笑笑,看来顾行年的回归让她们都很高兴。
看到萧慕白,陈妈也很惊喜:“萧少爷,你怎么也来了?”
“我是和你们家大少爷一起来的。”
“这样啊,你快请进!请进!”
进了屋,看到秦时和顾行年面对面坐在那里,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说话。
秦时说她不知道该和顾行年说什么,因为他什么都忘记了。
萧慕白顿时笑了起来,走到秦时身边,看上去是在说悄悄话,实际上那音量谁都听得见:“刚好趁着他什么都不记得了,随你说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秦时也笑了起来,看上去精神都好了很多。
心药回来了,哪里还会生病呢?
……
殷沁和萧慕白都留了下来吃饭,家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陈妈高兴坏了,做了一个又一个菜。
秦时拉住她:“陈妈,够了,不要再做菜了,这些都吃不下了。”
“没事,吃不下就倒掉,明天我还给你们做新鲜的!”
陈妈其实是个很节约的人,平常秦时他们吃剩下的饭菜,她都舍不得倒掉,说是热热就可以吃。
秦时有时候看不下去,叫她坐上来一起吃。
今天也叫了,可陈妈就是不坐上来,前前后后忙活了好几个小时呢。
到了这会儿,大家看她都忙坏了,一定要把她拖上桌来一起吃饭。
殷沁说:“陈妈,你也别总是拿自己当下人,秦时的脾气我知道,她是从来不会把谁当下人的,你多陪陪她,把她当家人一样,她反而更喜欢。”
“我知道我知道,大少奶奶是个好人。”
“所以啊,下次叫你一起吃饭你就坐下来吃,别客气,都是自己人,认识这么久了。”
“也是。”
陈妈一边笑,一边红了眼眶。
这里所有的人,都没有她认识顾行年的时间长。
顾行年在他眼里,不是儿子,却更胜似儿子。
看到顾行年回来,除了激动和惊喜之外,更多的是一种安慰。
陈妈说:“大少爷今天终于回来了,真好,真好……”
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本来其乐融融的气氛,忽然之间变得悲伤。
大家都被带动了情绪,尤其是秦时,一直都在忍着,从顾行年回来的那一秒就在忍,这一刻终于忍不住了。
她说:“是啊,终于回来了。”
没想到会这么早,所以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惊喜之外也有惊吓,却始终缺少一份叫做‘尘埃落定’的心情。
人这一辈子,不就是求个尘埃落定么?
……
一顿饭热热闹闹地吃完,有顾行年在,殷沁也就放心了。
萧慕白也有事要先走,就顺道送殷沁。
路上,殷沁问萧慕白:“我上次在商场看到你和一个女孩子一起,是你女朋友吗?”
那次她是给秦豫北去买内裤的,这家伙回了趟英国什么东西都带回去了,结果连换洗的内裤都没有。
总不能让他就穿个西裤出门吧?无奈之下殷沁只好临时去商场给他买。
那天萧慕白的确是带着个女人在逛街,并且那个女人秦时他们都认识——是顾朝落。
她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不出现了,之前申城的人曾热烈地讨论过她。
有人说她坐牢了,有人说她被萧慕白救出来之后送去国外隐居了,也有人说她想不开自杀了。
其实都不是。
她一直在申城,一直在萧家。
也不是萧慕白不让她出来,而是她自己不肯外出。
她总说:“我喜欢待在家里。”
可能是因为经历了太多心境变了,也可能是萧慕白的真心终于打动了她,这一次顾朝落似乎有心要跟萧慕白安定,也把萧家当成了自己的家。
然而……
就是那天带着她一起去商场,然后顾朝落就不见了。
彻底不见,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萧慕白把这件事一直憋在心里,也不许自己的父母提起,就好像没发生过这件事一样。
现在冷不丁被殷沁提了起来,心上那个伤口哗啦一下被撕开,一点防备都没有,痛得他开车得力气都没有。
靠边停了车,他趴在方向盘上,久久不说话。
殷沁愣了愣,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是该道歉还是该安慰。
大家都是在感情里受过伤,跌宕起伏过的人,萧慕白的这种反应她一看就懂了。
“抱歉。”
最后还是选择了道歉,压低着声音,怕打扰他的心情。
萧慕白依旧趴着,只是微微摆了摆手,声音里都是沧桑和无奈:“没事。”
过了一会儿,他看上去似乎缓过来了,终于从方向盘上一点一点起身,对着殷沁微微一笑,说道:“我刚刚是不是很失态?”
“有点。”
“你还真诚实。”
殷沁脸上浮现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抿了抿唇。
萧慕白转头看着窗外,继续说道:“这件事迟早都会有人提起,就算一直没人提起,哪天我自己也会爆发的,所以早一点把情绪都爆发出来,也好。”
最后两个字,满满都是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