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转右拐御弦冷然领路,将她带到一间特大钢结构类似于仓库的房外,这间房拥有开阔视野特制玻璃窗,他立在一旁,垂首示意到了。
甩开他的钳制,猛冲到玻璃窗前,整个人几乎已经贴合在玻璃上,拼命也看清楚黑漆漆的玻璃窗内有着什么可怕的东西,无声无影的黑幕很好的将一切危机隐藏。
“迟诺,迟诺……”叫声穿透不了玻璃窗,反而震得自己耳膜生痛。
没有放弃,她根本不能放弃,他一个人在里面生死未卜,每想着那种种可能,她的心就更往炼狱下层掉。
“迟诺,你听到吗?我是昔羽,你回答我一声!迟诺……”
叫了很久,死命拍打很久,黑幕没有丝毫光影晃动,房内黑寂死寂一片,她看不到任何活动的生物,更看不到完完整整的迟诺,焦心担忧逼得眼泪在眼眶内来回打转。
“不要白费你的体力,这间房隔音效果好得很!”看不惯她的自虐,御弦很不高兴的“提醒”两句。
除了迟诺,其它她皆听而未闻,拍打玻璃窗的手未见丝毫停顿,手掌越来越麻痛无力,受力掌心怵目惊心的青紫一片,她却完全感觉不到痛,失去他的惶恐已经快逼疯她。
“迟诺,你回答我,你没事对不对?回答我啊!”
“啊——”
本贴着玻璃的她,被玻璃内自黑暗突然显现的尖牙红眼的狼头鱼身怪物吓得惊叫退后,失去平衡身体往后倒去,着地前好在御弦接住了她。
接住他,凉凉的声音还在劝告她放弃,“见到了吧,我的齿狼是生物界最勇猛的动物,怕了……”
根本不听他说完,撑着地板她推开他的怀抱,抚着心有余悸的心脏,她又回到了玻璃前,颤抖的双手艰忍着恐惧,继续拍打玻璃窗。
她的拍打既然可以吸引齿狼,相信一定也可以惊动迟诺,他一定没有事的,一定没事的!
“迟诺,你听到我的声音吗?迟诺,你还在对不对?”她不放弃,不放弃!
“迟诺……回答我!”
“啊——”再次出现的流动黑影,她还以为又是齿狼,吓得退了大步后看清是心心念念的迟诺,狂喜的贴回玻璃,“迟诺,是你,你没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眼泪在见着他安全后才敢释放,隔着厚重玻璃抚摸着他憔悴的脸,心疼的感觉开始流转四肢百骇,越来越强烈。
憔悴的他见着她后,欣喜而悲伤的笑了,第一次情不自禁抬起双手想触碰她,透明玻璃的存在隔绝了两个人,到想碰触时居然碰触不到,一切都太晚了!
他的眼眸有比她更深一层的悲哀流淌。
这一刻旁观两人深情悲凄凝视的眼神,没有人会否认他们之间的情意。
“血……你受伤了!伤到哪里了?”他的手贴着玻璃,印上了两只犹血流不止的掌印,那腥红刺目的血激得她哭得更哀戚。
此刻恨死这堵玻璃的存在,是它的错!她要毁了它!
青紫的掌心拍打变成紫黑色,它却犹没动分毫,强化之所以叫强化,不是人手可以破坏!
“不要伤害自己,不要这样……”听不到声音,隔着眼泪她看到他的嘴型,就算没看清他说什么,看到他拼命摇头自责心痛的神情也能足够说明。
“走,你走,不要管我了,快点走!”激动的挥着手叫她离开,他的眼内却有着强烈的不舍,他自己可能还没察觉到。
“不……我不走,我会救你的,撑下去,撑下去!”没有他,她哪里都不会去!
为了迟诺,她转过身面对白发御弦直直的跪了下去,所有高傲全都放下,下跪可以,磕头算什么,“御弦大人,我求你,求你放他出来,只要你放他出来,我什么都告诉你,真的,求你放了他!”
御弦整个人处在震憾当中,他接受不了淡定高傲的她会有惊惶下跪求饶的一天,愣愣的似无意识的扶她起身,望进她哀求的泪眼,他迷茫了,他不是应该幸灾乐祸的吗?
接着一句话,宣判了死刑。
“你求我也没用,齿园没有出口!”
“怎么可能?”猛的推开他的扶持,她不相信。
“我没必要骗你,不想救我会直接说,你们是我的监下囚不是吗?”她的怀疑也冷了他疑惑的心,转身以冷肃怒气的背影相对。
“你没骗我,那怎么办?迟诺怎么办?”
绝望的将视线转回玻璃窗,眼泪不止的望着仍在挥手叫她离去的迟诺,坚定同生共死的誓言还没来得及说,生死时机来了!
“迟诺,小心后面——”迟诺后方两个模糊庞大的黑影正在极速靠近,发疯的敲打玻璃提醒他要注意。
黑影动作奇快,似有所悟的迟诺还来不及转身,两只巨大的狼身鱼体的齿狼张着血盆大口扑向他,一瞬将他吞蚀进黑暗。
“不——”眼看着迟诺被两头齿狼压下,凄厉的哭叫耗尽全身精气,发软的身体贴着玻璃墙面,绝望的滑跪在地。
他死了……
“行了,他撑了五分钟算很不错了,真的!我们走吧,你需要手术拿出视觉晶片!”御弦这时才转身,无动于衷的松开交握背后的双手,走上前似乎想抓她离开。
他让人抓狂的话慢慢惊回她仅存的思考力,打开他伸过来的手,瞪着红肿的双眼,蓝眸冷得入心厉得惊人,“入口在哪里?”
他说没出口,入口总有吧?
“你这个女人疯了吗?他已经死了,你也想去送死吗?”收回手的御弦在她面前蹲着身子,怒火和怨气点燃了冰蓝眼眸内的深色,银丝白发像被怒火燃点一样在身后张扬飘动。
“你管不着,告诉我!入口在哪里?”蓝眸写着视死如归的坚定,她还有希望的,没亲眼看见,她怎么可以相信他已死!
冰蓝双眸变得混浊隐隐有着明暗交错的火焰在跳路,可见御弦已动真怒。
她却豁出去了不在乎了,他不告诉她,她就自己找。
爬起身来回察看,发觉这间房也有一部分是虚拟实境,那入口应该也应该属于虚拟实境,刚才急晕头没有时间想,现在一想就通。
不算费力,找到了!
墙上高挂的那幅海洋油画就是入口,头也不回提起脚跟就往画冲去。
“你这女人,我没说你可以死,你就不准死,跟我走!”一只手臂伴着冲天的怒焰直射向她。
御弦有生以来还没发过怒,可这女人一天之内让他怒极多次!最让他气急的是她的不要命!
一想起她进去被齿狼群拆吃入腹,有生以来他感觉到了心痛,深刻如刀割的痛楚逼失了他的冷静和从容,拽着她的手臂毫无怜惜的往外拽。
“你凭什么管我,你凭什么,放开,我叫你放开。”与迟诺只有一墙之隔,想着他现在一定在与齿狼博斗,她就发疯的想进去与他并肩作战,气得她双手不能控制的打他。
“凭什么,凭这是我的地盘,凭我要你成我的女人!”她疯狂的举止激得他怒极反而冷静,双掌死死将她扣在身前,冰眸内有着冻人肤骨的寒意。
“你的女人,你是人吗?是吗?”被激怒的何止他,她被激得没有丝毫理智可言,不顾后果的冲着他如玉白滑的脸孔大吼。
“……什么意思?”她的话惊起了他的记忆,没错,她第一眼见他起,那震惊的神情确实不像只为皮相所惑该有的神情。
“想知道吗?你真的想知道吗?那好我告诉你,不!我做给你看!”对于他,现在她已顾不得垂惜。青紫交错的手掌慢慢抚上他的脸,而处于震惊的他没任何反抗,因为他也想知道关于自身从不知道的秘密。
“你虽然没有戴过视觉晶片,但有些事你还是应该知道。”说时她的食指已经准备好,她会像他挤碎她的生物能转换器一样,毫不留情的暂时删除他,准备了,“虚拟人的电屏聚合芯在眉心!”
“你干什么?”通道口急速跑来另一个身穿白袍发色上黑下白的男人。
被人破坏她也不强求,反正御弦已经明白,而且看着他那一脸苍白到透明的面色,她的感觉除了解恨,居然还会有着沉淀淀的愧疚!
她慢慢一步步退,不敢再碰触他!
御弦已经整个呆住,突然出现的男人还差几步远,她突然醒了过来,转身冲进油画,一瞬消失在画内。
“啊!”
一瞬就穿过虚拟入口,进入四周一片黑暗的仓房同时及腰半身一阵湿凉,冷进骨内的寒意让她不由得轻呼,黑暗一片的室内能听到不少水波漾动的声音,可见整间房都浸在水里。回头看着她刚穿过的入口,它又变成墙壁,类似于虚拟防火墙的壁,看得见外面却出不去。
“迟诺,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尽快适应这里的黑暗,她怀着希望呼唤他,她相信可以得到回就。
她小小声的呼叫,不敢太大声吸引来齿狼群,手扶着墙壁,沿着墙面往内走,半身浸在水里走动脚步很重,但刚才还晕晕沉沉的她精气神好像都回来了一样,虚弱已尽扫一空。
没有其它人声,只有水波泛动的声音,听得她猛打寒颤,不得不想那在水里动来动去的是一条条恐怖凶残的齿狼吧?
“迟诺……你在哪?我在这里你听得到吗?”颤抖的右手抚上了左手钢环,她启动了极冷枪,确定有危险随时可以发射。
突然右侧水声响动很大,吓得她拼命往后跑,左侧同时泛起更大一波水浪声,左右夹击吓得她不可自抑的大叫。
“啊……”还没叫完,右侧急速跃出一个影,她整个人被压下了水面,水里有着浓浓的血腥味,她差点呛进了血水。嘴吧被一只大掌捂住,同时被抱进一个温暖臂弯内,置身水中完全没有光线之下,她还是能确定这是迟诺。
欣喜的眼泪溶解在水里,紧紧的回抱着他的腰,她不能自由的颤抖着。
他没事,真的没事!
迟诺抱着她游了很久,直到背抵着墙壁,两人才将头冒出水面。
“你进来干什么?”姜迟诺低吼着怒骂她,同时更紧密的将她护在怀里,警戒的黑眸环视四周,随时注意各个方面的动静。
“我担心你!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娇小的她胸口以下全浸在水里,紧紧回抱他才站稳,此刻真恨不得融进他的血肉,热烫的眼泪贴在他胸前,烫入了他的心。
“你真傻,为什么甘愿一再为我犯险!”他的声音出现哽咽,面对一个对他如此深情厚爱的女人,他再难无动于衷,她娇小的身体贴在胸前,他的心再难抗拒。
“没有你,我不知道我还能为什么而活!”生死过后重逢的她只有满足和幸福,就算今天真的被齿狼群拆骨吃入腹,她也无怨无悔。
满心感动,他却没时间感慨,因为危机已经逼近,微微波动的水声也没逃过他的耳朵。
“嘘!它们来了,你到背后去!”动作尽量细小轻柔不荡起过大的水波。
“迟诺,让我在前面,我有枪,你见识过的!”被塞回身后,她搂着他的肩膀,将左手腕横在他面前压低声音说,同时身体往前移了一步。
“枪怎么用的,给我!”他仍将她塞回身后,准备取下她的钢环。
“取不下来,只能让我来!”她干脆各退一步,两人面对面贴在一起,共同侧身相对,这样保护起来容易,危机处理也迅速。
“我不会让你受伤的,你相信我!”手臂紧紧的揽着她的腰,他赌誓般说。
“我当然相信你,你说的我都相信!”满足的将额头与他完美坚毅的下巴相贴,她感觉到无限的幸福。她想尽量享受这多到足以溺毙,却也可能是最后的幸福。
“近了,小心点!”他警备着,不着痕迹的将他往身后护住。
水声越来越大,一波波的水纹也拍打着两人,已适应黑暗的她清楚的看见他眼内的怜惜和爱意。
他自己发现了吗?
好像没有,不过她还是欣慰得想哭!
“迟诺,我爱你!”突而然的脱口向他告白,第一次和最后一次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