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外一个看到扑天盖地新闻的男人那张脸可难看至极,愤怒得青筋直跳的双手把报纸头版瘫在眼前。
这是一间男性卧室,装饰家具都属冷金属色调,大概有八十多平米的大,深灰色窗帘紧锁室外光线,室内弥漫着浓重的灰暗暴劣之气。没有开灯,室内光线仅靠四十一寸大液晶电视屏幕映明室内一切,而电视正在播放娱乐新闻,美丽的娱乐主播字正腔圆,抑扬顿挫兼兴高采烈的说着扬名与虎耀为情争斗之事,美丽的脸上布上层层红晕,字句对事件女话题人相当的艳羡。
只是她的愉悦丝毫感染不了室内三个人,当中三人也无一把心绪放在电视。
像浴火魔王美丽到不真实的男子怒坐在黑皮沙发上,浑身包裹着一层无形的炽焰,此刻妄想接近周身三尺的人或神,俱会被烧得形神俱灭,残灰不存。
浴火魔王背后是一张超大的冷硬黑色大床,整张床单凌乱不堪,靠墙最里床角蜷曲一个一丝不挂的大眼少女,裸露的手臂青紫交错,整个小小的身体颤抖的裹在被单下,恐惧到心智有些失常的大眼正涮涮本能掉着凄楚的眼泪,却也未发出一丝声响。
魔王对背后人完全忽视,张狂怒目只凝神报纸,确认照片中女子容貌后,涛天的怒火已足以烧红整片天,烧得房内其它二人犹如从地狱打了一转,炽烈交织极凉。
魔王狰狞的漂亮面孔只剩那充血的灰眸没变形,灰眸在死死的瞪在报纸拥吻照片里的女子黑如珍珠眩目的瞳眸!
眼睛依然那么美,该死的,就是她没错!
找到了!
该死的女人,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真可谓全不费功夫!
除了少女,房内另一个害怕得发抖,也气得全身颤抖的人身装全套黑色西装,他是阿三,浴火魔王的得力左右手。
他同样狰狞着眼,也恨得照中女子咬牙切齿,动用整个流刃的力量找了她四天,依然毫无所获,没想到无意中看报纸,居然能让他找到了这个不共戴天大仇人。他马上冒死出现在老大面前,将所有报纸杂志上呈魔王暴君,希望能暂消老大心里的怒恨。
过去几天内,每一时每刻,他们这些手下人的命都像走百米钢丝般汲汲可危,魔王兴起没有原由就狂怒打人,没有任何徵兆不爽就开枪杀人。弄到这几天来,所有弟兄全部逃难的似的出任务,个个宁愿死在战场,也不要死在老大无理的怒枪之下。
怒火魔王如今天只要见着任何眼睛稍黑稍大的女人,不管对方是无结婚或成年与否,他都抓来任他折磨发泄欲火,或者应该说怒火。
最惨的是现在床上这位,她是个正在幸福坐月子的年轻妈妈,昨夜被抓回来一夜蹂躏至今还不放过,如果不是他进来报告,说不定身体虚弱的她会被暴怒的老大玩死。而她勇敢的老公抱着小孩反抗惹怒了他,现在都还被关在地下室不见天日。
以前的老大虽坏,但绝对不会做这种有伤天理人神共愤的事,他这几天的一切只能说他已经不是一个人!
如果说过去那个要笑不笑望着你说“这次我原谅你”,这种吓人心脏停摆的残酷话语的他是地狱之王,那么现在的他就是万狱之王,噬血狠辣绝没有一丝人性的狱魔之王。虽然他们这些手下全都不耻他对女人的所为,却没胆在怒魔喷火时当必死的炮灰。
现在的他如果没有拿着这重大的消息进来,他死都不敢接近他三百米之内,因为老大最想杀的除了那个女人,当然还有他!
可是他也是何其无辜,正确来说他也是受害者,一切全是那该死的女人的错!
十分前报告完后,他就一直提着心胆惶然的静候在侧,怕也要等到老大的命令,只要一接到命令,他就以光速狠狠的把那个女人的头拧回来复命,他全身血液为着能拧下她的头而燃烧,有多少年了?杀一个人能让他如此激动兴奋到不能自制,那个女人应该感到荣幸。
只是等呀等,等呀等,沙发上喷火的人怒火依旧燃上天,但就是没有三天来挂在嘴边的那句“我要她,抓回来!”或冷血的判罪,“让我生气,杀!”
等到他真的脚都站麻了,阿三忍不住磨着牙请示,“烈王,请下令让我去杀了这个……”在听到他那个杀字后,魔王怒极成黑的眸子狂炽的瞪着他,本身怒气被恐惧替代后面的话再也不敢说。全身不由得往后缩几步,两条腿又不由自主的抖个不停。
好恐怖!老大好像真的要杀他!
可是为什么?他哪里说错了?
瞪得越来越狠,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魔王终于开口了。
“你在命令我吗?少跟我自作聪明!”
阿三抖得更厉害了,连牙齿也开始和舌头打架,“我……不……不是这个意思,一……切听烈王吩咐!”
魔王怒火消去不少,或者是隐藏得更深,在心里压得更紧。
大脚一踢,小桌上所有杂志报纸全扫落地上,傲慢的灰眸半眯着,舒服的躺在沙发上,启口嗓音中的温厚质感已现,“去,跟我查清楚这个女人的身份,特别关于她的催眠术,我要知道得一清二楚!”
烈王居然没有要杀她!他极为不理解,又气又急一时忘了恐惧,“可是为……”又被他猛张的灰眸吓得吞回去,差点梗死他。
被唤住烈王的魔王又闭上了眼,慵懒的大手瘫放在沙发上,声线没有提高,语气也没有加重,但听着令人犹如掉入了冰极圈,“我做什么难道你有意见?”
“不……不,属下不敢!”魂都快吓没了,脚一软,幸好及时反应不然就跪下去了,如果他真跪下去,他已经死了,烈王最讨厌贪生怕死的人。
勾唇一笑,魔王冷厉邪恶如常,“很好,这次我原谅你,下去!”
“是!”抹了头顶冷汗,再也不敢有疑问忙不迭的闪人。
烈王又叫,“等一下!”
魂都散了一半,脚软差点又跪下去了,“啊,属下在这!”
没有侧头没有睁眼,无比闲适轻松的说,“把这个女人带出去,放了他们一家,开张支票送他们出国!”
“是!”他好感动,老大复原了,终于复原了!阿三已经哭了!
要是一个星期之前有人告诉他,终有一天会期望烈王永远不要变,他会毫不犹豫杀了那个人。那时的他有多惧怕喜怒无常的烈王,做梦都想烈王能变得像人一点。可是过去几天地狱般的逃生生涯让他发现,真的不要变的好!他要烈王像个人太难,但是也不能真的成为魔鬼。
现在的他面对如今度过怒海重生的烈王,他第一次感谢上帝,佛祖,或者阿拉。
总之,太好了,烈王终于正常了!
高兴的想哭,动作可没敢拖拉,大手抱起裹在被单内神智失常默默垂泪的女子,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烈王的卧室。
室内回复一人后,烈王辛洛才放弃伪装,狂燥的搬起任何可以动的东西疯狂砸,砸,砸,他现在只知道要砸东西来发泄自己的怒火和怨气!
半刻钟过后,室内犹如风暴过境,整室狼籍一片,直可谓无一完好。
发泄过后手臂额头脖子冒起的青筋算复原了,他没有形象的瘫坐在翻倒的沙发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她叫宫昔羽!
脑子里又浮现那个让他气到发狂又想得发疯的女人,她真是可恶透顶,一想起他总让他有捏碎她头骨的冲动,可是……只是想想而已。
可是,她太可恶!居然会催眠术,毫无破碇的催眠术,而且还用在他身上,这就更气死他。
这么几天来,他日想夜想,想破头了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什么时候被她催眠,问阿三他也说完全没发现,而他单独与她相处只有在车厢内不足20秒的时间,这不可能!
那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想不通就抓狂,当时气愤爆发失控他杀了手下,过后他心里又很气,越气又杀人,杀人又更气……
如此一来恶性循环,他也知道自己过去几天,真的已经变得不是个人了。
可是一想到该死的她居然下这种催眠暗示!他就……
该死!
该死!
该死!
每想起一次他就抓狂到怒吼,此次也不例外,发泄好一会儿他才又能思考!
他一世英名差点尽毁,他差点就强暴了一个男人!
那个女人将他的男性自尊伤得够彻底,真是该死!
可是真要她死……尽管气愤,他也从未想过要杀她。
她有一双他见过最美的眼睛,一见永生难望。无论睁眼闭眼,休息睡梦里他的眼前都闪动着那双令他痴迷的眼睛。
可是这次,他不会如此鲁莽行事。他要摸清楚她的所有底再行动,他可不想再来一次这种催眠暗示!那会逼他忍无可忍拧断她漂亮的脖子,这样他以后再也看不见那双迷惑他的眼睛。
知已知彼他就一定有胜算,到时他会好好的惩罚这个胆大的小妖精,他要……
要干什么他暂时还清楚!杀她?不可能!
打她?不太想!
吻她?
对,狠狠的把她压在身下吻她,然后占有她,他的耻辱和怒火要让她甜美的身体来尝还,一辈子陪着他才能够尝还!
对,就应该这样!他不在乎有多少人对她势在必得,她——宫昔羽只能是他的,只能是他烈王辛洛的宠物!谁敢跟他争,就得有死亡的觉悟!
这个敢吻他的宝贝的野男人,他要……
门外传来响亮的声音打断他狰狞入神的咒骂,是阿三,“老大,可以进来吗?”
“什么事?”思考被人打断,心情奇差无比,压抑的吼声可以吓得阿三心脏再停摆两次。
“您的电话,是姜先生!”如果不是这位贵宾,他哪有胆子在听到刚才拆屋的巨大声响后再进来送死。
“阿诺!”辛洛这才想起医院的事办妥之后忘了与他联系,都怪那个小妖精气得他差点就真的疯了,“快拿进来!”
阿三唯唯诺诺的加快动作用跑的把手机恭敬的递上,然后尽快离去,他知道每次与这位姜先生通话,老大都会清场,这次不用他清,他自己识做。
接过电话的辛洛周身邪狞之气顿消,此刻的他看起来才像一个正常人,声音温厚如清风抚面,听着人心清气爽,“阿诺,这几天有点事忘了通知你,那家人答应不告嫂子了!”
另一头的姜迟诺声音透着能令人心头温暖如春,但此刻温暖的声线变得迟疑,“阿洛,我知道,昨天我再去医院,医生说他们前天就出院了,我想问……”
“你想问我是不是杀了他们?放心吧,我说过,只让我玩玩而已,没出人命!”他们多年的兄弟感情,对彼此了解够真,他不好意思问,他就体贴帮他问又体贴的给他满意的答覆。
姜迟诺真松了口气,又续起口气试探的问,“这就好了,阿洛,你最近是不是不高兴?”
“老头子又跟你告状我有多残暴!该死的老不死!”辛洛怒道,刚消去的唳气回来一半。
姜迟诺了解他,一如多年来熟练的安抚他的怒气,“宏叔也是关心你,他一直把你当亲生儿子疼惜,你不要再生他老人家的气,阿洛,男子汉要大度一点,这么多年前的事,就忘了吧?”
“不要再跟我说当年的事,你可以原谅他,我不要!”辛洛暴烈的怒吼,吼得封闭的室内门窗都震动了,但他的怒火发泄得有些孩子气。
“好,不提当年的事!”避开他的怒火峰头退一步,然后进一大步开始教训,“阿洛,最近你到底哪里气不顺?怎么可以开枪射杀自己的手下弟兄,他们出生入死为你卖命,你不可以任性胡闹到这种地步!”
“我……我也是气得失去理智,放心吧,以后不会了!”如此被他教训,他确实理亏,不干不脆的扭捏认错。
他能认错说明他至始至终没变,依然是当年义胆云天的辛洛,他如今只不过像个乱撞乱跑的失控火车头,只要修复好破损的那个重要零件,他一定会回复到以前豪爽重情义的时候。
只是他这么多年不离不弃在旁指点都依然没能改变他,更没有能力修复他失控火车的破损零件,也许他不是那个可以修复他的人。辛洛自己也有心变好,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努力找人,找可以修复他破损零件的那个人。
但是,他对待他否定的女人的方法让他不齿,温暖的音色变得薄寒,“辛洛,不要再迷恋黑色大眼睛,不是每个黑眼女人都像她一样,不要再伤害让你失望却本属无辜的女人,我现在真后悔当年为什么要告诉你那件事,我不得不想是不是我害了她们!”
“阿诺,你可以遇到她,现在也得到她。我相信我也一定可以的,我一定可以遇到一个温暖我的心的女人,她也拥有着令我痴迷感动的黑珍珠眼睛,而且,也许我真的遇到了!”眼前又浮现宫昔羽令他痴迷的黑眸,他笑得好幸福。
他永远记得十五前年姜迟诺半夜一身伤回来找他,从不笑的他一直在笑,青紫交错的脸上笑脸是那么满足。他笑着说他找到了一个天使,那个天使说喜欢他,一点也不怕他,也没有看不起他这种人见人厌的坏小孩。
他一直幸福的望着窗外无边黑夜,一遍遍描述着口中的她,而最憾动他心的那句就是他说她小脸上双眼又大又圆,美得像黑珍珠般光晕无暇,珍珠黑眸被银月之光点亮,眩目的光泽形成阵阵火花温暖了他冷寂的心。
也是从那一夜起,他发狂的忌妒迟诺的好运,他恨为什么不是自己遇到她。莫明痴迷他所说的黑珍珠眼眸。迟诺说她有空会来,第二天他就拖着迟诺等在那废弃的公园,等了一夜又一天,等不到。接连几个月他依然没事就守在那,她也没有出现过!可是他想见她的欲望却越来越强,也自那时候起他开始搜寻身边的人群,他找出每一个大眼黑眸的女孩,他要从她们当中找到她。
只是多年来是有不少黑眸女人疯狂的爱上他,可是后来每一个黑眸女子都害怕得哭叫着要离开他!失望之下自己做了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多年来他也是如此过来的,但几天前遇到宫昔羽后,他几乎可以肯定他找到了他要的!
她的黑眸是他见过最美的,没有任何人可以比拟!第一眼看到黑眸上眩目的黑色光晕,他又有了十五年前初听迟诺说起的震憾,就是这种美才可以给他灵魂的震憾!
而且,该死的她,在见识到他的可怕后不但不怕他,还敢恶整他!这叫他怎么能够不迷恋她!
辛洛沉浸自己的幸福思绪不再言语,另一头的姜迟诺也沉默着,抓着话桶的手一直有汗。他是应该汗颜,苦笑不止的闷想着。
两年前他误会白以晨是那个女孩时,辛洛也同样误会,他还记得当时他很失望,他挑剔说以晨黑眸不算漂亮!后来对以晨的误会解开了,但他也没向他再道明。他本来一直以为辛洛是痴迷当年他遇到的小女孩,所以他故意误导他,本意是希望他不要再作孽找什么黑眸女人。
可事与愿违,两年过去,他找得比过去十几年还疯,就好像是他得到了他的黑珍珠天使,他也要赶紧找到另一个,辛洛一直固执的不相信好东西真的就绝世无双。
电话两端静默过久,姜迟诺再启声,“好吧,希望你这样是真的找到了,好好对她,女人是需要疼的,不要每次都用吓的!”
“不会的,我吓不到她的,她很调皮,调皮到让我咬牙切齿!”辛洛说时还忍不住一头笑,另一头又开始磨牙。
“阿洛……”他以为他的恶性又犯。
“阿诺,放心吧我舍不得伤她,这次是真的,我真的找到了!”语气转为再诚恳不过,对于这个好兄弟,他向来以真心相对。
“是吗?我可以见见她吗?”看辛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肯定没找错,他升起了一丝希望,也许……他找到的真是当年那个女孩,他欠她不止一句抱歉。
“阿诺,你已经有你的天使了,干嘛还来抢我的宝贝!是兄弟都没情讲哦!”似认真又似开玩笑的说,语气却很重。
“你多心了,好吧,你自己喜欢就好!”不是顶认真的反驳他的假设,他放弃再执着当年的小女孩,微叹口气,离别的氛围让他的声线沉重,“再过一个星期签证护照手续都办好,我和以晨就要去荷兰,以后可能很难见到面了,自己多保重!”
“阿诺……你这家伙,阿佑死求活拖你去新加坡你说拒绝,说什么不喜欢国外的生活。现在因为女人一句话,你不但出国还跑得洋鬼子的地方,你对得起他吗?”
“他不会介意的,你帮我向他问好,呆会我还有事不聊了,兄弟,保重!”离情真的依依,姜迟诺心情份外沉重不舍。
“兄弟,保重!”辛洛漂亮的眉峰感情的敛聚哀叹。
多年残留的默契,两人都右手握拳与不存在的拳头上下轻靠,然后拳眼一击,就好像当年两人出任务前打气一样,交错的空间将他们的拳击在了一起,那轻轻的的撞击声一如当年震憾在心底。
心里默念着无论到哪里,都要记得还有一个兄弟!
加油!以后都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