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象城王宫。蝶恋公主的闺房。
夭夭找来了两套小太监的衣服,与蝶恋公主两人,各自手忙脚乱的换着。
蝶恋公主一边换,一边催促夭夭,道:“快点,快点,那老皇帝的使者就要到了,再不溜就来不及啦!”
夭夭却是有些担心的道:“可是这样偷溜出去,真的可以吗?”随即看到蝶恋公主打扮成一个小太监的模样,古灵精怪的,又不免笑了起来。
蝶恋公主板起脸道:“有什么好笑的?幸灾乐祸!你这小丫头注定要和我一起嫁的,我要是跑不了,你就能落了好?你就不想嫁给你的高阳哥哥啦?”
夭夭被蝶恋公主说得一颤,换衣服的手脚,赶忙利索起来。
蝶恋公主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嘀咕道:“我那父王也真是的,前几天明明说好让我嫁给高阳的,谁知道前天晚上,又突然变了卦,真是气死我了!永文皇帝不就是个糟老头子么,有什么好怕的!”
夭夭应和道:“就是,就是。亏得城主还大义凛然、冠冕堂皇的说,这是为了全城百姓的福祉、免受战乱而作出牺牲。要我说呀,他根本就是怕了。”
两个小丫头轻声嘀咕了一阵,又贼头贼脑的探出房外,感觉时机差不多了,就蹑手蹑脚的跑出房去。
这个时候,萧霸先已经率着城中一批肱骨之臣,亲自到码头迎接唐使去了,而城中的宫女太监,又各有各的忙碌,蝶恋公主和夭夭这两个“小太监”,低着头在人群中穿插而过,一时间竟也没人留意她们。
不多时,她们就从王宫后院的小门溜了出去。
两人都觉刺激,颇有逃出生天之感,不免又蹦又跳的相互击掌、拥抱。只是很显然他们都高兴得太早了,还没来得及多走几步,就有一道高大的人影,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那人影渐渐的转过身来,蝶恋公主先是一怔,随即欢快的扑了过去,欣喜的道:“萧晋哥哥,你怎么回来了?”
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自然便是萧霸先之子、蝶恋公主的亲哥哥萧晋。只是他的脸色阴沉沉的,突然诡笑了一声,便将蝶恋公主打晕,夭夭突见变故,尚未来得及惊呼,也被萧晋给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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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阳才出高卓府几步,后面水清夕便追了出来,道:“你这个时候,还要刻意跑去王宫退婚?”其言外之意,自是说萧霸先已经表明了态度,有意将爱女嫁入唐室,高阳.根本就没必要再多此一举。
高阳摇了摇头,道:“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我这两天只顾着与谢上善练招,却是忽略了萧家的动态,那萧霸先磊落豪杰,绝对不是欺软怕硬的人物,这次突然改变了主意,只怕是出了什么意外。”
水清夕皱眉道:“那你也没必要去多管闲事吧?”
高阳道:“别人的事,我可以不管。但蝶恋公主出嫁,累及夭夭,我又岂能坐视不理?”高阳原先是打算入宫挑战萧霸先的,除了退婚之外,他还希望能将夭夭带回高卓府,远离王宫之是非。可是临出门前,高阳才收到消息,萧霸先竟然降低姿态、亲自出迎唐使。以萧霸先的性情来看,绝对不至于如此示弱,他这般反常,只怕是被人抓到了什么软肋。
水清夕见高阳执意要去,也没多劝,只是关心的道:“那你自己小心一些。”目光看着高阳的背影,却始终有着一丝牵挂,叫她放心不下。
高阳不知道萧霸先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水清夕却是略有耳闻,原因是永文皇帝的手下,擒住了萧晋,胁迫萧霸先嫁女!
但萧晋是否真的被擒,这其中又有多少猫腻,却又不得而知。
因为就在高阳与谢上善大战的那天晚上,萧晋曾经出现过,且还试图掳走夭夭!亦幸亏她及时出现,才将夭夭救了回来。
不过事后,高阳以及谢上善,却误以为萧晋是卢钧勇。当然,这也怪不得他们,因为萧晋手中的确拿着的是卢家的金钱炉,且还使用了幻化之术,变成了卢钧勇的样子。
至于真正的卢钧勇身在何处,水清夕却是比谁都清楚。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高阳,免得那个蠢货不知不觉着了别人的道儿,当下飞出了一张信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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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象城中,不知何故,乱成了一团。
高阳抵达宫门,自报了身份,这一次却竟然被守卫给拦了下来,说是城主有令,严禁任何人出入。
高阳心中越觉不妥,正要硬闯时,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高大魁梧、样貌豪爽的男子,对高阳拱手道:“侯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高阳皱眉道:“卢钧勇?你竟有胆来找我?”
那人尴尬的笑了一声,道:“侯爷对我想必有诸多成见以及误会,不知可否容我解释一番?”
高阳见卢钧勇言辞诚恳,颇有一副豪杰之风,竟然与卢钧强那个纨绔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作派,便也答应下来。
两人就到了王宫附近的一道暗巷,相隔了十余丈的距离站定。
卢钧勇又以骨气竖起一道隔音气场,免得被路过之人听去,然后才道:“其实这几年,我表面上是躲在巫山集,但暗地里,却是靠拢了龙王水清夕,希望借助黑水国的势力,扳倒萧霸先,救出我爹。”卢家家主卢荡,以及陈家家主陈敬然,当年虽然谋反失败,但萧霸先也并没有赶尽杀绝,只废去了两人的一身修为,关押在王宫之内的天牢。
“你的意思是,当晚掳走夭夭的人,并非是你?”高阳略一沉吟,便知道了卢钧勇的言外之意,如果卢钧勇投靠了水清夕,那么当晚水清夕便就不可能再出手去救夭夭,除非那个人,并非卢钧勇。
卢钧勇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一个人,应该是萧晋。三年前,萧晋被萧霸先处罚到了巫山集,后来又向我索要金钱炉,说若不肯将金钱炉给他,他便会秘密指使人手,杀害我爹。无奈之下,我只好将金钱炉拱手相奉。”
“你和卢钧强,还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高阳双目灼灼的注视着卢钧勇,发现此人说话时,声调平稳、形容坦荡,若非是习惯了胡诌乱道之辈,那便是光明磊落之人。又回想起当年在梅花镇中、卢钧勇留下的印象,确实也是痛快之人,要不是因为卢钧强的关系,高阳倒是有兴趣和他结交一番。
卢钧勇叹道:“其实我弟弟本性不坏,只是性格纨绔了些。后来家父将冯洪指派我弟弟为师,这才一步步的走上歧路。三年前,我们卢家遭逢巨变,弟弟也是心切报仇,这才投靠了丹法派,而后受了吴康指使,混入上清山中。而我则因为看不惯丹法派的做派,是以选择了黑水国。”
“这么说,你这次回来,是打算连同水清夕,去救卢荡以及陈敬然?”
卢钧勇道:“不是打算,而是已经救出来了。”
高阳为之动容,道:“你们已经救出两家家主了?”
卢钧勇点头道:“就在三天前的晚上,你与萧霸先大战于龙象峰,而我和水清夕,则混入天牢救人。再加上那时候全城的注意力,都被天上的巫山凶禽所吸引,这才没有弄出多大动静。萧霸先碍于面子,事后将消息封锁,也是在情理之中。”
高阳道:“你恰巧出现在这里,总不会是特意来向我炫耀的吧?”
卢钧勇豪爽笑道:“我是来提醒你,要小心入城,小心萧霸先。因为他想杀你!”
高阳道:“萧霸先要杀我?”
卢钧勇道:“是的,因为萧霸先绝对有理由怀疑,你与我们站在了同一阵线。更为关键的是,萧霸先在两天前,突然收到了一件礼物。”
“礼物?”
“是萧晋的刺器,五彩龙象小令旗。那件刺器,本就是从龙象幡里面分离出去的,因此萧霸先一看便知。”
高阳问道:“是谁送来的?”
卢钧勇道:“是由彭国公府送出,同时还附上两个条件,一是要求萧霸先乖乖嫁女,二是要求杀了你这个未来女婿,否则老彭就会杀了萧晋。”
“有点意思。”高阳不禁笑了起来,道,“你是不是想告诉我,萧晋极有可能已经投靠了彭湃,之所以施展这个苦肉计,只是担心萧霸先抗旨不遵?”萧晋被萧霸先罚到巫山集,心怀怨恨之下,连同外人来算计自己的父亲,也不是做不出来。至于卢钧勇消息为何如此灵通,更是不难解释,此人与水清夕合作,收买萧霸先身边的亲信自然不难。
卢钧勇两手一摊,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照我猜测,唐主之所以会看上蝶恋公主,多半也是萧晋卖妹求荣,多番引荐的结果。要不然唐主坐拥天下,佳丽三千,不会无端端的就非娶蝶恋公主不可。”
顿了一顿,又道:“和你说了这么多,你现在应该没有入宫之念了吧?”
高阳摆摆手,道:“我能感受到你是一翻好意,可惜你尚不够资格影响我的决定,若没其他事情,你可以走了。”
卢钧勇话已送到,见高阳自有主意,也就不再赘言,转身就走。
高阳看着卢钧勇的背影,心道这家伙或许所言非虚,但卢钧勇看人还是嫩了点:若那萧霸先真的有心杀自己,就会主动请君入瓮,而不会叫城卫严守宫门,不让自己进去。
可见萧霸先的心思,远非常人所能猜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