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很快就进入了清湖路,陈明这才算是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不知道这条路,只因为这条路,是富人区必走之路,沿路没有一栋高楼,全部都是纯别墅区!
坐在出租车上的陈明,往窗外可以看到一个个的路牌,指向“凡尔赛7号”、“纳帕溪谷”、“白龙御园”等等别墅区,这些纯别墅区是真正的高端地产,和市区那些夹杂在高楼里的别墅完全不一样。
以他现在的经济实力,对这里的别墅根本连听都不会听说,更不用说知道通往这里的道路了。
最后,出租车停在了一座双向双车道的精美拱桥门口。
门口的石头上,没有像沿路的那些高端地产那样,挂着各种华丽的名字,而是只刻着十分洒脱的两个大字——院子!
这两个字,是草书。
“这片别墅区居然就叫‘院子’吗?”陈明下了车之后,抬头往内看过去,里面郁郁葱葱的山水美景中,错落着一栋一栋的中式风格两层小楼。
这一片的中式建筑,在沿路众多的欧式建筑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是,特别的味道、特别的名字,让这片区域成为了这附近的焦点,陈明打量着门口水墨风十足的草书,再看看里面的建筑风格,笑着说道:“住在这里面的,一定是一些很有趣的人。”
门口的保安礼貌地敬了个礼,说道:“您好,里面是私人区域。”
不愧是高档别墅区,保安的制服又干净又笔挺,满脸带着训练有素的微笑,语气十分温和,可他的意思很清楚——出租车不能过去桥那边了!
陈明和谢文雪下了车,一直往里面走。
原来,这个别墅区是建在一座小山上,从山脚到山顶有一条双向单车道,还有一条石子路专门供人步行,两个人一路顺着石子路往上走,大概走了十五分钟,才到达一栋山顶别墅前。
“看不出来,你……不错啊。”陈明打量着谢文雪看上去单薄的身体,没想到她走了十五分钟的路,而且还是有坡度的路,居然脸色一点微红都没有。
“习惯了。”谢文雪简短地回答。
陈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也对,谢文雪是从小住在这里的,跑上跑下的早就习惯了。
谢文雪刚进门,院子里就出现了一群穿唐装的年轻女孩迎了上来。
她们的这阵势,让陈明吓了一跳!
再看在里面工作的男男女女,衣着都非常复古,屋子里的陈设也都是以花梨木为主,看上去非常古色古香。
“我爷爷呢?”谢文雪对管家问道。
“老爷在屋里给病人看病呢!”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准备饭菜,晚上我们要留下来吃饭!”
那位管家离开之前,还专门看了一眼陈明,眼神中的疑惑,让陈明也有些搞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谢文雪刚带着陈明走进了厅堂里,就听到里面传来爽朗的笑声。
直到两个人走进去,笑声还没有停止。
“小雪回来了啊!”声音虽然因为年龄的缘故有些黯哑,但是有一定的穿透力。
陈明依声看过去,只见一个大约七十多岁的老先生,头发却没有全白。
他身子笔直的坐在藤椅上,身上穿着白色面料绣暗银蟒纹的太极服,正在给沙发上的一位老先生把脉。
不对,是看着陈明旁边的谢文雪。
陈明暗暗想着,想必这位就是谢老爷子了?
谢老爷子虽然上了年纪,但是身形还是板正有力,一看年轻的时候就保养有方,才会到古稀之年依然容光焕发。
陈明的小腹之中气流一转,双目有神地看向了谢老爷子身后的气运。
“嘶……”陈明倒吸了一口凉气。
谢老爷子身后,竟然飘着足足九缕红色气运!
陈明目前为止,还没有在任何人身后,看到过这样恐怖的气运!
“咳咳咳!咳咳咳!”
就在陈明观察谢老爷子的时候,一声咳嗽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这才看向咳嗽的发源地……
只见谢老爷子面前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有气无力的斜靠着,而那咳嗽声正是从他这里发出来的。
陈明再看这位谢老爷子的客人,身后的黑色气运竟有三缕之多,可是,它们已经十分细弱了,似乎吹一阵风就有可能全盘皆散。
看到这样的气运,陈明不由得有些揪心。
像这样的气运,估计活不过半个月!
谢老爷子正在给这位老先生看病,陈明和谢文雪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等他们看完病。
可是,谢老爷子从开始把脉,一直到结束,都紧皱着眉头,就算是谢文雪回来,也没让他的老脸上浮出一丝笑容。
直到最后,那个沙发上的老先生忍不住的问道:“老谢啊,您看我这是怎么回事?大小医院都看过了,吃过的药都不记得吃了有多少了,可还是没有一点用处,您说说我这……”
谢老爷子无奈的叹口气,又拿起放置在桌子上的CT片一边看一边说:“你的脉息跳动的太慢了,总是会出现呼吸不舒畅的现象……我刚才把了一下脉,感觉到你的脉息停滞不前,才会让你出现过度劳累的症状,在看看你的这个片子……唉……”
“老谢啊,到底怎么样?您的意思是我这病是不是没得救了?”
也不是没得救,只是,我从医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脉动停滞不前的症状,尤其是这停滞不前……”
人还能活到现在……
最后的半句话,谢老爷子自然是没有说出来。
这个人是谢老爷子身边的最后一个朋友了,只可惜还没有经历完美好,就可能要面临离别。
一时之间,谢老爷子心里也有些难过,但还是强撑着笑容说:“你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
然而,站在一边站了许久的陈明,却很不给面子地笑了一声:“只剩最后半个月的命了,怎么尽力而为?您是神医再世吗?”
谢老爷子、那个老先生,以及谢文雪的脸色,突然一下子全变了!
那位病人听到这里,猛的站起来,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陈明。
随即,一笑,又瘫坐了回去。
看得出来,他这一次站起来是耗费了自己全身的力气。
饶是如此,他还是强撑着笑着说道:“老谢啊,你看你,还不如年轻人实在……其实,我自己的身体,自己也清楚,临老了,咱们哥俩儿还能见面,也算是不错了。“
“你别听他胡说……”谢老爷子急忙安慰老朋友。
场面让人看着有些难过,谢文雪也算是学医之人,医者父母心,她也不可能不难过,只是,她脸上的冰冷,掩盖了她的情绪波动。
爷爷是老中医了,自然是知道这其中的变数的,但是,他还在这个人面前说这些谎话来哄骗他,就能看得出来,这个人在爷爷心里的位置!
陈明说的是实话。
然而,有时候实话并不动听。
陈明面不改色心不跳,让谢文雪都有点暗暗着急。
谢老爷子用一种说不出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陈明,许久之后,谢文雪正以为爷爷要发飙了的时候,却听到她爷爷开口问:“你都没有把脉,怎么看出来的?”
“扁鹊见蔡桓公,立有间,扁鹊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桓侯曰:寡人无疾。扁鹊出,桓侯曰: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陈明却突然开口,背出了《扁鹊见蔡桓公》,这篇课文是初中学的,大学生一般早都已经忘了。
“什么意思?”谢老爷子当然不是问这段文是什么意思,他对古文的研究非常到位,不至于听不懂,他只是不知道,陈明突然背诵这篇古文是想表达什么。
“居十日,扁鹊复见,曰:君之病在肌肤,不治将益深。桓侯不应。扁鹊出,桓侯又不悦。居十日,扁鹊复见,曰:君之病在肠胃,不治将益深。桓侯又不应。扁鹊出,桓侯又不悦。居十日,扁鹊望桓侯而还走……”
随着陈明的声音越来越大,谢老爷子的眉头就越皱越紧。
他觉得,他渐渐有点明白陈明的意思了!
神医扁鹊每一次见蔡桓公,都是看一眼就走,哪里有为蔡桓公把脉?
陈明是在回答他刚才那个“你都没有把脉,怎么看出来的?”的问题。
“狂!真狂!”谢老爷子哭笑不得——陈明这是在把自己比作扁鹊,表示不需要把脉,只需要“立有间”,也就是“站着看一会儿”,就知道病在哪里了?
这个人才多大啊?
十八?二十?最多也就二十出头!竟敢一开口就直接拿扁鹊自比,真是后生可畏!
注意到老爷子的眼神一变再变,谢文雪立刻上前来介绍道:“爷爷,这就是我之前给您说的那个……需要观音莲的人!”
“就是他?”谢老爷子的眼神又变了。
他怎么都以为,需要观音莲的人至少也是个中年人吧?一个还在上学的年轻娃娃,哪里用得着那样贵重的药材?
可刚才陈明的表现,又让他不敢轻视这个小娃娃了!
望、闻、问、切,他基本全都做齐了,才知道他的老朋友已经命不久矣。
而陈明就只是一“望”,竟也能得出跟他相同的结论!
“年轻人,你要这观音莲有什么用处?”谢老爷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