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因为被人用剑架着脖子,所以都没有留意到这个屋子,看样子这里是刘喜的寝宫。我躲在帘幕后边打量着这四下的装饰,这城阳王宫里的东西哪怕是随便拿上一件到现代,那都是价值连城的。那些我在博物馆里看到过的文物,偶有在视线里滑过。中山靖王墓里出土的青铜长信宫灯印象很深刻,只是我在这屋里并没有发现那样的宫灯。或许,那长信宫灯只是长安城里长乐宫才有的形制,而这城阳王宫里的灯我自然也叫不出名字来。
“王后这几日服了药,可好些了?”
“回大王,王后这精神比前几日好了许多。太医说再服几次药,安心静养便无大碍了。”
“行了,下去吧!”
我听着这二人说话,又偷瞄了几眼。那刘喜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打发了小黄门下去,眼见着就朝我这边来了,回头四下打量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这才发现,这偌大的寝宫真的很难找个可以躲的地方。此时,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躲在这床榻底下实在不是理想之选,而情急之中似乎只能找到这么个地方。我几乎是屏住呼吸,生怕弄出点什么声音来,再让他给抓住了。看着那双脚站在了床榻之前,我那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我确定这时候刘喜真的睡着了,我才敢悄悄地从床榻之下爬出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做这样的梦,但既然又梦见了这里,而且梦境是又是如此的真实,我便决定随着梦境走。
“我很好奇,”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原本想偷偷逃走的我,那脚像是被粘在了地上,死活是动不得。“我这城阳王宫的地牢守卫深严,你到底是怎么逃出去的?”
我在想,到底要不要回头。或许,我这一回头,又有一把剑架在我的脖子上。
“怎么,没有话说吗?既然来了,那也就别着急走了。”
我挣扎了一下,还是回过头去。刘喜就坐在床榻之上,这回手里倒是没有拿着剑,不过那张冷到骨头里的脸,摆明了他是不好惹的。上一回让人拖我去地牢的时候,他可是连眼睛都没眨。我在计算着,如果现在一口气跑到门口,结局会怎么样?不到半秒钟,我有了答案。我肯定会被外面的侍卫抓住,没准乱刀之下还会丢了小命。
“大王,我吧,是真不愿意从这里出来,可是这事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那你就先说说怎么混进这寝宫的。难不成,你真能上天入地?”
“大王,上天入地这本事我可没有。至于在这寝宫里,这就是个梦,并不是真实的。”
“梦?”刘喜几乎是在眨眼之间跳到我的跟前。我还真是小看他了,以为这王侯世家子弟大都肩不挑、手不能提,倒不曾想到这身手那也算了得。只是,这会被他掐住的脖子,真真是喘不上气了。“你跟我说这是梦?现在还是做梦吗?”
被他掐得快要断气的时候,不知怎地,他突然松了手。我连着猛咳了几声。这家伙下手真狠,这怎么见一回就要杀我一回,难不成还真是孽缘。
这真是梦吗?我也有些糊涂了。那快要死的感觉,如此强烈。虽然偶尔也做吓人的梦,但通常都会被吓醒。为何刚才我都快要死了,也没有被吓醒。我现在倒有些不确定了。
“大王,我既是相士,自有些与常人不同。我来这城阳王宫,绝无半点伤害大王之意。”
“这么说,你到我这城阳王宫来就只是为了助我?”
我狠狠地点了点头。其实,我也不知道到这王宫来干什么。但之前胡扯了那些话,好歹不要这么快就自己打脸吧。
“那你能助我什么?我已贵为一方诸侯,一国之主君,难道你是想……”
我几乎是在一瞬间冲上前去捂住刘喜的嘴。
“我并无此意,我也劝大王不要有那个念头。”
此时,那寝宫外闪过一个影子,我与刘喜几乎是同时发现。那一瞬间,我们彼此看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他的体温在指尖蔓延,如此真实,并不像从前做过的那些梦。许是因为这种真实,我竟然忘记了放开自己的手。当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样子时,突然间惊觉过来,于是立马放开了手。
刘喜走到了寝宫门外,又叫来了守在外面的侍卫,我以为这回又要让人抓我走,所以想着看看能不能从哪个窗户可以逃出去。正在我准备翻窗的时候,硬生生地让人给抓了下来。
“又想逃?”
“大王,我要是不逃,您不又得让我把我关进那地牢里去。”
刘喜拧了我的衣服领子,硬生生地给我拧回了床榻之前。我也没闲着,借着靠近他的功夫,细看了几眼刘喜的这身曲裾深衣,那做工是相当精致,半点不压于那马王堆汉墓出土的文物。只是,我的眼睛往下瞄的时候就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
“何事好笑?”刘喜见我打量他的眼神,不自觉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他这一低头看,我就实在没有忍住给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