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王后宫里看着太医和一帮宫人忙进忙出,时间也就不知不觉流逝了。就在我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困得站着都想睡的时候,只听得禇辞那尖声尖气的声音,便立马打了个冷颤来了精神。
“大王!”我见刘喜出来,立马迎了上去。他的脸上有着些许的疲惫,看见我也是搭着眼没有理睬。我瞅了禇辞一眼,那老家伙一向不会给我什么好脸色,这次也没有例外。露有些重了,回去的路上我的衣服都有些湿湿的,而整个王宫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侍候刘喜躺下之后,我的整个身子也有些酸疼。这是多事的一天,好像什么事都纠结在一块了。我刚刚想退到外间休息,就听到刘喜唤我,那脚步也就停住了。
“你应该知道,王后会……”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我已然猜到了他想问什么。王后会死吗?当然会死,不然他怎么会有第二任王后。但是,我却不能这样告诉他。且不说我并不知道王后到底死于哪一年,就算我知道,那样的话也没办法说出口。
“大王,人的生死自有定数。想当初,秦始皇想要长生不老想尽了各种办法,然而死亡却依然如期而至。据说,人,是先定死,再定生。人生匆匆几十年,也不过都是过眼云烟。”我突然间有些佩服自己,这时候居然说出了这样有哲理的话。
“你说你能知过去未来,还说我没有那样的命。又说以后但凡我的叔伯兄弟有什么举动,让我不要去参和。是不是说,在不久的将来,还会有人步我叔叔的后尘?”
刘喜突然说起了这些,我才想起了这是多日前与他说过的。只是那时候他听话的重点不在这上面,我还以为他根本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如今这般问起,看来那日他是一字不漏地都听进去了。
“自古以来,权利都是让人发疯的东西。总会有些人在权利的魔咒里灰飞烟灭,也总有人在权利的漩涡里博得成功。所以,从古自今,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有权利的地方就有战场。”说完这些话,我轻轻地叹了口气。别说是那样的大汉朝,只是这样小小的城阳国,权利的斗争恐怕也从没停止过。
“你去睡吧!”
我以为刘喜还要再说什么,或许是问问他会什么时候死,再或者是其他别的。然而,他没有再问,我也轻轻地退了出去。然而,那一夜原本很累的身体却怎么也无法安睡。满脑子里想的是这一天来发生的事,还有那些未来可能发生的事。
第二天一早,待我醒来时,刘喜居然自己已经穿好衣服了。我看着站在铜镜前的刘喜,他其实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如果是搁在我那个时代,他可能还在上大学,享受着自己最火热原青春。然而在这里,他是城阳国的王,他是皇族,他是女人的老公,是孩子的父亲,还是整个城阳一脉唯一的指望。
“大王,您怎么没叫我侍候您更衣?”
刘喜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唤了守在门外的小黄门进来侍候洗漱。我默默地站在旁边,却不知道此时应该做些什么。看着小黄门侍候他洗漱完毕,又盛上了饭菜,他吃了两口便放下了。
“今日,你陪我出宫去走走。”
我这才留意到今日他穿的并不是朝服,身上的衣服也显得很素雅。待他用过早餐,又去了一趟王后的宫中回来,我也已经用了早餐并换了身衣服。黄门的衣服穿出去太过扎眼,而且今日出宫更像是私访。
待一切都收拾停当,老家伙禇辞又过来与我交待了几句。不知为何,今日出宫禇辞却没有跟着去。刘喜只带了我与钟离砚,完全是轻车简丛,就跟普通人家差不多。我那一身男子打扮虽然算不上多英俊潇洒,但我自己在铜镜里照了照倒是很满意。钟离砚一路上看了我好几回,最后我拿眼睛瞪他,他才没有再看我。
钟离砚熟练地挥动着马鞭,依旧是面无表情。我坐在他的旁边,很难想象我这辈子还有坐这种马车的时候。都说天子驾六,诸侯驾王,而刘喜这个诸侯王今天出游坐的却是两匹马的马车,按礼来讲,这两匹马便是士。可见,刘喜今日出行,确实不愿让人知道。
我看着一路熟生的街景,这与去丞相府的路倒是不同。在一颗槐树下钟离砚停下了马车,我们二人也先后跳下了车。看到这槐树,脑子里突然想起了某些看过的记载,扭头想问刘喜的时候,他也刚好被钟离砚扶下车。
“大王,这里可是景王祠?”
刘喜没有理我,那钟离砚像是看白痴似的给了我一眼,我正纳闷,四下张望时才发现,就在不远处果然有座景王祠。
刘喜的步伐有些快,我小跑步才跟了上去。这种只在史书中有记载的古迹,如今真真的就出现在我眼前。特别是刚才下车时看到的槐,那棵槐树现在看着并不算大,但是它却活了两千年。
景王祠里烟火鼎盛,来来去去的人都曾虔诚地跪在塑了金身的景王前祈祷,可能是家宅平安,也可能是富贵荣华,总之都是带着期望去的。我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心却跳得异常的厉害。想当年,刘璋还在长安做朱虚侯的时候,那也是雄姿英发,可惜英雄早逝,不免让人叹婉。
看着刘喜跪在塑像前,我想,他应该很多次这样跪在这里,想象是刘璋在世时的那些点点滴滴,而时光早已一去不复返了。待我扶了刘喜起来,一位长者模样的男人出来与刘喜施了一礼,然后迎了刘喜到后面的房间说话。我与钟离砚守在外面,因为实在太好像整座景王祠,所以找了个要方便的借口自己到处转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