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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涅盘

顾梓彤抱着洛怜的手松了又紧,他嘴角紧紧抿着,妖魅的脸上一片苍白,看着洛怜脸庞的双眼中,怜惜与痛苦已经掩饰不住,满满地溢了出来。这是他放在心尖上那么久的人,是他愿意用生命守护的人啊!他恨不得时刻陪伴在她身边,看着她笑,陪着她哭。但因为不想让她卷进自己这肮脏、黑暗的世界,所以一直压抑着自己,一次都没在她面前出现过,想不到她还是因为他而卷了进来。他恨不得给她全世界只为让她开心,又怎么能忍受别人从他的手中抢过她,那比让他死还难受,可是......可是他还不能死!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如此弱小,从前的优越感瞬间被击碎,聪明又怎么样?运筹帷幄又怎么样?没有能量就连自己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明白了能量是多么重要!以前的只想查清父亲死亡真相,其外,尽心尽力帮着马航做事的想法是多么可笑啊!

在马航又打伤了顾梓彤的一条手臂后,顾梓彤慢慢放开了紧抱着洛怜的双手,无力地看着阿中阿阳两人抬着洛怜愈走愈远,心中疼得像要窒息,死亡般的绝望气息笼罩了他。此时他已经完全感受不到枪伤的痛,任鲜血汩汩流下,染红了一地。

马航心情大好,终于给了顾梓彤一个教训。就算你顾梓彤再有能耐再有本事也该有自知之明,你只能任我揉捏!经过这件事,现在所有人都该明白了到底谁才是大哥,谁才是他们该倚仗、该追随的人。马航瞥了眼颓然绝望的顾梓彤,心情更好,哼着曲调儿抬步上楼。

阿中阿阳抬着洛怜到了岷江大桥上,唔,夜黑风高果然是杀人的好时候。

“真的要扔下去吗?这姑娘现在还没死。扔下去就绝对活不了了。”阿中刚加入不久,心肠还不是那么狠,杀人的事还从来没做过。

“你以为我想干这缺德事吗?还不是马爷吩咐的。马爷现在可恨顾哥了,这姑娘是顾梓桐的女人,马爷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那咱们就把她放在一边吧,这样她能活下去。”

“你疯了,要是马爷知道了,咱们都会没命的!”

“这里就咱们俩,谁知道我们放了她啊。你看她就一小姑娘,本来这辈子就不可能再见得到马爷了,就算见到了,马爷也不会再记得她的。而且,这样我们也算帮顾哥一个大忙,以后顾哥还不帮衬着我们?”

“这倒也是,马爷有那么多的女人要记得……顾梓桐的人情可不好得......那就这样,把她放旁边去。”

两人将洛怜抬到杂草中,脱下自己的大衣将洛怜裹好,期间突然听见岷江那边传来的一道声响,两人抬头彼此看了眼,都没太在意,转身离开了。

洛怜是在凌晨时被冻醒的,天空还是一片漆黑,她微微眯着眼,突然起身,看着自己垫的盖的都是男人的厚大衣,却不见自己的羽绒外套,又全身无力地倒下,抬起手臂遮住双眼,眼泪悄悄流下......原来不止是个噩梦。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已经开始放亮,她摇摇晃晃的起身,披上衣服,环视了四周,随后离开。

洛怜走到陈秀云的店时已经是上午九点左右了,在寒冷的荒地里躺了一夜,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她累极了,全身疲软无力,她想,也许是那药效还没完全过去。越靠近云姨她越想哭,幸好还有云姨,还有个怀抱能让她躲起来哭,还有双手会抱着她,还有个人会哄她。她现在只想扑到云姨怀里好好哭一场,哭够了再好好睡一觉,最后离开这个地方,什么报复都只是恨极时说的话,忘掉一切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刚到门口时,田曦就已经知道了。

刚要走进去时,洛怜看见陈秀云手里拿着一张支票,翻来翻去看得很是仔细,笑得合不拢嘴。

田曦扫了一眼洛怜所在的位置,嘲讽地笑了,“这十万,就是你帮我们留下洛怜的报酬了。嗯……只是说了几句话,就有十万,真容易不是?”

“是是是……十万可是我开两三年店的收入了……”

洛怜已经明白了,原来平时视自己为亲生女儿的陈秀云为了十万块帮着田曦来害自己,她没办法再听下去了,她想哭,可是哭不出来,那瞬间涌来的莫大哀痛与愤怒,顷刻间将她的心完全吞噬,像被人按在了水中,一点一点地窒息,她的心仿佛被人一刀刀剐着,痛到了麻木,那种绝望与无力几乎将她魂魄也啃食殆尽。她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爱着她的父亲,疼着她的云姨,好朋友的田曦,还有那可笑的纯洁,瞬间,全部失去!

她不想再呆下去,没什么意思,这世上的一切都没什么意思,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除了父亲,她原来不曾拥有过任何东西。可笑的是,自己还以为父亲的离去只是塌了半边天而已,原来,那已经是她的整个天空。既然没意思,她就不必存在了吧,她这样想,然后浑浑噩噩地离去。

洛怜来到了岷江边,坐在了桥边的栏杆上,荡着双脚。寒冷刺骨的风拂起了她的发丝,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把头发撩到一边,然后静静地看着这个世界,这里靠近郊区,右边是拔地而起的高楼,左边是连绵起的小山,小山上是郁郁葱葱的柏树,还可以隐隐约约看见一座小山脚下的公园建筑的一角,河的两岸是光秃的柳枝,随风摇摆,偶尔还有几只白鹭飞到江边觅食,不过湍急的河流让它们望而却步。原来这里挺漂亮,洛怜想,然后她将身体腾空,下坠。

“嘭”,河流表面溅起了水花,水晕一圈一圈荡开,没过多久又回归了原样。

洛怜只感觉瞬间河水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她没有挣扎,顺着水流缓缓下沉。不断地下沉,不断地窒息让洛怜仿佛触摸到了死神的镰刀,它发出了死亡的冰冷讯息。洛怜的意识渐渐透支,在快要失去意识时,她见过的人,遇过的事走马观花般在她的眼前闪过,最后她好像看到了父亲,还有她从小就只见过照片的母亲,他们用低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对她说:“女儿,不要死,活下去,不要死,活下去,不要死,活下去……”

她开始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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