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默觉得自己的眼睛似乎是瞎了。
拼命用力,他的眼皮才能微微睁开一丝缝隙,但眼眶肌肉传来的剧烈疼痛,马上又让张默紧紧闭上了眼睛。
胃部传来的酸痛恶心呕吐感,似乎在和眼眶的疼痛相呼应,让这种酸痛恶心蔓延到了整个眼部的神经,甚至随着意识的逐渐清醒,张默只觉得全身上下没一块地方是好的,他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一个成语的含义——痛彻心扉!
每一根骨头都痛的带着点恶心的感觉,张默很快又深刻体会到了另一个成语——痛不欲生。
头脑变得彻底清醒了以后,张默渐渐的感觉到,在自己的体内,竟然又开始慢慢地补充了一些力量,刚刚那种恶心脱力的感觉,也在变得越来越弱。
这是怎么回事?
他诧异的想道。
随即,张默脑中不由闪过一句磨破耳茧的广告词——你的能量超乎你想象!
忍受着全身撕裂般的痛楚,张默吃力地翻了个身,就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就浑身又出了细细的一层汗珠,皮肤触碰的伤痛烙在滚烫的沙子上,是沙子没错,张默从手指上传来的感觉分辨出了这是沙子。
浑身的力量缓慢地积聚着,张默再一次努力撑开眼皮,七八只浑身布满疙瘩,竟然有膝盖那么高的绿色大青蛙,旁若无人地从他眼睛前蹦跳而过。
最后一只超级大青蛙在跃过后,竟然还回过头,滴溜溜的转动着小眼珠瞥了一眼张默,似乎饱含着不屑,呱呱的叫着,伸出红色的舌头,那种明显的嘲讽意味,就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随后,大青蛙们在沙地上划拉着留下一串淡淡的脚印,噗通一声跳进了前方的大湖里。
张默愤怒了。
他觉得最后那只大青蛙看自己的眼神,就象看着一只臭虫。他被这种藐视彻底激起了怒火,不顾浑身的疼痛,手上一用力竟然就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追着脚印,向湖边走去。
站起身后游目四顾,他这才注意到,四周是一片陌生的环境,右侧急冲而下的宽大瀑布,阳光下波光粼粼的大湖,远处的沙滩上还长着象棕榈树似的植物,美丽得就像不真实的炫彩油画,从小在山脚长大,从未见过这种风景的张默,立即就眼神发直,愣愣的瞪着湖面静立,大张着嘴,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
这是在哪?我不是在家里的床上躺着吗?我明明记得自己已经睡着了……
“难道是在做梦?不过这个梦可够美的。”张默喜滋滋的想着,但马上,他就改变了这幼稚的想法。
“呱呱,傻瓜来啦!”
“呱呱,玩,玩他!”
只见湖水中突然浮起上百颗巨大的青蛙脑袋,他们鼓着眼睛张开扁平的大嘴,如果是在黄昏的橘黄霞光下,突然看到这样恐怖的场景,恐怕不少人都会当场被吓得昏迷过去,以为自己是穿越到了魔幻世界。
没错,这么想也确实没错,魔法纷彩,武技凶猛的苍茫大陆,也确实算得上是魔幻世界。
大青蛙们的嘴里齐齐吐出长长的水箭,在半空中激射向上,划过长长的抛物线,纷纷落在湖边五十米的地面上。
而张默,恰好就在这个范围之内。
于是,他悲剧的被打醒了,劈头盖脸的水箭打得他嗷嗷直叫,本就受创严重的眼眶,更是直接由黑变青,由青变紫,最后成为了深深的枣红色。
滚滚的热泪更是伴随着冰冷的水箭,从他脸上瀑布般留下,流遍全身。
张默感觉自己的眼皮,好象变成了一个关不住闸的水龙头。
头顶更是还有无数水箭落下,浇落在他身上,就像在寒冬时分被迫洗着一个冰冷的,能冻死人的冷水澡。
张默受不了了,也不管是不是在做梦还是怎么样,直接抱头鼠窜,脚下跑得飞快。这搞笑的一幕,将站在瀑布上面的克莱莉看得咯咯狂笑。
“傻丫头,就知道幸灾乐祸,我不是给你治疗药剂了么,怎么不给他们使用?”赵衍轻轻拍着克莱莉的脑袋,换来小姑娘不依的撒娇。
“大人,你好讨厌人家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头发,你看看,又乱了吧,哼,变丑嫁不出去了人家就赖上你啦!”
——小小姑娘的野望啊。
“呵呵,”赵衍好笑的捏了捏克莱莉的小鼻子,“小丫头你才多大,想这个问题也太早了吧,再过个五六年还差不多。”
“讨厌!两年、不,明年我就要嫁出去,嫁不出去就赖给你!”克莱莉扳着手指头低头细数,这时,远处跑来一只大青蛙、不,是一个小小的蛙人。
小蛙人呱呱乱叫着,小腿蹬得极快,一刺溜就窜到了赵衍两人面前,“大、大人,不好啦,长老院派人来了,族长请您赶紧过去。”
“好,我们这就去。”赵衍牵起克莱莉的小手,几步就超过腿短步小的小蛙人,往豹突泉的深处走去。
一路迎着无数四肢大张,扁脑袋频频点地恭敬行礼的蛙人,赵衍感到有些无奈,他倒是提过让蛙人们不用这么做,但奈何经历过这一场大胜之后,蛙人们已经是将赵衍,甚至是其他的地球信徒们视作了天人,见到每一个人都会显得异常恭敬,低头行礼。
当然,像张默这样,受到特殊对待的信徒除外,这也是为什么,赵衍刚才没有再继续问克莱莉,治疗药剂哪去了的缘故,在某种程度上,他还不如身边的这个小姑娘冷血,或者说叫决断。
毕竟是在战火纷争的苍茫大陆长大,别说不会轻易给予,就算偶有死伤,克莱莉都不会当做什么大事。
赵衍已经打算好了,地球以后的信徒队伍会逐步扩大,里面必然就会有不少的捣乱分子,自己到时候就都一并强制拉进苍茫教会,组建一个冲锋营或者说敢死队,废物利用。
当然,若是有表现好的,自然也可以有所奖励,比如脱离冲锋营的希望,大量的活力点或其他等等愿望。
至于同村的其他信徒们,赵衍也是一视同仁,除了长辈们是安置在泉城里安心享福外,年轻点的都是每个人都分配上百数量的蛙人,让他们带队操练。
说是操练,其实倒不如说是耐心教导,就像面对着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光是简单的对话,都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很容易就会令人变得火大。
就像现在的高鼎,就是如此。他感到胸口憋闷得厉害。亏他一贯自诩颇高,现在连随便一句话,都要解释上个七八遍,这还是在蛙人们很“自觉”,相互传递的情况下,如果真要一个个去说,高鼎估计自己就要被气死了!
“呱呱,为什么要把树皮扒掉?”此时高鼎正带着自己这队百人蛙人,处理锯断的一株株树木,断枝去皮,稍作加工然后准备盖更多的房子。
“呱呱,不耻下问,有问必答。”蛙人们整齐的聒噪着,这是之前族长和他们说的,让所有人不懂就问,结果就是吵得高鼎想死的心都有了。
然而,还没等他发飙,不远处就传来一阵大叫,“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
他连忙转头看去,只见王强把手里的木头一扔,就头也不回的往泉城跑去。
随后,四周又传来几声愤怒的狂喊,数道身影先后跟着王强疯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