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里放了事儿龙浩天回来也就没有操心后院的事,而是径直进了小书房,因为想赶在年关衙门下印之前将此事办妥,龙浩天便打算连夜出发,好在快马行进,到陕甘一带也不过五六日而已,龙浩天是打算轻装简行的,他以前在西北行军打过仗,有个王爷名头还是好的,都不用多大阵仗,一个名号就能将那起子老油条震一震。也叫他们知道朝廷对此事的意思。
龙浩天吩咐人去知会王妃一声,不大会儿凌颜便带着人到了小书房,夫妻二人合计了一番,龙浩天虽然对凌颜没有多少男女之情,可是也不得不说凌颜在政治事件上,敏感的的确不像是个女人家,有的事看的反倒比龙浩天还要透彻几分,又将内宅打理的井井有条,龙浩天还是十分满意的。
只不过有时凌颜好妒,也是女人的天性。和她说完朝廷里的事,少不得又要对后院安排一番了,龙浩天想起千羽,心里还是一阵阵揪心,面上却也不表现出来,只问了今日府上有没有什么事。
凌颜心里知道龙浩天的意思是问千羽却故意避重就轻,只说府上一切安好,也没有向龙浩天说千羽生病的事,一来是龙浩天将要出门,知道千羽生病难免挂心,儿女情长,这外头的事就没那么全心全意的处理了,二来凌颜也想是千羽自己倒霉,本想借龙浩天不在家的机会,好好整治一番千羽,她还偏偏生病了。
没有心思和自己周旋,只能任自己拿捏,这个侧妃实在在龙浩天心里有一定分量,凌颜决定磨一磨她的性子,就算将人整治死了,反正她一个孤女,凌颜就不相信龙浩天还真的能为了一个女子和自己以及自己身后的凌氏一族翻脸。
却没有考虑若是真的惹怒了龙浩天,虽然面上他不会说什么,夫妻情分却是单薄的很,只可惜凌颜人虽然精明,遇到感情的事了,也看不通透。
龙浩天听凌颜说了,虽然想问问千羽怎样,可也知道不适合问凌颜,何况他心里也乱糟糟的,克制着自己不去想千羽,到底还是嘱咐了一句,“你说识大体的,府上那些妾室哪里惹到你了,能放就放下,闹出来毕竟不好看。”话说到这里,也算是尽了,龙浩天知道自己为千羽再多说话,只怕便是害了千羽了。
凌颜也点头称是,在来小书房之前她就已经为龙浩天打点好了行李,指派了可靠的人跟着过去,凌颜也想着龙浩天早点离开,这样也就免得夜长梦多再知道了千羽病着的事,龙浩天也不欲多待了,夫妻二人又说了几句话,龙浩天便带着人出了门。
凌颜心里不是舍不得,可是就能狠下心来,一点眷恋的意思也没有,再者说,她就算表现出来了,难道龙浩天就能为她停住脚步?凌颜自以为没有这种魅力,看这府上其他的女人,也没有一个能困住龙浩天的脚步的,想到这里,凌颜心里又畅快了一点,不怕少,就怕不均匀,我凌颜没有的,你们也都没有,我才高兴就是了。
龙浩天却没想那么多,刚出王府的门便被西北局势给吸引住了心思,什么内院后宅,龙浩天到底是个男人,眼界开阔,这女人的事也只是她生活中的一部分罢了。
扶云那里却不知道自己还等着王爷回来向他说一说侧妃娘子的病情呢,王爷却已经离开京城往西北去了,等海棠春坞自己在二门儿上放的人过来回话的时候,龙浩天只怕都出了内城了,扶云急的直跺脚,听说王爷一直要到年关才能回来,又是一阵郁结。
可是官场政治上的事,就算侧妃也不能绊住王爷的脚,何况是自己一个丫鬟的话,扶云也只能自认倒霉,怎么偏偏在这个关口,一个病了,一个又要出门。好在王妃虽然想政治侧妃娘子,扶云也量她不会轻举妄动,趁着王爷没在家的时候真的将侧妃怎样的,只不过是些细碎功夫,好在王爷也就出门一个月,想来熬过去也就没事了。
扶云都做好迎接来自琅琊苑的暴风骤雨了,谁知道琅琊苑却很是消停了两天,还不断派人来询问千羽的病情,送医送药的,甚至还炖了血燕来给千羽补补身子。
海棠春坞自己也有小厨房,这些东西以前三王爷宠爱侧妃娘子的时候没少送,扶云是不大看得上的,再说了,凌王妃真的存了什么坏心思,往里头搁了什么,吃出事儿来算谁的,因此扶云就搁在那儿,也没让千羽知道王妃送了东西来。
千羽的病倒是时好时坏的,吃了药就好一点,天亮时却总要再烧一场的,也只有黄昏的时候清醒一会儿,其他大部分时候不是吃了药发汗睡得昏沉,就是病的起不来,这一日黄昏时分,千羽气色看的好多了,跟扶云也说说笑笑起来了,只是眼里还是忍不住闪过一丝期盼,或者说难过。
扶云自然知道她的心思,自打她病了三王爷出门办事,扶云还没寻着机会跟千羽说,此时她难得气色好一点,也清醒,就为她掖了掖被子道,“您病着那日朝廷里有急事,王爷赶着就去了西北,娘子要是想王爷了,可以写封信送到西北去。”
千羽本来还钻着牛角尖,她虽然病的昏沉,也知道龙浩天没有过来看她,还以为两人感情淡漠至此,心里本还伤心着,扶云主动说了王爷去西北了,千羽这才稍微定下心来,听她打趣,想自己还跟龙浩天闹着别扭呢,就是想他又如何,也不会说出口的,于是便啐了扶云一口。
“呸,谁想他了,就是想,也没有想到巴巴还写封信送到西北的道理。”说完了,自己又觉得不好意思,这一病虽然人憔悴了好多,可扶云只觉得侧妃娘子颇有了几分妩媚的样子,千羽也垂下了睫毛,不知道再想些什么,笑了笑,又道,“这几****病的沉,可有人来看过我?”
扶云想了想,只怕千羽问的就是刘琴刘夫人了,刘琴这几日倒是没有动静,也没有遣人来看过,别说是刘琴了,只有凌王妃一日三次的遣人来送东西,连林芳王玉也没有动静。
千羽不明就里,扶云心里却是清楚,只怕王妃将海棠春坞的消息都锁了,所以别人也不知道千羽这里病了,这个凌王妃从前在家的时候就颇有盛名,人家都叫她女诸葛,所以她心里是怎办想的,扶云也不知道。如实回答了千羽,千羽脸上有些落寞,不单是为了刘琴没有来看自己,按理说,要是龙浩天找她去说自己的事儿。
那刘琴应该次日就来看她的,想必是刘琴知道自己对龙浩天的心思,他们二人又发生了些什么,千羽觉得自己已经将刘琴当做朋友来看,此时朋友和心爱的人一起做了什么事对不起她,换做千羽也没有脸再见朋友的。
千羽病着,还钻牛角尖,只是这时却是想的失之毫厘、谬之千里。刘琴没有来看她,却不是自己的意思,而是被琅琊苑里的人拦住了。凌王妃将千羽病了的事情瞒的滴水不漏的,跟外头人也只是说,因着王爷出门去了,约束了众人不许出门,连请安定醒也免了。
每日只让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毕竟男主人出门了,家里女眷出了什么事不好交代,因此除了千羽病的昏昏沉沉之外,其他人都得了信儿叫不许出门,所以也就没法子来看千羽了。千羽这里自然是什么信儿都得不到,除了凌王妃一日三次派人来问,其他的消息根本传递不进来,而就是扶云自己也忙着照顾千羽的病情,并没有时间去外头探听消息。
千羽这一病便病了小半个月,药也日日吃了,大夫也隔三差五的就进来请脉,若不是这大夫是府上常用的良医,兼且一副小人长相,只怕就该有人疑心是不是侧妃和这大夫有私情了。
可是千羽的病就是不见好,不论怎么请医问药的,一到了晚上必定烧一场,病的千羽脸色蜡黄的,一点力气都没有,饭也不好好吃,人眼看着瘦了快一圈儿了,扶云心里焉能不着急,可是也没有办法,王爷不在京城,王妃呢,面子上看着也不能不尽心,海棠春坞里要什么给什么,医生说请就请,可扶云就是觉得不大对劲儿,可是她一个下人,又不能置喙王府的女主人做错了什么。
好在千羽病的虽沉,一天里也是有半日清醒的时候,不像是看着就能死人的病,扶云也只得安慰自己,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大约也就是这个意思了,只能慢慢将养着,等王爷回京了告诉他知道,再做计较。
就这样耗着快半个月了,京城里雪都下了两场,千羽病着,自是不能受寒,可是也没有拘着海棠春坞的其他小丫鬟们来回跑动着玩闹,院子里也堆了雪人儿,千羽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还能坐在玻璃窗下看别人玩儿,烧起来又直说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