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防空洞内的消洗室.
……
上洋马戏城站段辖区:
二零一九年十一月十一日(30679人);
二零一九年六月十一日(26631人);
二零一九年十二月十一日(9113人);
二零一九年六月十一日(5500人);
延伸路站段辖区:
二零一九年十一月十一日(15137人);
二零一九年六月十一日(12530人);
二零一九年十二月十一日(5725人);
二零一九年六月十一日(1500人);
中岩北路站段辖区:
二零一九年十一月十一日(13679人);
二零一九年六月十一日(11675人);
二零一九年十二月十一日(5122人);
二零一九年六月十一日(1700人);
上洋市火车站段辖区:
二零一九年十一月十一日(65152人);
二零一九年六月十一日(65152人);
二零一九年十二月十一日(65000人);
2020.1.25,一伙自称下级区的破坏份子,有预谋的裹挟起大量群众,暴力冲击火车站的地下战备仓库,持刀棒、弓弩,少量自动标枪哄抢储藏在该站的军用物资,造成上洋市火车站守卫部队十六名官兵牺牲,六十九名官兵家属不幸遇难。
在此次武装镇暴的过程中,上洋市火车站守备部队,当场击毙极恶份子五百六十二人,驱逐五百九十七二人出站,收押三百五十二人。
汉忠路站段辖区:
二零一九年十一月十一日(13171人);
二零一九年六月十一日(12169人);
二零一九年十二月十一日(12000人);
2020.1.26,汉中路站段警备部队对辖下的各个防空洞,进行下级党党员的甄别工作,对其中的二百三十五人处以现决,另有一百七十九人遭驱逐出站。
新门路站段辖区:
二零一九年十一月十一日(12935人);
二零一九年六月十一日(10000人);
二零一九年十二月十一日(10000人);
2020.1.28,新门路站段查实并逮捕下级区正式党员二十九名,预备党员一百八十六名,并决定将于次月的十一日执行枪决。
公民广场站段辖区:
二零一九年十一月十一日(50672人);
二零一九年六月十一日(50000人);
二零一九年十二月十一日(30000人);
2020.1.26,公民广场站段共枪决三百七十一人,驱逐两千七百七十三人出站。
黄坡南路站段辖区:
二零一九年十一月十一日(11602人);
2019.12.12,黄坡南路站隧道区间段,盾顶结构整体垮塌。
山西南路站段辖区:
二零一九年十一月十一日(20211人);
2019.12.02,山西南路站站台北侧的隔断防护门,出现了严重的变形,已确认有十数名ROES—TI病毒携带者,借此进入了地下庇护所,且具体去向不明。
2019.12.09,山西南路实行非自愿性隔离,防止ROES—TI病毒继续扩散。
长熟路站段辖区:
二零一九年十一月十一日(12759人);
2019.12.29,长熟路站段隧道区间盾顶部分,出现大面积的渗水裂缝,并无法有效的组织抽水机外排,现含有超标辐射的积水已淹至站台,滞留群众普遍显现辐射病症状。
横山路站段辖区:
二零一九年十一月十一日(15972人);
2019.12.12,横山路站段辖区受核冲击波影响,多处供电机组、备用发电机房受损,其地下防空洞以及隧道网络疑多处垮塌。
许家汇站段辖区:
二零一九年十一月十一日(33918人);
2019.12.12,我站确认许家汇站段辖区,位于核弹头冲击波的半径打击范围,无任何生命迹象。
上洋体育馆站段辖区:
二零一九年十一月十一日(32017人);
2019.12.12,我站确认上洋体育馆站段辖区,位于核弹头冲击波半径打击区内,无任何呼救信息。
曹宝路站段辖区:
二零一九年十一月十一日(12615人);
2019.12.12,我站确认曹宝路站段辖区,灭毁于核弹冲击区。
上洋南站段辖区:
二零一九年十一月十一日(29569人);
2019.12.12,我站目击一枚低空爆核弹头,直接命中上洋市南侧,核爆中心位于上洋市南站。
根据指挥部的要求,我们的备用电台均已开封,通讯上的接力连也在隧道里架设完毕,各排每半小时向连里汇报一次情况,各连每一小时向团里汇报一次。
在各通道执行严格的宵禁命令,每晚八点至次日八点。
……
“这上面记录的都是些什么内容?这东西是谁写的?”
陈凡怀揣上这两个念头,压制着在心底内翻涌起的阵阵悸动,体验着由文字不断传递向他的大脑,并在他的脑海里构成一幅幅乱像的末世场景,便没法再用自己裹着粗钝胶皮的十指,翻动自己双掌里的记事簿子了。
而是分开了手臂拄上祖鲁手杖,仰高了面罩内的视线,连并将绑固在他面罩侧缘的摄像头一起摇向了,把自己从上洋马戏城的站台,一路引导入大宁绿地下的防空隧道,最后到达一间密闭消洗室内的张文轩疑声询问道:“你为什么要给我这本东西!”
“听着,嘿,你听着,这本簿子的主人是个好人,”背对他的张文轩随即转过了身,使得其手上提着的火油焰晕,同从陈凡面罩左额上的头盔灯里,打出的一道白光柱亮混在了一起,“这本簿子、手机,还有这块优盘,全是一个叫孙红山的武警军官,在临死之前交给我的。”
有了足够多的光亮,陈凡便用他掩在塑化镜片后的目光,仔细打量着对方的装备来。
他很快就注意到在自己面前的幸存者头上,带着的是一顶他在交易网站上,曾经见过的天朝解放军FMJ08式面罩,它的滤口上正旋着一瓶置左的扁罐,面罩的外壳上则拱着一圈凸起的厚缘,封接着其遮蔽全身的连体防化服,
“嘿!你是不是在用它录像,我看到它的工作指示灯一直都亮着呢,”张文轩随即就抬起手臂撑开了手掌,用臃肿的指头戳向陈凡的右颊道,“那你就开着它吧,别让它停下来,把这里的情况都给拍下来,因为还有人不想让外面的人知道,防空洞里发生的真相,但是外面的人有权利知道,上洋市到底发生过了什么,上洋市的人民在承受着什么。”
陈凡起先还在努力的分辨,从对方的面罩内断续渗透出来的口水音。
可是等到他听明白眼前的幸存者,在向他表达的意思,再注意到对方正向着自己递来一个,封装着手机、电源线、数据线,和闪存盘的塑料胶袋时,他便在不知不觉中走起了神,在心下反复权衡起自己该做什么反应,以致他的动作都迟疑了起来。
因为当陈凡搞明白自己进入的这个世界,绝不是和自己的命运休戚相关的未来之后,他便平复下了自己患得患失的心态,不再疑虑是否会有某一天,突然便有一场核战争爆发在另一侧的世界,并且他还对这座废城了更多的设想。
他首先就打算将自己的精力,继续投入在存取款机之类的目标上,用以积蓄足够的存款,好尽快改善父母的住房条件,乃至是有计划的逐户逐层的,将他所居住的那栋大楼给买下来,确保他的出入环境具有足够的私密性。
然后陈凡则希望自己能尽可能快的,在时空门的外侧,沿着露台和垮塌的房屋,修葺出一栋钢筋混凝土工事,用以防备任何潜在的威胁。
至于他对于这个废城内的幸存者的态度,他内心中是愿意在自己安全得到保障的前提下,给予幸存者门他力所能及的帮助,并且尽可能的交换到足够的信息,亦可再进一步的成为他在这个世界的助力。
比如那些区域里会遭遇上活尸的攻击,而那些区域里又是能够安全通过的。
“你们这支先遣队来到这儿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真相对不对,”杵在陈凡对面的张文轩,明显是察觉到了他的犹豫,便一边将手里的闪存盘,强塞到了他的手套里,一边将语气读得又重又沉,“答应我,算我求求你了,一定要把我交给你的这两件东西,安全的给带出去。”
“没错,你做的没有错,谢谢你张文轩同志,我只是没有想到……,”陈凡一感到手臂上推来的力量,就立刻从自己的臆想中挣脱了出来,“我只是没想到你能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还能为政府保存下了这样重要的资料。”
“我代表救援先遣指挥部感谢你,”旋即他就仰正了自己的面颊,望着高过自己的一头的幸存者,一边将记录簿子和塑封起来的闪存盘,塞进了核辐射物质收储袋内,一边就尝试着弥补自己方才的失态,“我向你保证张文轩同志,你做的这件事情,一定会得到政府的补偿。”
“不,我不需要,”之后从对方面罩内传出的声音渐渐低缓,张文轩说着就扭侧过了身体,放下了一路帮着陈凡背着的负重囊,使得背囊内的补给品发出密乱的擦响,“我现在还不需要。”
“至少在你们救援队的大部队,到达上洋市之前,”续而对方便提着手上的钉头铁棍,步向位于消洗室墙角边上的一排,漆红色的八角形金属阀,“我希望你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接着陈凡只注意到对方的双臂用力,一下就旋动了金属阀门,使得吊铆在消洗室房顶的金属管子里,于下一刻便响起了嗡嗡的过水声。
“那么现在这片庇护所里还剩下多少人?”陈凡遂借着对方停歇的机会抓过了话尾,挪动着厚底子的胶靴,踏入一股自莲蓬头下喷出的水柱里,任凭冲溅起的水花,打潮绑在自己右腿上的匕首。
“还有那种活尸,”然后他又探出手臂摸上了一块搁在墙肩上的肥皂,不断的在防护服、匕首、祖鲁手杖,以及面罩的表面,摩擦出大量的泡沫来,“就是我在上洋马戏城站台内遭遇的那两头,它们的数量还有多少?”
自从陈凡深入到这个平行世界之后,他就对那两头袭击过自己的活尸格外的留意,试图寻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从幸存者哪里了解到那种能让正常人变异的病毒,而现在他似乎是正有了一个好时机。
这不只是因为他在潜意识里,对这种能裸身在辐射环境下行动的活尸,充满了无法自抑的怯意,使得他下意识的会强迫自己,更迫切的探究这种变异人类,从而抹去它们给自己留下的阴影。
还因为陈凡在两份不同的文件中,反复看到了记录者对ROES—T病毒,以及ROES—TI病毒感染者的描述之后,便隐隐的带上了一份顾虑,担心自己在与一头活尸,发生激烈身体接触的过程里,是否也会感染上这种高危的疾病。
“……六年前上洋马戏城站的附近还有五千多人,延伸路站和中岩北路站周近也各有一千多人。”遂等着张文轩撞断了几根水柱,重新站近到他的身侧,陈凡才听清楚对方在面罩内向他说着什么。
“但是那些活尸也活下来了,而且他们生下来的小崽子,根本就用不着穿什么防护服,便能沿着地铁隧道前进,袭击周围的防空洞和庇护所,所以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打个保票,全上洋市总共就剩不到十个活人叻。”
接着张文轩也没有停下,而是如同打开了话匣子一般,话意变得更是浓了:“除了我们大宁的这个庇护所,另一部分人就直接住在延伸路站,那里由一对表兄弟维持,还豢养着一大群猎狗,不管是活尸还是活人,没有不怕他们两个的。”
“他们是什么人?军人?还是暴徒?”陈凡听到这儿里便有意识的警惕起来,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促使着他询声追问道,“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领头的那个叫文海,下级党的预备党员,六年前就被武警给拘禁了起来,可隔年他的表弟就带着一群人杀了狱警,把他给抢了出去。”张文轩一边闷着声回答他,一边就踱回了消洗室的墙角,旋开了更多的金属阀门,使得金属管道内冲下了更多的水柱子来,“而他出来以后,就搭了一台炉子,亲手打出了几套盔甲,占领了延伸路站台内的一间宠物超市。”
接着就在陈凡打算要继续问下去的时候,对方却出了声打断了他。
“除了我,只是除了我以外,活在那道门后面的每一个人都有罪,”张文轩说着就伏低了身子,将地上的背囊也拽入一股水柱之下,任凭水花不断飞溅向他的防护服,然后又突兀的扭开上身抬起右臂,点指着消洗室另一头的气密安全门,再来来回回的戳着消洗室房顶上的几排水管子道,“他们的良心就像是从这管子里流出来的水,你永远都搞不清楚它们还能剩下来多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