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易听闻此言,心中巨震,肌肉僵硬的感觉顿时不见,他屏息凝神继续去听。“现在除了我,没有其他人知道狮子会的秘密。我这个人呢,向来信守承诺,你把瑞士银行的保险柜钥匙给我,我放你家人一条生路。”列夫捷特说。
“不行,你必须保证家人和我的生命安全,我可以给你桌子里保险箱里面的资料……”“噗”一声响,约翰话说到一半,突然摔倒在地,左臂被列夫捷特开枪击中,冒出一股血花。列夫捷特用的手枪是PB-6P9微声手枪,是在马卡洛夫手枪基础上加装了消音器,威力很大。穿透了约翰的手臂后,击中了桌子,嵌入木头中发出噗的一声闷响。
约翰倒在地上,背靠着书桌,梗起脖子,捂着手臂上的伤口说“怎么,你不想要钥匙了?你不能杀我!”,列夫捷特放下枪口,走到约翰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道:“最讨厌你们这些伪君子,满口天堂,其实最怕死。没有你的密码我就打不开这个抽屉和保险箱了?顶多是费点功夫,多花些手脚罢了。还想和我讨价还价,我要的是瑞士银行保险柜钥匙。其他的对我没价值,而且,你必须死,你妻子女儿我可以不动”,他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给了你钥匙,组织会绕过我的妻儿吗?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便宜你。”约翰声音有些颤抖,咬着牙说。
“噗”。又是一枪,列夫捷特抬手就射。“现在找到原因了吗?”他晃晃手里的枪,“八发子弹,你还有六次机会找原因。”约翰浑身颤抖,没有说话。“我劝你直接告诉我钥匙放在哪里。毕竟,留你妻儿性命已经是我很大的让步了。”列夫捷特又说。
约翰这次是左腿被击中,他身体在地上扭动,站不起来。对方步步紧逼,知道自己狮子会元老的身份、知道狮子会在瑞士银行有保险柜,还掌握了自己妻儿,根本就是有备而来。他本来想和对方讨价还价,分散对方注意力,然后带对方到教堂,利用机关制服这个“部长”,没想到此人竟然说翻脸就翻脸,毫不犹豫的开枪。
牟易发现屋子里的两个人已经进入了下一环节,完全没有再提“保尔朱可夫”的意思,十分失望。但是听到刚才列夫捷特那种冰冷的语气,他终于想起了这个声音。那是他三岁时,离开幼儿园前一个月的晚上,就是叶莲娜第一次到幼儿园的时候,他被人抱到一辆吉普车上,有一个男人脱去他的睡衣,检查了他的贴身衣物。
“是那个变态!”牟易心中响起一声炸雷,甚至盖过了约翰被枪击的声音。他没有轻举妄动,继续躲在窗帘后坐山观虎斗。列夫捷特射手射脚的确不人道,但约翰和他有仇,他并没有多少同情,还要感谢列夫捷特。这种特务人员,天生散发出一股阴寒气息,刚才拔枪射击,露出残忍一面,逼迫约翰屈服,声调之中的丝丝阴柔让他回忆起了往事。
约翰张张嘴说,“你保证放过我的妻子女儿?”。“他们和我又没仇,如果你痛快的话,我甚至可以帮你把他们转移走,一年以后,保险柜里面财富的十分之一,我会秘密打入你妻子的户头。前提是你保险箱里面的东西我也要,就当是利息了。”列夫捷特诱惑的说。约翰艰难的点点头,他慢慢挪动身子,转过身用钥匙打开抽屉和柜门,露出一个小型的保险箱,是转盘式的锁。他右手慢慢扭动拨盘,清脆细密机械转动的声音响彻在屋子里,牟易的思绪飞转…
列夫捷特既然当年尾随姑姑,半夜去幼儿园找自己,那他说的保尔朱可夫一定是自己的父亲了,姑姑不是说自己的父亲保尔是国防部研究所的研究员,纯理科宅男吗?和母亲两情相悦,珠胎暗结,背着家里就把婚结了。后来在核泄漏大撤离中失踪,多半已经是死了。
保尔竟然是克格勃?他是怎么死的?
牟易惊闻生父的另一重身份,很想抓住列夫捷特问个清楚,无奈列夫捷特拔枪射击,很快屈服了约翰。牟易暗叫惋惜,突然,面前爆发一声巨响:
“轰”,房间中涌起一股气浪,他感觉好像一团火扑到自己的身上,瞬间就被气浪从窗口掀翻了出去。牟易从四楼落下,慌乱中,右手下意识前伸,先接触地面,发出“咔”一声脆响,然后身体也猛的撞向地面,噗通一声,溅起一圈灰尘。
他身体剧痛,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很快,剧痛窜上大脑,牟易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牟易恢复了意识,他发现自己在一辆救护车之中,旁边一位穿白大褂的医生看他转醒,冲他点点头说“别害怕,我们马上就到医院。”牟易明白过来,刚才自己摔晕了过去,被人抬上救护车,现在正往医院走呢。牟易想坐起来,但是胳膊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又肿又麻。“骨折了!”牟易明白过来,无奈又躺回担架。
旁边的急救医生以为他是小孩子害怕,赶紧按住他说“你的手臂骨折了,不要动,乖乖躺着。”然后坐在牟易身旁,握住他的手,牟易这才仔细看了看这位医生,是个青年男子,一张圆脸,虽然很体贴安慰他,但是表情很严肃。
牟易深呼吸了几下,回想刚才发生了什么。约翰向列夫捷特低头,同意打开保险柜,但却发生了爆炸。“保险柜里面有机关!”约翰表面装作开保险箱,实则是引爆炸弹。刚才的爆炸能把他震出窗户,可见威力不小!但是自己昏了过去,爆炸的具体情况一无所知,他们死了吗?
牟易不知约翰和列夫捷特的生死,又不太方便问旁边的医生。居民区发生了的爆炸,又是在这种关键时刻,想低调都难。警察过阵子一定会来做笔录的,如果自己过于关心爆炸,怎么掩饰自己出现在现场的原因?
牟易忍着阵阵疼痛,开始思考,约翰是打算和列夫捷特同归于尽?是因为他不相信列夫捷特的承诺,只要杀死列夫捷特,没人威胁他的妻儿,所以他宁可一起死?又或者这个炸弹威力不大,里面有麻醉或者刺激性物质,可以反制列夫捷特,扭转危局?
因为爆炸瞬间就被气浪震出窗子、跌落下楼,牟易没法从爆炸的剧烈程度判断约翰保险箱中炸弹的当量和种类,也就不能确定约翰和列夫捷特能不能活下来。如果他俩没死的话,应该也会被救护车送到医院吧…怎么解释自己从楼上摔下来呢……列夫捷特和父亲是什么关系呢?牟易的思维乱成一团,断断续续的思考着。
救护车一路绿灯、风驰电掣,很快就到了医院,牟易被抬到外科门诊,等候医生来给他检查。外科门诊有三张床,牟易一直留心关注其余两张床位的情况,一张床位上已经躺了一个人,细看是个青年,应该不是列夫捷特。
医生给他进行了简单的触诊,问了问他身上哪里疼痛。几分钟后,对旁边的护士说“没有擦伤,运气还不错,应该是恰巧落在绿化带上。带去照个X光片,应该是右臂骨折,看看骨裂的具体情况。”又问他,“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伊凡”牟易说。医生填写完病例和处置单,给牟易做了简单的处置,让一名女护士推着牟易的病床去X光室。
“X光?”牟易有些紧张,他身上的钛虫可以阻挡、吸收射线、那么做X光的话,肯定会发现他身上的异常。“不行,不能做”他心想,立刻哭闹起来。“别动!”护士一把摁住牟易的小胸脯,把他摁回床上。护士身材粗壮,一看就是经验丰富,对待儿童很是拿手,她那大手往牟易身上一摁,牟易立刻动弹不得。
急诊室和X光室都在一楼,距离不远,走廊里有几间屋子里传来嘈杂的声音。牟易两边瞥了瞥,似乎没有其他烧伤的患者,还没等牟易想出解决办法,已经被推到X光床上了,因为放射科医生已经下班,就是把他送来的护士帮他做X光。
牟易左思右想,发现自己所知的逃避X光的理由只有一条,还根本不能用:怀孕。其实如果是平常时候,他利用冥想,完全可以把右臂上的钛虫转移到其他位置,但是此时右臂骨折,肿胀疼痛,他完全无法进入冥想状态与脑海中光球产生联系,这样下去,钛虫必然在X光下无所遁形。
他瞥了一眼旁边护士的胸口,规模颇为可观,他朝铭牌上一看,“安妮”,心想人和名字真不匹配,“安妮姐姐,我想尿尿……憋不住了”牟易红着脸乞求道。“稍微忍一忍,马上就好。”安妮也不理他,固定好牟易的胳膊,转身进了操作间。
“呃……”牟易哑口无言,这护士也太没有同情心了。他怎么想得到,安妮从早上7点换班,到现在已经连续工作14个小时了,身心俱疲,哪有心思体贴他。安妮进了操作间,因为环境密闭安静,放松下来,关闭了外间的灯,启动了X光设备。
灯光一暗,牟易心中大急,正想下地逃跑,刷刷两声,X光已经照完。安妮把牟易推出X光室,帮他办理了入院手续,然后送到了骨科的住院部。
病房8张床,其他病人都已经睡了,牟易躺在床上,想着明早X光片洗出来,肯定和常人不同,医生估计要再给他重新再照,到时候该怎么解释?现在的牟易,远虑近忧。
叶莲娜、卡秋莎两对母子被抓,下落不明,也无从寻找他们,本来寄希望于以约翰为突破口,却遇上克格勃和狮子会斗争,不但一无所获,自己还被摔得骨折。没了叶莲娜,他也断了经济来源,看病虽然不花钱,但是明天早饭怎么办?囊中羞涩的牟易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用左手摸摸上衣口袋的兜,那块宝石还在里面。病房没开灯,门上有个窗户,走廊里传来微弱的灯光,借着灯光,牟易拿出宝石,仔细打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