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宝’二字给凌风注入了新的动力,他跟着面具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行进,偶尔被脚下的碎石绊到,暴出几声咒骂。
他虽看不清周围的环境,但能感觉到他们一路向下,走了许久,约莫又向地底深处行进数千米,仍没有走到头。面具人很安静,若不是他发出哒哒的脚步声,凌风根本不会感觉到他的存在。
碎石滩硌脚难行,凌风正想抱怨,突然脚下一软,先前棱角分明的碎石被柔软的沙地取代,走在上面轻飘飘的。
不过这沙地十分古怪,好像有微微的起伏,像水面般微波荡漾,而且是有节奏的波动。凌风忍不住问面具人,却没人回答,他的心立刻警觉起来,快走几步向前摸去,原本该是面具人所在的位置什么都没有。
凌风呆愣片刻,脑子里跃出一个问题:如果面具人不在,那引他向前走的脚步声是谁发出的?
他不再往前,恨不能把眼珠瞪出来,去分辨周遭的景物,告诉他前面有宝塔的肯定是面具人,但引他来此的,却不知是谁。
凌风大声呼喊,非但没得到想要的回应,反而令脚下的波动更甚,不远处响起低低的闷响,像是远雷,又好像动物的低吼,凌风壮起胆子往回跑,他想发财,可不想送命。
才跑没几步,他脚下的地面猛烈地一震,把他掀了个跟斗,一屁股摔在柔软的地面上。他感觉四周的沙土都在翻涌流动,说是地震又不像。
他此时也顾不得面子,高声喊着救命,只见在他不远处的黑暗中亮起一盏忽明忽暗的橙黄色光点,他以为那是灯笼,急忙爬起来向那光点跑去。
跑到近处才看清,那光点收缩放大的巨大瞳孔,是专属于冷血类爬虫的眼睛。他连连惊叫,这时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在一个巨型生物的背上跑来跑去。
他无比后悔轻信了面具人的话,世间哪有白拿的好处,早知道要用命来换,他还不如落草为寇,起码逍遥自在。但现在想什么都没用了,巨型生物不断变换瞳孔中的焦距,好像已从睡梦中逐渐清醒。
凌风就地几个翻滚,企图逃出巨型生物的身体范围,但这东西动得愈加剧烈,他几次起来都没能站稳,又重新跌倒。他不知道这地下世界有多大,更想不到破败的灵清观下会有如此恐怖的生物。
当他再次跌倒想爬起来时,几条柔软的须状物从地表钻出,捆住了他的身子,其中有一条带前钩的须状物刺入他的头顶,凄厉的喊叫在深邃的幽暗中传向更远的深处。
面具人其实离他不算远,他就站在巨大生物触须的外缘,眼看着通向宝殿所需的两颗踏脚石已经物尽其用,这才施展轻功向前移去。
他也是在不久前才获悉破解宝殿机关的方法,同时他明白了当初胖爷拉他和刀疤女合伙的目的,原来胖爷是想用他们俩个铺路,之前他江湖经验尚浅,没有想到这一层,现在他可不会再傻傻的被人利用。
归根结底,金钱的诱惑会蒙蔽人的眼睛,像凌风和小天,他们都是被自己的贪婪害死的,正和一年前的他一样,但自从他知道了灵清观真正的秘密,金钱便不再是他追求的目标。
他止住思绪,在巨型生物吸干凌风的精血前,从这片沙地穿过去,没有人拖慢速度,他行进的时间快上数倍,尽情施展轻功后,不肖半刻就来在了巨塔之下。
有一点他没骗凌风,黑暗的虚空中确实有一座塔,面具人能在那样远的距离看到这座建筑已经是眼力超凡,当他走到近处,发现这不是塔,而是一棵巨树,因为树干和枝叉长得笔直对称,从远处看好像一座宝塔。
面具人听说过上古树木大多体积巨大,高耸入云,所以没表现出惊讶,只是巨树的树皮被剥得干干净净,表面阴刻着类似咒文的花纹,树下开着一道门,树不再是树,而是一座建筑。
面具人来到门前,整棵树干光秃秃的,唯有木门上攀附着密密麻麻的枯藤,他得到的消息中,提到这藤叫‘汲血藤’,不畏刀砍火攻,独独怕寒。
灵清观地下的温度恒定,冬天也不会结冰,在附近自然找不到克制它的东西。面具人催动内功,他练的上乘内功,属至阴至寒,能凝冰于掌上,只见有丝丝凉气从他掌心升起,片刻功夫,他便凝结出一块晶莹的冰块。
寒气接近,果然令缠住木门的汲血藤向旁边退去,面具人用力一推,将木门向内推启,门后没有封门石,木门无声向后退去,面具人闪身钻入门内。在木门即将合上的时候,又一道黑影快速挤进门里。
巨树的内部生满了汲血藤,面具人不得不释放内功,使自己周身被寒气笼罩,因为他刚刚进入,脚下就有被人的气味儿唤醒的树藤蠢蠢欲动。
汲血藤感受到突然降低的温度,向一边退去,露出下面一层森森断骨,也不知有多少人做了这枯藤的食物。
面具人无心细看,他的内功虽强却不是无限的,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那东西,树里的空间很大,他抬头,发现在半空中吊着一间木屋,看距离普通人没有飞锁是上不去的,从树壁爬上去也够不到。
然而面具人不是普通人,他运功提气,跃起踩着树壁向上,转瞬来到树屋的高度,扭身一跃,凌空翻身,动作一气呵成,最后落在木屋的屋顶。
木屋是整棵树木雕琢而成,吊着木屋的汲血藤感应到面具人身上的寒气,急速收缩,竟带着木屋和面具人向更高处升去。给面具人消息的那人,只说到他进入巨树,却打不开木屋的门,所以是无功而返,语言中并未提及巨树顶上的东西。
现在面具人看到巨树顶部成百上千的血盆大口,忽然明白地上的枯骨为何是断裂的,汲血藤只是吸取人的血液,这上面的张张血口则捡个剩,把干枯的尸体再嚼一遍。
他估计这血盆大口应该是树藤上的花朵,不过是食人花一类的东西,血口花瞬间张开花瓣,露出锋利的尖齿,直朝他扑来,他抖腕甩出两支飞镖,将连接血口花的血藤截断,但一朵落地,又有更多的血口花飞扑过来,它们完全不怕寒气,似乎就是感觉到寒气才疯狂扑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