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真人张哲也参加了观礼,闻言之后大怒:“李云浩是本座定下的弟子,他若没有登上普照峰也就罢了,他既然登上普照峰成为亲传弟子,就有选择师尊的权利,你问问他,看他愿意拜谁为师!”
严旭淡淡的扫了张哲一眼,轻描淡写的说道:“这是宗主的谕令,宗门有重要任务要交给张师弟你,你不久后就要离开宗门远游,到时候岂不是耽误了李云浩?于是宗主便特意下令,由本座收其为徒,悉心教导,他日好为本宗大放光彩。”
张哲一窒,亲传弟子确实拥有一定选择师尊的权利,但若是宗主高赓的谕令压下来,那全宗上下,也只有听命的份儿。
只是这样一来,李云浩可就大大不妙了。
光明宗,上千年传承的名门正派,虽然声势不如千年前的幽明圣教,但也是当世有数的大宗门,雄踞南瞻部洲。
宗门之内,最看重的就是秩序,秩序是一个宗门传承万年,经久不衰的根本,因为秩序的存在,哪怕一个宗门陷入低谷,但仍不至于分崩离析,总有再次崛起的一天。
不仅仅是光明宗,华夏世界上所有的道术宗门,都是如此。
秩序简单来说,就是一个群体中,绝大多数人遵守,并且从思想上都认为应该遵守的规则,是纲常伦理,是有组织有条件的稳定结构关系,当有人违反时,大多数人会自发的排斥谴责。
世俗之中,各种有序的关系就是秩序,君、臣、民,这些阶层组成的稳定社会关系,就是秩序的体现。
为臣者试图弑君谋逆,又或者老百姓杀官造反,就是破坏秩序。
凡是破坏秩序的人,都会遭到秩序维护者的肃清。
对于此时的光明宗来说,长幼有序,师恩如天,就是最重要的秩序之一。
李云浩成为亲传弟子,就要正式拜光明五子中的一人为师,对方一旦成为李云浩的师尊,终生都是李云浩的师尊。
师尊使唤徒弟,打骂徒弟,欺辱徒弟,甚至取徒弟性命,都是天经地义。
可要是反过来,徒弟敢反抗师尊,违逆师尊,哪怕仅仅是口头言语顶撞,那都是大逆不道,整个光明宗都容不下他。
当然了,亲传弟子,都是真正的衣钵传人,做师尊的若不是看重其天赋潜力,也不可能收其做亲传弟子。
但李云浩眼下的处境,就不大妙了,严旭想要收他做亲传弟子,绝不会安什么好心。
一旦李云浩成为严旭的亲传弟子,严旭想怎么收拾揉捏他完全凭心情,李云浩只要敢和严旭作对,光明宗所有人都会唾弃他,哪怕李云浩占着道理,也是一样。
因为他头上有一条最大的道理压着他,那就是师徒有序。
到时候就算李云浩想叛出师门都不行,他修为越高,光明宗也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严旭看着脸色涨得通红的张哲,心中暗爽:“张金乌,这下你可是吃瘪吃到家了,跟我斗?你差的远呢。”
他看都不再看张哲,目光居高临下的审视李云浩,慢条斯理的说道:“李云浩,还不跪下,给为师行九叩大礼?”
想到日后可以随意搓揉李云浩,严旭近几日来憋闷的心情舒畅不少,连念头都通达起来:“经过这一番磨砺,我或许有机会冲破瓶颈,晋级道术七重的境界。”
李明山站在李云浩身后的人群中,看着李云浩的背影,心中大喜,阴沉的脸上压制不住的露出笑容:“李云浩,就算给你成为亲传弟子又如何?你最终还是要完蛋!”
严旭心怀舒畅的等了半天,却仍不见面前的李云浩跪下向他行拜师大礼,定睛看去,李云浩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没有丝毫要行礼的意思。
李云浩的动作也落在了前来观礼的一众修士眼里,众人神魂意念混成一团,议论纷纷。
“此人天资虽好,但似乎桀骜不驯,不懂礼数。”
“这样鲁莽傲慢的性子,就算天资再好,成就也有限。”
“可若是心性如此差劲,他又怎么能登上普照峰呢?”
“也许是用了什么投机取巧的方法作弊……”
这些修士同样出身名门大派,看重礼数,又不明李云浩和严旭以往的龌龊,自然看不惯李云浩的无礼,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数落李云浩。
这些话落在严旭耳中,让他微微得意,但李云浩在入门仪式公然挑衅他的权威,也让他愈发觉得不顺眼,冷然说道:“孽徒,还不跪下!”
李云浩听了,噗哧一乐。
全场顿时哗然,原本正在诵经的光明宗内门弟子,也都纷纷对李云浩怒目而视。
李云浩似笑非笑的看着严旭,摇摇头:“你还真拿自己当我师傅了?我可没说要拜你为师,你不配!”
此言一出,大殿中顿时鸦雀无声,连一众诵经弟子都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李云浩。
他刚才在说什么啊?
严旭楞在当场,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李云浩,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狂妄!”
“无知!”
当场便有光明宗弟子斥责出声。
李云浩根本不管他们,也不看严旭,而是朝着一旁的张哲拱了拱手:“真人,其他人的入门仪式,弟子已经看过,确实大开眼界,不过弟子仔细想想,还是不要耽误时间了,继续进行接下来的试炼吧。”
听见李云浩这么说,大殿中又都安静了一下。
进行接下来的试炼,还有什么试炼吗?
一群人都是思索了半天之后,才反应过来李云浩话里的意思,立刻齐齐爆发出一阵低呼。
这李云浩,他竟然是想挑战光明顶上的护山大阵,光明宗第一阵法,无量光明阵!
不错,门规里是有写道,凡通过无量光明阵考验而登上光明顶的拜师弟子,可以直接成为宗主亲传弟子。
但光明宗开山上千年来,从未有一人做到过啊!
所有人的目光此时都聚集在李云浩身上,他们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回荡。
“难道此人并不狂妄,而是他根本就一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