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清纱,黑发流云,面似明玉,眼若秋水,眉如柳叶,肌肤赛雪,我凝视着铜镜里的自己,淡若一笑,这倾城之色,到底是我的幸还是不幸?
正当我暗自思索时,门外传来了轻唤,“凤姐姐,夕瑶姐姐问你好了没,好了就可以出去了。”
我回了声我就来后,拿出一袭薄纱掩住了容貌,随后举步行往前厅。
愈行愈近,外面的喧闹亦愈来愈响,扰了一室宁静,今日就是我在弄影阁首日登台献唱,可笑我最拿手的技艺,今日竟会被用作取悦他人。
我唤了声,“夕瑶,我来了。”
夕瑶笑着拉过我,“凤舞,今日来捧你场的人可真多呢。”
“是吗?”一如往日的淡漠,这些于我毫无意义,今日即便没人,我亦会演出,我的出场不是为了什么,只是报恩。
夕瑶见我并没有多高兴,有些许尴尬,“那你准备下,等我叫到你时你就出来。”
我颔首,目送她撂起帷帐走向前台,在帷帐起落的一刹那,我似乎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但我没看清时,帷帐已然落下。
夕瑶的出场引得全场哗然,只听夕瑶熟巧的讲着安抚的话,至于她讲些什么,我却什么都听不进去,心里一直忆着那抹熟悉的身影,直到被叫到自己的名字时才猛然醒悟,理了下衣襟,倾身而前,走至前台。
在台上,我和夕瑶并列着,眼眸流转台下,穿梭在人群中,直到遇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眼光才不再游移,没想到再见之日,竟会是如此境地。
虽只和他见过几面,寥寥数语,但他对弟弟的感情却让我感动,如此的亲情实在难能可贵,但今日他怎会出现于此,他已经救出那个如雪的少年了吗?他也是这里的常客吗?
想到最后,我心里竟有那么淡淡的失落,不明何由。
心绪在见到景淮熠的那一刻全乱了,怕他会认出我,但随即一想,我们只见过数面,他怕早不记得我是谁了,即便记得,我现在蒙着面纱,他又怎会认得。
收回了心神,我才发觉夕瑶已唤了我好几声,原来夕瑶早已介绍完毕,轮到我了,下面的人群似乎很失望,不断的嚷着让我拿下面纱。
但我却充耳不闻,淡然的走到的古琴前,淡定而坐,微拨琴弦,琴音流窜。
音起处,我和音而唱。
梦已碎,人独醉,
人去楼空绝情伤。
爱虽散,思难断,
凭楼独倚痴情长。
斩愁剑,断不了,心中情.
琼酿液,化不开,身上愁。
为何要,挥泪别,
朝朝幕幕独难眠。
寂寞心,已成灰,
千转情缠已万年。
今生情,缘已尽,来生续。
这世恋,随风逝,下世度。
细雨飘,残花落,
如梦初醒却似空。
路漫长,寻真情,
蓦然回首在灯阑。(恋:随便自己写的,请各位大大就当是好词吧,剧情发展如此,而小女子又才疏学浅写不好见谅见谅。)
本该唱些喜庆的东西,但终没有这个心情,如若因此而坏了别人的兴致,我亦无言,起身而至台前,我微微的欠了欠身,欲就此离去。
而这时本来寂静的台下却爆发了热烈的掌声,我不解的望向了夕瑶,她却只是对我微微一笑。
台下的一些人叫嚣着要看我的容貌,我轻笑一声,淡淡的说,“凤舞蒲柳之姿,怕入不了各位的眼,索性以纱蒙面,如果各位喜欢我的琴音,我很是感激,如各位一定要我以貌示人,恕我很难从命。”
闻言,台下的一些人很是不满,但不满是他们不满,与我何干,我决定的事从不会改变什么。
眼眸不经意的飘过景淮熠,他只是把玩着酒杯,好像浑然不觉周边的喧嚣。
夕瑶适时的出来圆场,在我耳边轻语,“没事,来的都是些文人雅士,刚才你都看到了,他们并没怪你唱如此哀愁之歌,但作为补偿,凤舞再表演一个节目吧。”原来刚才她的笑指这个。
是吗?文人雅士,却仍俗不可耐,非以貌似人,即便文才再好,也不是我所赏识之人。
我颔首,“好吧。”既然都已经表演其一,又何妨再表演其二,而且可以省下被烦之困扰。
在夕瑶的百般劝服下,他们终于答应,只要我下面的节目可以打动他们,得到他们的认同,他们就不在要求我以貌示人。
舞,我从未在外人面前跳过,甚至以前在伊王面前也没有,那是娘和我最美的回忆,而今日我却决定起舞,不为什么,只为远离麻烦。
音起,我缓缓舒展,轻而幽雅,似云若月,舞尽清雅,舞尽高贵,至高潮,音乐陡然突起,舞步悠而至快,绚烂多姿,有若骄阳,舞尽繁华,舞尽苍茫。最后音回平仄,舞回淡然,凌波微动,媚而不惑,舞至无限……
《凤凰涅磐》只不过是我和娘最平常的一个舞,但我却明白,它足以震撼台下之人。
一曲舞毕,我淡然扫过台下之人,笑意渐深,我知道我赢了,悠然转身,飘然而去,徒留一室喝彩。
行至后院,却听得女子的轻声啜泣,抬首望去,却见景淮熠正在安慰着那女子。
刚才舞完之后,不见他人影,本以为他已走,没想到却在此看见他,想必他今日之前来并不是因为我,而只是来此看他的红颜知己。
但若如此,那女子为何如此伤心,远处的谈话随着风渐断渐续的飘入我耳,我只偶然听得几句,好像他要定亲什么的。
不想再此多作停留,不想管得别人的闲事,我转身,往另一处幽径而去。
难道我看错他了,他也和别人一样,偶尔停歇花庭,偶尔留情,现在却让女子承受离别相思之苦吗?
罢了,于他,我亦不熟,何必去瞎想什么,回到自己的房间,落依崇拜的说着,“凤姐姐好厉害,不仅琴美,舞更美。”
“没什么,落依想学的话,姐姐以后教你。”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敛去悲伤的落依真是一个天真的小女孩,还没识得人间忧愁,想自己14岁时亦天真不知人间愁,而仅仅两年,沧海桑田,变迁竟如此之大,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可以护得落依的纯真不遭这俗世的污染。
落依高兴的抱住了我,直嚷着,“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
或许她认定了我是她的恩人,对我格外的亲切,而我也在无形之中把她当作了自己的妹妹。
任由她如此抱着我,眼眸却幽幽的凝着窗前时起时落的帘帐,我在心里默默决定,为了自己,为了落依的信赖,我都要尽快离开此地.不知是否是我眼花,我凝眸望去之时竟看到好像有条黑影在窗帘边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