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暖,雪已消融,大地慢慢回春,整个后。宫都充斥着节日的热闹氛围,宫人来往忙碌,络绎不绝,我每日除了呆在殿里,几乎无事可做,只能是整日的发呆,数着日子,看星起星落。
日子渐近,我又仔细瞧了瞧那礼服。
礼服是正红色的,绣了九只金凤,看起来虽不及黑色礼服庄重,却是华丽异常,凤冠上是六龙三凤冠,龙是金丝掐制,凤凰是翠鸟羽毛制成,龙嘴里垂下许多珍珠宝石,龙凤之间还有一些翠蓝花叶。凤冠的下部有两排以红、蓝宝石为中心,用珍珠围成的小圆圈。凤冠后面垂着六条叶状的装饰物,上面满是珍珠和宝石。凤冠上的翠蓝部分均使用翠鸟的羽毛制成,看起来能把人的眼睛晃花了。
“娘娘穿戴上必定是极美的。”煦言和煦语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整套礼服,用软帕细细地将凤冠擦拭了一遍又一遍,眼中的惊叹和爱惜表露无遗。
我有些无奈地笑笑,美不美倒是另外一回事,如此沉重的凤冠罗裙,穿带在身上,一坐便是几个时辰,必定会使人疲惫不堪。
殿里的宫人也忙碌起来,仔仔细细地将屋子里的每个角落都打扫干净,将旧的摆件,布幔,鲜花全部撤换成了新的来,整个宫殿焕然一新,似乎又添了几分生机。
他们打扫的时候都分外仔细,我看着他们干活,实在是有些无趣,身上的伤早已好得差不多了,便凑上前去,跟着他们打扫的步伐重新审视这座宫殿。
只见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单是一个妃子的宫殿便如此奢华,更不用想别的寝殿。
看得多了,便有些厌了,这偌大的倾颜殿,竟没有一丝趣味,真是百无聊赖,用过了午膳,我便让煦言煦语陪着我在殿后的院子里聊天,她们似乎很愿意和我讲述她们自己的故事,原本的顾忌都慢慢被我的耐心倾听给化解了。
些许的的无趣倒也被她们讲的一个个故事冲散了许多。
她们对我放松了警惕,倒也尝试着和我说了些关于我的故事,我原来以为全国都会将我视为祸水,颠覆了整个朝代,在她们口中,却似乎听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版本。
前朝才女,文武双全,极有胆识,敢爱敢恨,在她们的话里,我似乎听到了一个早就沉睡的自己,也许别人永远不会晓得,那个她们口中的人,早已被一个新的灵魂所填补,剩下的唯有残破重叠的记忆。
“在你们口中,本宫倒变得伟大起来。”我有些无奈地打趣。
她们两个也跟着轻笑,少女的腼腆姿容表露无遗。
“娘娘本就是奇女子,奴才们也只是将自己所知道的的如实阐述罢了。”煦言冲我甜甜的一笑。
我的神色缓和了许多,拿起石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淡茶,才慢慢地开口。
“那你们可知前朝谁会使用巫蛊之术?”我忽然想起身上似乎还为解开的诅咒,下意识地问出口,次从入宫以来,我就一直保持着人形,再未变样,我本不相信所谓的巫蛊诅咒,却因真实的发生而开始疑惑起来。
煦言煦语一时间敛了轻松的面容,面面相觑,变得有些局促起来,我也意识到自己一时间说错了话,在这后、宫之中,是最忌讳谈论巫蛊之术的,我今日竟然主动问起,她们的诧异也是情理之中。
“本宫随便说说罢了,你们不必当真。”我有些不自然地喝了口杯中的茶水,眼睛却还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煦言和煦语,试图发现神马细微的变化。
一时间,沉默无言。
片刻间,她们打岔着又说到了别的事情,这个小插曲才算是暂时过去了。
但是我心中的疑问却越来越大,究竟要问谁,才可以解开我心中的疑惑?
我还未来得及迟疑,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在我身后响起,我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容妃娘娘,今日怎么会有如此雅致来着后花园观赏?”这粘腻的声音不用回想都知道是那李美人的,我原本的好心情索性彻底荡然无存。
煦言煦语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起来。
果不其然,李美人携着两名宫娥不一会便绕到了我的跟前。
天气刚刚回暖,她便穿的如此凉薄,上身着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
美虽美,却过于妖冶,反而失了些清新之味,多了些许浑浊之气。
她见我并未搭话,神色虽有异,却也中规中矩地给我行了礼,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容妃娘娘的手臂上的伤可好些了?”果然是本性难改,她见我仍旧保持沉默,又开始故意替我回忆上次的事来。
“皇上每日来亲自替娘娘上药,自是好些了。”一旁的煦言见我并不答话,似乎有些替我心急起来,便抢过来回话了。
我暗想不妙,可惜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李美人抢白了。
“我与你的主子讲话,哪轮得到你这贱胚子回话了?!”一旁的李美人果然恼怒起来,狠狠地瞪着眼前的煦言。
煦言一个哆嗦便跪了下去。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她虽然连声告饶,语气却听不出‘认错’的意味,李美人果真更加恼怒了,扬起手便要向着她打去。
我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她的怒气不小,力气也不大,手臂被我紧紧握着,却也是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