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礼完毕,玉叶和李清然在内室说话。
李清然已在三月行过了及笄礼,玉叶还专门让人给她送了个翡翠玉簪,看着李清然头上戴着的玉簪,玉叶问道:“你怎么没戴我给你的簪子呢?不好看吗?”
李清然忙道:“不是的,很好看,我非常喜欢的。只是我怕摔坏了没敢戴出来。”
玉叶笑道:“我跟你玩笑的,你还真当真了?菲然好吗?我好久没见她了,不知道她的性子可还那样?真没想到她还成我皇嫂了,她现在一定很忙吧?”
李清然被玉叶握着手,犹豫了会才道:“三婶和她都没想过让她做皇后。你也知道她那个性子单纯的很,哪里应付的来宫里的这些呢?你在宫里好歹要照应着她些,虽说你在宫里的日子也并不长了,但总能帮着她的。我也说了人家,年底就要嫁过去了。以后不知我们还能不能相聚…….”
玉叶也很惆怅,不知不觉大家都长大要嫁人了,再也不能无忧无虑地过日子了,以后面对的都是明争暗斗、家长里短的烦心事。
玉叶看了看外边,小声问道:“刘谦之还好吗?我问杨忠,他总说很好,可我不信。他到底怎样了?”
李清然看了她一会儿,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玉叶的心好像停止了跳动,屏住呼吸道:“他是不是没了?”
李清然摇了摇头,泪珠随着她的动作洒落在四周:“….他…他….出家了……家里人嘱我不要告诉你,可,可,你们当年那么要好,我怎能,怎能让你蒙在鼓里呢…….”话到此处,却呜咽着说不出来了。
玉叶麻木地问道:“他为什么要出家?你见过他吗?他在哪儿出的家?”
李清然哽咽了两下,努力恢复了情绪才道:“他被师太接出去的时候就很不好,师太没了法子就把他送到了怀化寺,请那儿的慧净主持为他医治,在那住了一个月才算稳定了。慧净主持说他的心门不好,不能被红尘俗事所扰,若想性命长久只能六根清静,皈依佛门。刘家哥哥也不知怎的了,说心愿已了是该入境了,便出了家。刘家叔叔、婶母虽不舍得,可是为了他能长命也只能认了。我临来之时李铭天帮他让我给你带句话,说是你看了就能明白。”
李清然从怀中拿出一张折好的纸递给玉叶。玉叶接过来打开看到刘谦之熟悉的笔迹写了一句话:红尘事非不在我,我在红尘事非中。
刘谦之到李府的第二年,有一日午时两人没睡中觉,在老太太的后园子画风景,画完了两人坐着聊天,谈到了佛法。刘谦之说羡慕那些和尚,六根清静全无烦恼。玉叶答他:“那不一定。你没听过一句话吗?‘红尘事非不在我,我在红尘事非中。’不管你是出家还是在室,只要你心有牵挂在哪都一样。”刘谦之笑道:“若我出家,心中必会无所牵挂。”
刘谦之看破了红尘,心无牵挂对他和玉叶来说都是解脱,就像他所说:以后再也不会有以前了。
玉叶把纸仔仔细细地折好,想把它烧掉终是没舍得,这是她曾经所得过的温暖,烧了就再也没有了。
李府大太太进来叫她们两个出去用饭,看她们两个相对无言,清然显见是哭过了,玉叶扯着帕子眼神空洞。想了想又退了出来,找到杨嬷嬷着人把饭送了进去。
清然吃的不多,用了两口便说饱了。玉叶却是怎么都吃不饱似的,用了二两碗饭还要添。杨嬷嬷担心道:“殿下今日是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太医过来请下脉?”
玉叶愣了下:“我吃了很多了吗?那就不吃了。”
用罢午膳,请来的夫人和姑娘们相继告退,玉叶待她们走后就把自己关在了芳菲阁,谁来也不见。
朱元秀来过两次被拒在了门外,就没再来过。萧太后着人来给她问过两次安也没了耐心。
玉叶每日里不是发呆便是看书、睡觉,饭也用的很少,人渐渐变的萎靡起来,没有一点生气。
杨嬷嬷看着急在心里,她在这宫里呆了一辈子,见过多少这样的主子太多了,不过是仗着皇帝的那点上心就做势拿乔,可是皇帝是什么人?那是个有耐心能哄人的主吗?这样做的结果只能换来皇帝的厌弃,若没了皇帝的上心在这宫里是寸步难行,嫁了人也不会有人给撑腰,在夫家因为不得宠而被虐待至死的公主又少吗?
大长公主自从入宫一向是聪明、谨慎,对待她们这些宫人又好,别说责罚了,就是一句重话都没有过。梁皇后也是好人,可是和大长公主的好却不同。梁皇后虽也不打骂她们,却也从没把她们当成个人看,也是把她们当奴才使唤的。可大长公主不同,她是从来不主动使唤她们的,是和颜悦色的,是从不许她们做低人一等的事的,是许她们自由说笑的。她们即使是做分内之事也能得她一个感谢的眼神,让人觉得自己是很重要的,也能感觉在这宫里像个人,而且是个被主子需要的人。她有很多的感觉,却说不出个道道来,反正就是感觉很舒服,用大长公主的话说是:尊重!
她不想看到大长公主因为一时的糊涂任性,惹了皇帝的不高兴,皇帝即使再疼爱她这个亲妹子,总是吃闭门羹也会失去耐性而对她渐渐疏远的。没了皇帝的疼爱,她又如何在萧家立足呢?
其实大长公主的事她多少猜到一些,那不过是些小事,嫁谁不是嫁?在她看来那个刘先奉还不如萧候爷呢!整个一个病殃子不说,又没什么本事,不过是脸白了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又有什么用?哪像萧候爷人长的威猛、壮实,看着人也有担当,从小又是个吃过苦的。这样最好,以后知道会家计的重要性,还会心疼人,比那些只会吟个诗、做个画的强多了,不过就是人黑了点,长的不俊俏,大长公主何必要因为这么点不顺心就耍性子、使脸子,认为所有人都欠了她呢?大长公主这是一时糊涂失了心性自暴自弃罢了,身边缺的就是位有经验的长辈给她说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