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叶正打量的时候,香秀撩帘而入。
刚睡醒,脑子还有些迷糊,对着熟人,玉叶自然而然地就笑了下。
香秀一惊,大睁着眼,手里提着的水壶就开始抖起来。
玉叶暗叫了一声“猪啊!”收了笑也来不及了。
香秀像是见到鬼一样,转身又折了回去。
外面响起香秀紧张又惊喜地声音:“老、老太太,玉叶姑娘她、她、她笑了!”
玉叶屏住了呼吸,那个懊恼啊!这可怎么办啊?
苏妈妈到底是老练,只“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玉叶绷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下,气还没喘匀呢,苏妈妈妈又撩帘而入。
苏妈妈福了福身,对着玉叶受惊的大眼道:“姑娘醒了,睡的可好?这要起来了吗?老太太还等着姑娘用膳呢。”
说着话,人就到了跟前,拿着衣服就要给玉叶穿。身后跟着的香秀、香云慌的接过来“怎敢有累苏妈妈!奴婢们来伺候着就是。”苏妈妈却摆摆手,动作轻柔地给玉叶穿戴好了。又招呼来香秀端着水盆,亲自绞了帕子,给玉叶净了手、脸。香秀退下,香云拿了一盒漂亮的脂膏,苏妈妈又亲自给玉叶均匀地敷了面。一屋子的丫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显然是惊到了。
玉叶也是诧异不已:这是个什么情况啊?这古人讲究的是个孝道,像苏妈妈这种级别的老佣人,就是大太太见着都得敬着的。什么时候轮到她来亲自伺候自己了?
收拾妥当了,苏妈妈严厉地道:“刚才你们看到了什么?”几个丫头低着头,齐声道:“奴婢什么也没看到!”
苏妈妈满意地点了点头:“今个儿没看到,以后也一样。姑娘虽是搬到了老太太屋里,可也和没搬来的一样。你们只当没这么个人就行了。要是让我在外头听到只言片语的,休怪我不讲情面!”
几个丫头又诚惶诚恐地齐声道:“奴婢记下了!”
玉叶心里那个纳闷啊!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怎么什么都透着股怪异呢?
到了正厅,老太太正坐在桌前准备用膳。看到玉叶被苏妈妈领了进来,老太太摆了摆手。一屋子的丫头福了福身,又都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只留下了苏妈妈。
玉叶却发了愁:先前都是香秀喂自己的,这被赶了出去,自已该怎么办呢?
苏妈妈把玉叶领到桌前坐下,老太太拉着她的手笑呵呵地:“玉叶啊,今天就咱二人在这用饭,你别害怕。你要是想吃什么,就跟苏妈妈说啊。”说完,还夹了跟前的一道笋丁给她放到碗里。
苏妈妈照顾着玉叶用饭,老太太只在旁边乐呵呵地看着,偶尔还给她夹一筷子菜。
玉叶的那个脑袋啊,怎是一个糊涂了得!
糊涂的头大,也就不想了。爱是什么身份就什么身份吧,反正也弄不明白了,干脆就奔着一样去:先恢复成正常人!
玉叶就着这个机会,眼珠子动了动,对着老太太笑了下。老太太先是目瞪口呆的,继而又吃惊地看着苏妈妈。
苏妈妈对老太太安抚地笑了笑:“还是咱们老太太福气大。姑娘一来沾了这福气,就会笑了。这可不就是老天保佑,菩萨显灵吗?”
老太太重复着“显灵”,再看玉叶的眼神就有了些不一样。
玉叶也不管怎么个不一样了,只要自己能正常的让她们接受就行。
用过了饭,丫头们被招了进来,又是一番漱口、净手、抹香脂的折腾。这期间不断地有什么二太太、三太太、众位小姐、少爷的来请安。一律都被苏妈妈以“老太爷吩咐了”给打发了。
老太太也不管外面,让玉叶坐在自己身边,拉着手道:“玉叶眼看着大好了,我也高兴。先前你住的那屋不采光,以后就住我这间厢房吧。咱祖孙俩还能说说话,做个伴,你说好不好啊?”
玉叶听着老太太这口气真是客气,就跟商量似的。有这必要吗?她一个被软禁、不受宠、又搞不明身份的小孩还不是随人摆弄,屁都不能放一个?如今这个态度又是为哪般呢?
玉叶也只能趁机动了动眼珠子,松泛了一下紧绷的面部。点头是不敢的。
老太太看着玉叶的反应,笑呵呵地招呼苏妈妈:“你让香秀带着人给玉叶收拾下厢房,都要换新的。再给她添些衣服,先置办四套吧。月例和其它的呢你就看着置办吧,也不用跟我回了,都比着二小姐吧。只一样,这都是从我这出的,不用从内院帐房上支取,有人问起也只说是和先前一样就行了。”
苏妈妈吩咐开来,大小丫头齐动员。有去换被褥的,有开箱子置换摆件的,有去针线房叫人来量衣服的,有去厨房拿零嘴的,有去拿玉叶先前房里东西的等等,不一而论。
老太太拉着玉叶的手,兴致勃勃地和苏妈妈商量着给玉叶屋里添置什么东西,让厨房做些什么大补的。针线房来人量了身,又和针线房的商量着用什么颜色的料子、做什么款式的衣服。
屋子里热热闹闹的,一片生机。
大家各忙各的,玉叶没事可做,就打量起人来。这一打量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丫头们和苏妈妈外面全穿着短襟上衫,着长摆裙。而老太太和她却穿着长襟衫子,着长摆裙,有些类似于明朝的风格,难道这就是主、仆的区别?
折腾了半宿,终于完了事。
丫头们福了身,行了礼,各回各屋睡觉。玉叶又觉着了怪异:没人教她给老太太行礼!
先前呆不说,这会都大好了,即使不让她做,总该有人代她做吧。那书上写的,即使是小孩子也有乳母抱着代为行礼的。到她这,怎么也得让香秀代为说一声:“姑娘给老太太请安”之类的吧?怎么没人提这茬呢?真是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