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叶拿眼横了刘谦之一下,正想着回他几句,明兰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一头的汗:“姑娘快些跟我去前院正厅吧!有圣谕到!”
玉叶吓了一跳,心道:“不会这么快吧?”看了看刘谦之,刘谦之问明兰道:“为什么叫姑娘去?要她接旨吗?”
明兰顾不得擦汗,扶着玉叶就往外走,边走边道:“奴婢在前厅当值上茶,正要开席呢,就有人高声喊‘圣旨到’。呼拉拉地就进了些军爷护着个公公,老太爷和大老爷要摆香案接旨,那公公不让,说是给贵府的玉叶姑娘的口谕,让姑娘快着些。”
玉叶被明兰拥着,脚不沾地往前厅赶,一路上有很多人都在看着她。前厅正中央摆着个香案,一个五十来岁长着圆脸,看着和气的公公在老太爷的陪同下,正坐着悠然的喝着茶,气氛很融洽。
那个公公看到玉叶走过来,看了看老太爷,老太爷轻轻地对他点了点头,他就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打量玉叶。
玉叶不知道该怎么行礼,也不知道要怎么称呼,拿眼看老太爷。老太爷也是双目发红,对玉叶安抚的笑了一下。
公公终于打量完了,给玉叶打了个千,眯缝着一双细的看不见的眼睛,笑道:“姑娘跟咱家去趟宫里吧。”往后挥了挥手,上来两个小公公,低着头,躬着腰,一手虚握放在胸前,一手往前摆着个请的姿势给玉叶引路“姑娘这边请。”
不容玉叶分说,跟着的几个军士把她们三开围成个半圆,簇拥着就往外走。
玉叶心里很惶恐,她明白这一去,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可是,她已习惯了这个家,这些人,她还没做好走的准备,她不想走!
透过人群,玉叶四处寻找着李家的人,她看到老太太站在院门口被苏妈妈扶着,两人在擦着眼角;看到大太太和二太太含着泪跟她挥手道别,眼里有着不舍;看到在三太太和清然、菲然捂着嘴哭的满脸是泪;看到李铭天瞪大眼睛看着她,紧紧握着拳;看到刘谦之温润如玉地站在树下,含着微笑地对她做了个捏鼻子的动作。
玉叶的心一下像是被掏空了似的,空洞洞地难受。
很快她就被拥着上了辆马车,陪着她的只是那两个低着头,连气都不敢喘的小公公。
迎接她的将是那不明的未来!
马车到了皇宫门口停下,又换了顶宫轿,小公公被换成了两个宫女随轿。
轿子稳当当地往前移动,玉叶入眼的只是那纹着海浪纹的墨绿色锦锻,心下正不知所措之时,轿外那先前的老太监说话了:“咱家是杨忠,姑娘可叫咱家杨公公。”
杨忠?就是用食盒把她提给老太爷的那个杨忠吗?怪不得见到她会激动呢!玉叶心下松了口气:他这是暗示会罩着她的。
行了半个时辰,玉叶坐的腰也酸了,脚也麻了才到了地方。
被两个宫女扶着进了一个殿门,玉叶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坐轿子的人要被人扶着走路了,这根本就走不了路啊!
还没来得及打量屋子,玉叶就被带到净房,里面有四个宫嬷嬷给她行了个礼,二话不说就把她衣服给扒了,然后就给按到一个飘着鲜花的大浴桶里,被七手八脚地给洗了个遍。
玉叶觉得非常难堪,很屈辱。可是这些老嬷嬷都木着个脸,也不说话,看着就渗人。
在没弄清楚进宫的目的之前,她还是保持沉默吧。
洗完澡,有人拿一块大白布把她包裹起来,坐在梳妆台前就拿着熏炉给她熏头发,还有两个拿大帕子给她擦头发。动作到是挺轻柔的,也很舒服。
弄干了头发,有四个宫女拿着个托盘进来,老嬷嬷们又手脚麻利、轻快地给她从里到外地给她换了一身粉色桃花绣宫装。
等给她梳好了头,玉叶也出了一身的汗。
一屋十几个人,都像个雕像一样地站着,从头至尾一点声响都没有,实在让人很紧张,也很压抑。
全部弄妥,这十几个人又都无声无息,动作一致地行礼,弯腰,后退着出去了。
杨忠和这些人相反着方向走进来,笑眯眯地弯腰道:“姑娘请随咱家走吧。”
玉叶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给他行了个福礼,强做镇定地跟着杨忠走。
出了这个殿,往右走,穿过一个大的广场又来到一个殿前。玉叶抬头看上面写着“坤元殿”。
杨忠咳嗽了一声,玉叶慌忙低下头跟着往前走。
行过前庭,上了台阶,感觉进了一间内殿。绕过一个屏风,杨忠站下,玉叶也跟着站定。
听着杨忠道:“禀皇上、娘娘,玉叶姑娘带到。”
屋子里有很浓的药味,光线有些暗。玉叶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地上跪趴着一个穿青衣的少年。老太太也没教过她怎么行礼,索性和这个少年一样跪趴着吧。
玉叶一声不吭地跪趴在地上。她不知道该说是“叩见皇上”还是“皇上万岁。”
屋里响起一阵衣服摩擦,簇簇的声响,好像是有好多人退了下去。静了一会儿,头顶有个不悦地男中音道:“你们俩个到是一样的不知规矩,连话都不会说吗?”
一管好听的娇柔女声,疲惫地道:“皇上别吓着孩子,让他们起来吧。”
皇上没说话,那女声又弱弱地响起:“你们起来吧,让本宫看看。”
玉叶不敢动,支楞着耳朵听旁边少年的动静。
没听到少年动静,到是听到皇上沉声道:“都起来吧。”
这次少年悉悉索索地站了起来,玉叶也赶紧跟着站起来,头却不敢抬。
那娘娘又柔声道:“抬起头来。”
玉叶抬起头来,看到前方的一个超大的红色雕花床塌,床四周挂着两层纹帐,里面是粉黄色的帐幔,外面是描红金纱,都被收拢在两边。床上坐着一个身着龙袍、头戴帝冠,低着头的中年男子,怀里揽着个着紫色宫装的女子。这个女子有着苍白的鹅蛋小尖脸,无神的大凤眼,秀挺的小鼻子,如樱桃般轻薄如翼的小嘴没有一丝血色,三千绸缎般的青丝没有任何饰品,只挽成一个简单的美人髻,整个人呈现病入膏肓的疲态,怏怏的靠在男子的胸口,娇喘连连,仿若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