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瓷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黑色的药汁溅了一地。羽萼苦恼地看着碎片,最近怎么越来越笨了。听到动静的朱大婶走进厨房,一如既往的大嗓门:“哎呀,羽萼你没事吧!我都说了煎药这种粗活来就好了啊,万一你受伤了我怎么交代啊!”
“我没事啦大婶,雨儿姐醒了么?”羽萼甩甩手。
“醒了醒了,自从你来了后我们家雨儿病情好转多了,整个人也精神了许多,你真是上天派下来拯救我们家雨儿的啊!”朱大婶感激地说道。
“没,没有啦,我什么都没做,我去看看姐姐。”羽萼避开朱大婶的眼睛,跑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朱大婶还在念叨:“真是个好孩子……”夏天的雨水似乎总是集中在一起,这几天老是下个没完。快速跑到卧室门口,羽萼掸去身上的雨水推开门,带进一阵风,她连忙进来把门关好,肺痨病人吹不得一点风。
“羽萼吗?”仍是虚弱的声音。
“嗯,雨儿姐你感觉好些了吗?”一边走向床,一边把面巾戴在脸上。本来羽萼是不想戴的,不管怎么说,看到别人这么防范自己心里都会难过吧?但是朱雨儿听说羽萼要来照顾她时竟主动要求她戴面巾并且除了看病其他时间都不许羽萼靠近自己,羽萼拗不过她,只好听了她的要求。
走到离床五步的凳子边坐下,羽萼观察着朱雨儿的气色,脸色白了一点,透出些许红晕,乍一看确实好了很多的样子,但是稍有点医术的人看到她皮肤下微微透出的紫色和空洞的眼神就知道她已是将死之人,现在不过是在透支着最后仅剩的一点生命。
“好多了,倒是你,吃药了吗?一定要好好防范啊。”朱雨儿不放心地说。
“放心吧,我可是百病不侵,把这些病熬成汤给我喝下去我都不会有事的!”羽萼大大咧咧地拍拍胸脯。
“呵,又在贫嘴了。”朱雨儿捂着嘴轻轻笑起来,竟有几分大家闺秀的风范。这些日子在这里照顾朱雨儿,羽萼愈发觉得朱雨儿不像个猎户之女。桌案上摆着《诗经》《论语》,还有绣到一半的刺绣与几幅字,水平令羽萼看了自惭形秽,虽然重病缠身却从来没有做出失礼的事情,真没想到朱尔和朱大婶居然会培养出这么优雅的女儿。
羽萼吐吐舌头,“对了,我今天来的时候居然看到路边开了好多白色的小花,一朵一朵的可漂亮了!”
朱雨儿笑笑,“你说你住在麓遥峰旁边,那是在涧溪看到的吧,那种花叫白茶,生命力极强,落地就能生长,但是花期也极短,只有一个月不到,开完即谢。但用它泡制的水清润沁脾,有清热解毒之效,所以取名白茶。”
羽萼目瞪口呆:“雨儿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好厉害!”
朱雨儿垂下眼帘,“以前听人说起过罢了。”羽萼还想问,看到她落寞的神情,突然想起朱雨儿告诉过她那个许晨就是在桂梧宫掌管药材的,想必这些都是他告诉她的。朱雨儿跟羽萼讲过他们之间的事,“他长得很好看,”朱雨儿沉醉在回忆里,“他的眼睛很迷人,好像有魔力似的让人看了就移不开眼睛了。他表面上很严肃让人很有距离感,但其实他是个很温柔很有趣的人……”女人就是这样,不管在什么时候,一谈起自己喜欢的人,再矜持的女子都会陷入这样一种深深的迷恋之中。羽萼忍住要骂花痴的冲动,继续听着,很久以前他们也像那些普通的恋人一样,一起去看花灯,一起去踏青,听着涧溪潺潺的流水,踏着满地的花开,她会为他显露出最纯净的笑容,而他也会笑着为她拂去头上沾上的花瓣。那个时候,她以为他们会有未来,只是不曾想这一切就如白茶一样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