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昏暗的烛光,玉佩上的字跃进绣月的眼帘,冲击着绣月的眼睛,“这是……”她颤抖地伸出手拿起玉佩,摸着上面的字,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这个是……”带着哭腔,她看向那人。
“好久不见了,绣月姐姐,”那人缓缓转过头,巨大的明月挂在他身后的天幕上,少年绝美的面容被月光笼上一层淡淡的金色,“你一点都没变呢。”“对不起,萼儿。”漫天的大雨,穿着蓝色袄裙的小女孩撑着油纸伞站在墓前,呆呆地,好像没有听见。身后的人浑身湿透,冰凉的雨水顺着额头流下,遍体生寒。
“爹和娘都是为了你好,那病…会传染的,你身体本来就不好……爹不能让你有事。”男人每一句笨拙的辩解听起来都是那么可笑。
女孩仍是呆站着,盯着墓碑上还很新的字,却怎么也理解不了它的意思。什么叫“爱妻杨氏慕云之墓”?慕云,那不是她娘的名字吗?怎么会刻在上面?娘怎么可能死了呢?明明一个月前她还在给自己缝衣服,明明那时她只是有点咳而已,明明答应回来会给自己做好吃的,为什么自己从舅舅家回来就成这样了?
“萼儿,回去吧,都站一天了,你身子弱,爹已经失去了你娘,你不能再出事了。”男人走到羽萼身边,牵起她幼小的手,她的手冰得吓人。
羽萼仰起头看着男人,瞳仁却没有焦点,“爹,娘是骗子。”
“……萼儿。”看着她的样子,杨思厚很心痛。
“她骗我,”羽萼低下头,仍没有表情,好像是在陈述一件毫不相关的事实,“她跟我说她没病,要我去舅舅那里好好学习,好好背诵《论语》,回来给我做好吃的,可是我背下了,她却不在了,她骗我。”
杨思厚一把将羽萼紧紧抱在怀里,怀中的人浑身冰冷,瘦小的双肩不住地颤抖,“为什么啊……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娘亲,爹爹和娘亲都是骗子!骗子!”终于忍不住,羽萼开始大哭。
怪不得,怪不得娘那么着急地要把自己过冬的棉袄缝出来,怪不得最近两个月娘都不肯见自己,却在自己走的那天抱着自己哭了,怪不得娘要说:“萼儿,不要怪爹爹和娘亲。”
娘明明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子,在外面的几年,她一边忍受着旁人的闲言碎语,一边照顾自己,羽萼从没见她流过一滴眼泪,她总会笑着说:“明天,明天你爹爹就会来接我们了。”不知是在安慰羽萼还是自己。那么坚强的娘,却在病魔的面前屈服了,爹爹还在为她找名医,自己却放弃了治疗,把自己关起来等死。为什么要放弃呢?为什么要推开我和爹爹独自面对痛苦?
“为什么……”万妍阁的雅间里,羽萼趴在桌子上,喃喃地说,终于沉沉睡去。桌子上倾倒着许多酒壶。青霜推门进来看见眼前的狼藉吓了一大跳,她快步走到羽萼身边:“羽萼小姐,羽萼小姐,怎么喝成这样?”“别吵……”羽萼不耐烦地挥开她的手继续睡着。
青霜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今晚她得歇在这儿了,她走到另一个房间将床铺好,回来时却看见桌子边空无一人,跑到哪里去了?她连忙奔出门拉住一个小婢女问道:“羽萼小姐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