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家酿酒作坊的规模其实不算是很大的,整个占地的面积也只能算是普通,它就位于曾家院落的一边。整个院子都弥漫着一股醉人的酒香。
不过,麻雀虽小,但是五脏俱全。曾老三的管理水平很不错,所有的酿酒工具和粮食等物都摆放的极为整齐,且很有规律。
作坊里面两个身影正在忙碌着,经过曾老三的介绍,范晋知道了,那是他的两个徒弟兼伙计。
曾老三带着范晋父子,在酒坊里面一边慢慢的参观,一边介绍着整个酿酒的过程。每个步骤都说的极为详细而且十分清楚,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被范晋把技术学过去。
只不过,曾老三在介绍这些东西的时候说话的语气是很自豪,甚至骄傲的。
从他的语气之中,范晋只听出了六个字:我可是很牛的。
范晋心中对曾老三这种很孩子气的表现,只感觉很搞笑。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反而一直面带微笑的听着曾老三的介绍。
范晋的表现,让曾老三的心里更是感觉郁闷。他原本以为,自己如此复杂,专业,甚至枯燥的介绍,会让年少的范晋感到困难,不耐烦,从而认识到酿酒是个技术难活,是个苦活,从而放弃做酒坊的计划。
只不过,范晋虽然年纪小,但是却很稳重,那种有点莫测的淡然态度,让曾老三的心里直接悬了起来。
他有点泄气了,所以越往后面,曾老三反而介绍的越模糊起来,也不再那么详细清楚了。只不过,那种自豪骄傲的语气依然存在。
范晋是很淡然,不过老爹范成却听的极为投入。
在曾老三介绍完整个酿酒过程之后,范成很是敬佩的说道:“我喝酒是喝的不少,今天却是第一次见识到酒是怎么样做出来的。太神奇了。老三你真厉害。”
对于老爹的敬佩的语气,范晋还是很理解的。老爹可不像他,经历过信息大爆炸时代的洗礼。
酒,从粮食变化过来,中间的过程,确实很神奇。范成从来没有见识过,所以对于酿酒师很佩服是很正常的。
“呵呵,范师傅,你这可夸奖的过了。”曾老三好似谦虚的答道。不过脸上自得的表情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
这个时候,范晋自然是要给老爹面子的。所以很孝顺的落后父亲半步。而且也没有插话。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之后,曾老三又说道:“范师傅,我这刚好有刚出的美酒,请您尝一下。给点意见。哦,贤侄,你也一起来吧。”
对于范晋,曾老三已经完全没有了办法,他完全看不透了。所以,他开始把目标,放在了范成的身上。
他看似抬高范成,又有点漠视范晋的表现,其实就是想潜移默化中,在范氏父子两个中,树立范成为他的沟通主体。
谁说匠人就一定老实的?曾老三虽然平时有点技术宅,专注做酒,不怎么理会外面的事情,不过,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各种小花招,小手段,小心思,都是一套一套的。
不过,他的努力注定没有效果。范晋目标明确,不会有任何改变。
曾老三从一个坛子里面,用一个竹勺舀了一碗新酒递给了范成,然后再又舀了一碗递给范晋。
父子两个都是一饮而尽。不过范成喝完之后,很满意的咂了咂嘴,显的很是满足。范晋却还是极为淡然的,因为他觉得酒的确不怎么样!
“范师傅,你觉得怎么样。“曾老三极为自信的问道。
”好酒,好酒啊。老三,你这酿酒水平越来越厉害了。“范成不停的夸到。
这结果曾老三早就知道,事实上,这坛酒是他专门用心酿造来应对范晋的。材料,工艺上都用足了材料,用足了心,所以比起以前的那些酒更好,是必然的。
”贤侄,那你觉得呢?“曾老三又骄傲的问范晋。
”还算能喝的下去吧。“范晋淡淡的回答。
”你…………“自己的得意之作被人这么对待,曾老三真的十分不爽。
“晋儿……”范成见两人气氛有点不对,叫了范晋一声。
范晋也就没再说了。
范成又恭维了曾老三几句,这件事就算过了。
酒坊也参观完毕,酒也喝完了,三人出了酒坊,到了曾老三客厅谈事。
三人一坐定。
曾老三就迫不及待的说道:“范师傅,你们的意思我很明白。但是,我却只能说个抱歉了。这酒坊,这酿酒的技艺,是我家祖传下来的。我绝对不会让他在我身上断代。”曾老三话说完,一副悲壮的神情,目不转睛的看着范成。
范成心里还是很理解曾老三的,谁的祖业愿意让给别人?
当初自家那么艰难的情况之下,范成都忍耐着,宁可冒着为人奴役的风险,也不愿意卖自家的铁匠铺。
不过,此事是儿子坚持推动的,所以他必定要支持,哪怕不理解。
“老三,你的意思我理解。不过,还是让我们家范晋和你谈吧。”不过,范成到底是厚道人,说完以后,又凑到范晋耳边小声说道:“晋儿,多年的街坊,还是要注意下影响。”
范晋小声回道:“爹,我晓得。”
范成在儿子的腿上轻轻的拍了两记。
范晋对曾老三说道:“曾叔,咱们两家这么多年的街坊了,而且您和我爹关系又这么好。这样吧,四十金币怎么样?“
范晋直接加了三成的收购价格。
曾老三的一些小花招都没有用,他没想到范成居然完全任由自己儿子做主,丝毫不顾自己作为父亲的面子。这是他的错,没有想到范成对儿子的爱,已经超出了面子的范畴。
曾老三的沟通对象只能是范晋,他是能软不能硬了。
”贤侄,四十金币真是很大一笔数目。只是,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曾老三的话还没说完,范晋就打断了他。
”曾叔,我很理解你的心情。这样吧,以后这酒坊还是你来主持,你做酒厂的厂长。此外,除了这次的四十个金币之外,以后每年的收益,曾叔你还能分两成。“范晋一锤定音的说道:”曾叔,我这可是给出最大的诚意了。如果还是谈不拢,那您可就太不给我面子了。我没面子我会很不高兴,当然,我的兄弟也会很不高兴。“
范晋这算是赤裸裸的语带威胁了。
范成平日里根本不管范晋干什么,但对于儿子和洪飞的关系,以及近期崛起的洪星社,都知道的很清楚。所以听到范晋如此说,他内心也有点震动。他看了范晋一眼,嘴唇动了下,还是没说什么。
曾老三的心里却是一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心里暗暗的叹息了一声,看来自己是难逃了。不过,他还是想挣扎一下。
曾老三用一种委屈的声音,对着范晋说道:”范少爷,我这只不过是个小小的酒坊,值不了几个钱。而且,你刚才也看过了,做酒真不是件简单容易的事情,你又何必如此强求呢?“
曾老三连称呼都变了,简直是有点哀求了。
不过,范晋却绝对不会动摇自己的决心。他轻轻的笑了一声,然后对曾老三说道:”曾叔,你也不必如此委屈。我既然要做酒坊,当然是有准备的。这样吧,我也让你看一下,我做的酒。“
”你也会做酒?“曾老三十分惊讶的问道。
不只是他,连范成也十分的讶异。
”爹,曾叔。你们跟我出去看一下就知道了。“范晋神秘的说道。
说完,范晋起身往酒坊走去。
他的步伐很快。等到范成和曾老三跟着出来的时候,范晋已经在安排刀疤脸几个在安装蒸馏器了。
看着范晋指挥着几个人忙活着,曾老三和范成都是极为迷糊。
范晋问曾老三:“曾叔,不知道你这有没有新出的酒糟。”
曾老三虽然不解,但是还是回答道:“有。”
“刀疤脸,你帮曾叔把酒糟弄到那个大锅里面。”范晋的语气不容置疑。
刀疤脸应了之后,眼睛直盯着曾老三。曾老三没有办法,心中暗叹口气以后,只能引着刀疤脸去了。
又忙碌了一会之后,一切准备就绪。
“开火。”范晋一声令下。
立刻有人点起大锅下的木柴。
曾老三看的是莫名奇妙的。这是做酒嗎?真是闻所未闻。在他看来,这完全是范晋在乱来。
曾老三实在是不能眼看着酒糟被范晋这么随意糟蹋,那都是他的心血。
“范少爷,做酒真不是小孩子的把戏。那是真正的技术活,没有几十年的经验是做不来的。”
“曾叔,你接着看就是了。“范晋淡定的说道。
火烧了起来。很快,酒糟升温,酒精受热变成气体上升,遇到冰冷的上盖子又凝结成液体,滴到铜勺中。然后酒液又随着管子流出,被下面放置的酒坛接住。
”范少爷,酒真不是这么做的。“曾老三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说着。
突然,他就像一只鸭子被人捏住了脖子,再也说不出话来。
随着细细的酒液流出,一股浓郁的酒香布满小院。
”好,好,好香的酒!“曾老三的鼻子抽动了几下,结结巴巴的说道,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