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芸灀陪着珺瑶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身边丫头红雁来催,她才肯起身。只是离开时,尚有一丝恋恋不舍。墨芸灀离开后不久,冰块也送了过来。珺瑶大呼凉快,抓着冰块到处乱蹦。慕儿怕受凉,连忙拦住她,苦口婆心地劝了好一会儿,答应了给她做酸梅汤,珺瑶才肯离开冰房。
盛夏的时光总是特别难熬,珺瑶趴在床榻上,半眯着眼睛,没有一点儿精神。慕儿在身边替她扇着扇子,窗前放置了冰块,多少添了几分凉意。
容修远在屋外替珺瑶煎药,浓浓的药味透过窗子传进屋里。珺瑶不由得皱一皱眉,苦着脸道:“又要用药么?不是方才才用过?”
慕儿笑着哄道:“主子不怕,那药不苦。您的身子这几日有些虚,不过就是些补药罢了!”
珺瑶皱一皱鼻头,“哼。你现在倒是与容大哥处得很融洽吗,竟为他说话!”
“才不是呢!”慕儿霎时红了双颊,面色略有尴尬之色,“我是主子着想,哪里是替那家伙说话?”
珺瑶狡黠一笑,目光扫视着慕儿,只瞧得慕儿双颊绯红,忙将头低了下去。珺瑶哈哈大笑,额上汗水缓缓流下,忽而胸口一紧,脸色煞白。她忙转过了身子去,不让慕儿见到她的脸色。笑意凝在唇边,片刻后疼痛才有缓和。
珺瑶蹙一蹙眉,心口疼痛发作得愈来愈频繁了,若再不拿到解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熬多久。
正做这般想着的时候,容修远在屋外喊道:“慕儿,药煎好了!”
慕儿忙放下蒲扇,跑到院子里,与容修远不知在说些什么话。
珺瑶捂一捂心口,那股疼痛紧着她的神经,像无数针在扎她,沉沉密密的。她大口大口地呼吸,心头的气才稍顺一会儿。
慕儿端着汤药进来,见珺瑶神色苍白,峨眉陡然一蹙,疼惜稍纵即逝化作她面上的温婉笑意,“主子,药煎好了,趁热用吧!”
珺瑶勉强撑起身体,皱着小脸道:“可以不用么?”
慕儿忍住眼中泪水,摇摇头道:“不行!这是容修远大清早上山采来,给您补身子用的。这几日您有些暑热,得去去热。”说着她去搀起珺瑶,拿了靠垫给她靠着。
珺瑶接过慕儿手里的汤药,像是上阵杀敌一般悲壮,捂住鼻子,一口灌了进去。
“呜,好苦!慕儿你骗人!”珺瑶苦着一张脸,小嘴撅得高高的。
慕儿笑嘻嘻地拣起一颗蜜饯放入她的嘴中,“主子,良药苦口嘛!”
珺瑶哼了一声,“骗人!”随后躺下,忽而她又问道:“阿开回来了么?”
“刚回来,正在院子与容修远说话呢。主子,墨家的人不肯卖那间铺子。”慕儿一脸凝重,方才她在院子里耽搁了片刻,便就是在说的这件事儿。
前一阵子,珺瑶看上墨家一间卖珠宝的铺子,想要盘下来。那间铺子是苏氏留给墨玉珩的,铺子的生意不算很好,利润也不太高,墨玉珩一直想要盘出去,所以墨家人倒是有心与珺瑶谈。珺瑶给的价钱很高,墨家便有意转让。只是这会子,又忽然反悔了。
珺瑶似乎已经想到这个结局,她淡然一笑,“墨玉珩定是发现了是我要买那间铺子,所以才临时反悔。”
“那现在该怎么办,主子?”
珺瑶不急不缓,“拿我的印章,去找对面聚贤楼的掌柜,就说我有要事相商,请他到城西胡同一趟!”
慕儿虽心存疑惑,但是应下,“是,主子!”
柳家家大业大,虽然不干涉朝堂之事,在商界却发展得极好。虽然柳菁芜出嫁时立下脱离柳家的誓言,可是老国公爷心疼女儿,私下赠她一整条街的铺子作为嫁妆。只是柳菁芜为避嫌从不动用柳家产业,才致当年流落街头。
珺瑶原本不想将柳家牵扯进来,只是如今要与墨家抗衡,手里没有什么东西是办不到的。加上墨玉珩原也晓得她的身份,她便也就不必遮遮掩掩了。
墨玉珩不是不肯卖那间铺子么,她自有法子让墨玉珩将那间铺子拱手相让。
墨玉珩那间铺子不是没有生意,许多贵族夫人亦很希望那铺子里的首饰。那家铺子唯一存在的问题便是,店大欺客!但凡穿着朴素一些的百姓,都不允许进入铺子里头。墨玉珩很聪明,却不懂经商之道,那间铺子早已被掌柜亏空,而他却一无所知,更将权利全部相让,让那掌柜为所欲为。
铺子的名声败坏,资金又早亏空,不管是供货给铺子的人,还是铺子的伙计,都会人心大乱,更有甚者会到铺子前要钱。届时,看墨玉珩如何应对!
珺瑶勾着红唇冷笑,墨玉珩,你一向自诩聪明,今日便就让你瞧瞧你的愚蠢,让你尝一尝噬心之痛!
聚贤楼的掌柜姓齐,当年是柳菁芜院子里的小厮。因其聪慧,柳菁芜特意将他送到铺子里学习经商之道,齐掌柜也算争气,十几年便坐上了聚贤楼的掌柜,同时还掌管着柳菁芜名下数十间铺子。
齐掌柜一见珺瑶,忙跪了下来,老泪纵横,“小主子!”
珺瑶微笑着将他搀起,“齐叔快起来。多年不见,您还好么?”
当年寄在孟府,齐掌柜来过孟府几次,所以珺瑶认得这位慈和的齐掌柜。
齐掌柜拭一拭泪,“奴才很好。小主子可好?主子可好?”
珺瑶笑着一一答了,又与齐掌柜寒暄了几句,这才开口提正事,“齐叔,你觉得墨玉珩那间珠宝铺子还能撑多久?”
齐掌柜知道小主子今儿找他来定然是有要紧事儿,只是没有料到,她竟然问的是墨玉珩那间铺子的事情。
“那间铺子数月前便就停业修整过,墨夫人亦来铺子里看过,刚开始倒的确有些起色。只是最近这阵子有些奇怪。”齐掌柜皱着眉头道,“一向不过问事情的墨玉珩连连出现在铺子里,可那铺子的生意日益败落。墨玉珩虽然放话要将铺子转让出去,可谈了几个人没有一个谈拢的。奴才以为,墨玉珩估摸着是要借机将那铺子另作他用。”
原来墨玉珩这把戏也使得多次,并非争对她。只是,他要用那间铺子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