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知府捏着那封信,看了看又看,紧皱起的眉头始终没有放松下来,在灯下不住的叹气。他的第六房小妾悄悄的推来了门,见刘知府没有任何反应,勾起一丝笑意,蹑手蹑脚的朝着刘知府走去。
她走到刘知府的跟前,他都浑然不觉,她就越发来了兴致,绕过他肥胖的身躯,捂住了他的眼睛,“大人……”她刚发出一声娇笑,还没说出后面的话,刘知府就一把拉开了她,喝道:“谁叫你进来的?!”
她委屈道:“这么晚了,我见大人书房的灯还亮着,就想过来看看,谁知道大人不欢迎我呢?”这就要抹泪。
“哎!”刘知府将信往桌子上一摔,“好了好了,你别再闹了。”这又一把将她拉到身边,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替她擦了擦眼泪,“我这里不是正心烦呢!”
“大人为何事烦恼?”
“哎……”刘知府叹了一声,“一言难尽。”
那小妾捧起了刘知府的脸,“我虽不能为大人排忧解难,但大人也不妨说给我听听,也能为大人宽宽心不是?”
刘知府看了看她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张了张口,道:“说了你也不懂,都是男人的事情。”说着又皱起了眉头。
她伸手按住刘知府的太阳穴,用力的揉了揉,问:“这样可好些了?”
刘知府闭上了眼睛,果然觉得头痛减少了几分,才张口道:“都是为了温家四爷的事情……”这又将陈沣前来拜访的事情说了一遍,“温二爷刚走,这陈大爷就来了,一个请我帮忙好生待四爷,一个又说对这人不能手软!弄得我是左右为难!”
“陈大爷?”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他有什么本事跟温家人抗衡?”
“他没本事,但是他背后的人有本事。”这就拿起了桌上那封信给她看了看,她摇了摇头道:“这信?”
“当朝太子的亲笔信……”
那小妾忙捂住了嘴,“那陈沣竟然有这等本事?!”
“谁说不是呢!”刘知府道,“我也没想到他能拿出这信来……如今贺氏、温氏家族把持朝政大权,温贵妃在宫中蠢蠢欲动,妄图废太子而改立她的十一皇子为储君,太子欲动温云泰,实则是欲动温家,可我不过是一个四品知府,两边都得罪不起,一不小心就做了筏子啊!”
那小妾神色紧张起来,咬着自己的指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就是刘知府喜爱她的地方,即便不说话,也能为他分担一部分忧愁。看着她的可爱模样,拍了拍她的屁股,道:“你先去睡吧,我再想想。”
她起身道:“都怪妾身太笨,不能为大人分忧……”恋恋不舍的拉住了刘知府的手,“不如我为大人煮一碗银耳莲子羹来,给大人补补身子也好啊?”
“那你去吧。”
“是!”她盈盈的退下,留下满屋的余香。
刘知府觉得心中松快了几分,将那信拿起来看了看又看,研磨提笔,写就一封信,唤了家仆进来,吩咐道:“火速将这封信送往熙阳,温尚书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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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云峰小步疾行,推开了和煦堂的门,躬身道:“父亲,果不其然,陈沣背后的人就是太子季恂!”
温文远捏起了自己的胡子,冷笑道:“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啊!”
“那眼下该怎么办?”
温文远思忖片刻,起身,在房里踱了两步,“你立即修书一封通知贵妃娘娘,让她在皇上面前吹吹风,说云泰被冤入狱;同时,通知你舅舅和二叔,他们就明白该怎样去做了。”
“是。”云峰躬身应道。
温文远那老谋深算的目光往回收了收,“别忘了叫你大哥给陈沣点甜头尝一尝,有好吃的东西了,胃口才能大起来,胃口大了,胆子才会大。”
温云峰笑了笑,“还是父亲想得周到。”
温文远哈哈笑了两声,“你自然是要多学着一点的!”拍了拍云峰的肩,“你先下去吧。”
云峰刚要转身,温文远却又问了一句:“泰儿在牢里可好?”
“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些人巴不得把四弟伺候的好好地,让四弟多留恋些日子呢!”
“哎……”想到这个小儿子,温文远真是爱恨交加。
却说温云泰这边,还真有些乐不思蜀的意思。几个狱卒收了温云峰送来的好处,一日三餐都是醉红楼的上等席面,就差给温云泰再送几名姬妾来,那温云泰真是懒得回家了。
杜采萱却因着温云泰被收了监,而清闲下来。这清闲令她着急,总不能去催二奶奶那绣坊的事情想得如何了,毕竟她更应该着急温云泰。
可总这样闲着也不是办法,这日竟然突发奇想,要上街去看一看宁阳的繁华街景了。这件事儿就交了绮儿去安排,绮儿一听就难为道:“奶奶,这不好吧?”
“你只管去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我乘了轿子在街上看看,又不下地走,不会有人知道的!”
绮儿无法,只得偷偷的溜出了后门,为杜采萱私下租了一顶轿子。
这个绣坊相当于一个小的手工工厂,要设在哪里合适呢?铺面自然是越繁华的地界越好,可租金太贵,若有再有个后院,用来安置绣工,那个价钱可是有些不好承受……
把工厂和铺面分开?
有了这个想法后,她便想去宁阳的郊边看一看了。
绮儿见越走越远,心里打起鼓来,不安的向轿子里的杜采萱道:“四奶奶,差不多该是时候回去了……”
杜采萱叹了一口气,“回去吧。”这合适的地方也不是这样寻谋到的,她只是想出来透透气,散散心罢了。
这又掀开了帘子,饶有兴致的看着这熙熙攘攘的一切……
一个略有几分眼熟的影子跃入她的眼帘:这小丫头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粉白衣裳,可怜巴巴的四处张望着——
“云儿?”一个名字跳入她的脑海。
绮儿以为她糊涂了,“奶奶,我是绮儿。”
“不,不,不是叫你——”眼看着她就要离云儿越来越远,慢喊了停。下了轿,撩开帘子,快走两步,追上了云儿。
云儿一见杜采萱,立刻抽搭了一声,眼泪落了下来,道:“小姐,云儿对不起您!”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杜采萱不解。她和云儿多日不见,此时恰巧遇到,不过是为了多多打听一些自己娘家的事情。
“小姐……”云儿已经是泪水涟涟,“秦姨娘、秦姨娘不知道去了哪里了!?”
“什么?”杜采萱的眉毛拧在了一起。云儿这话她着实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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