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店小二送来早饭,龙吟检查了一下,并没有被下毒。饭后,龙吟背好装有木剑、经书以及附有鬼魂的《颜氏家训》包袱,喊着小铃铛与阿娅姑娘下楼来。
“这几天怎么多了一些清兵?”龙吟问掌柜的。
掌柜的抬头一看三人,并不直接回答龙吟的问话,只是道:“二位道爷,这位仙姑,你们行行好吧,赶紧走,趁着奉恩将军还没回来。”
阿娅用手一指龙吟手里的拂尘,瞪了一眼掌柜的,掌柜的吓得直往柜台后边躲藏。
“快说,怎么回事?”阿娅表情夸张,内心却觉得很好玩。
“这位道爷,您不知道您昨天打的奉恩将军是谁么?”掌柜的边躲着阿娅的手指头,边对龙吟说,他就没见过这么凶巴巴的漂亮姑娘。
龙吟摇摇头。
掌柜的一叹气说道:“他就是菩萨保,自从他来了,就多了守城的兵。”
“菩萨保?”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啥意思。
掌柜的四下看了看,现在是一大早,比较冷清,小声说道:“听说是当今皇上给起的名儿。刚来不几天,就天天从赌坊里骑马出来,在街上横冲直撞,无人敢管。从宓妃馆里传出的消息说,他是皇亲国戚,官拜奉恩将军,谁敢惹?”看了一眼阿娅,躲到柜台里面继续说道:
“俗话说‘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三位,看在小老头的面上,赶紧离开月圆城吧。一会那位少爷带兵回来,三位脱身可就难喽。拜托,拜托。实不相瞒,昨天您三位睡得香,可苦了我们几位,一宿都没有睡着。”
“宓妃馆是什么地方?”阿娅问道。
“当然是月圆城的娱乐场所。”掌柜的回答道。
“什么娱乐场所?”阿娅自小在山中苗寨长大,没行走过江湖,哪里懂得这些。
掌柜的心道,我怎么能对你一个女娃子说这个。
“不管是什么呢,就是龙潭虎穴,我们也要闯一闯。掌柜的,放心,他们不找我们麻烦,我们还要去找他们的麻烦,不就是宓妃馆么?师兄,我们现在就去,把那个小子揪出来问问,为什么凭空用箭射我们。”小铃铛说道。
说罢,三人正要出门,从门外迎面进来一位姑娘。
姑娘十六七岁,脸若桃花,极其妩媚,浑身散发着脂粉香气。一抬头看见三人,先是一愣,随即一笑。道:“一看就是了。”声音确是老成,不似十五六岁姑娘的声音,道:“我家女主人今晚宴请二位道长,请傍晚时分去宓妃馆一聚。”说完盈盈一笑,一对粉色脸蛋,微微红了。
阿娅心道,好骚的女人,问道:“你是谁?”
女子根本不理会阿娅,便如同没有看见一般,更不搭言。双眼直勾勾对着龙吟,眼中充满荡意。。
龙吟问道:“我们为什么要去宓妃馆?”
女子伸手拢了一下长发,道:“你们为啥不去?你问问掌柜的想不想去?”说着冲掌柜的抛一媚眼儿,唬得掌柜的差点跪下。
龙吟还欲说话,可女子已经转过身去,款款跨步出了门槛,且回眸一笑。
去还是不去,龙吟还有选择吗?
小铃铛在旁边看得心都要化了,头一次见如此美貌女子,僵立在那里。心道:“乖乖,真个是回眸一笑百媚生,阿娅粉黛无颜色。阿娅姑娘也算俊俏,可和她一比,还是差了一大截。这下子阿娅姑娘肯定要吃醋喽。”
女人天生醋坛子。阿娅在旁边愤怒的“哼”了一声道:“一看就知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来不用我们去找他们,他们已经找我们了。”龙吟道。
“她是宓妃馆什么人?”转身问掌柜的。
“她叫盈盈。”当掌柜的说盈盈二字的时候,声音已经变软了。嗲声嗲气地说道:“是宓妃馆二当家的。”
“哦?那他家主人是谁?”龙吟又问道。
“当然是媚娘了。”
“喂!”阿娅一拍柜台。
“一提宓妃馆怎么就像太监一样说话了?”阿娅愤怒的瞪着掌柜的。
掌柜的心一惊,清醒过来。本来掌柜的怕阿娅,可是她蔑视宓妃馆,那可不行。鼓起勇气大声道:“宓妃馆那可是月圆城男人的圣地!”
“圣你的头。”阿娅其实想说的是“圣你妈的头”,在龙吟道长面前,硬硬地将“妈”字去掉了。苗人说话,向来直爽。阿娅打小在凤凰城苗人聚居处居住,平常的粗口俚语也是人人都说,人人都用。
吓得掌柜的不再敢说话,用手指一指旁边的小铃铛。阿娅扭头一看小铃铛,早也已经呆立在那里半天了,俩眼直勾勾地看着门外,一动不动,居然被盈盈的笑给迷住。气得阿娅过去就是一脚,一脚踢在小铃铛的屁股上。
“哎呦。”小铃铛哎呦一声,捂着屁股躲开来。
龙吟在旁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小铃铛自小不受观中约束,什么清规戒律,坐禅修法,他都不干。师父也不管他,他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在泰山道观中除了吃喝睡觉之外还能做什么?小铃铛无聊时间全部打发在看道观中无人问津的各种书籍。几年的时间,反复读过许多遍,已经让他读完多遍。随着年龄增长,对女人产生自然反应,也是最自然不过。道家所谓:“道法自然。”更奇怪此女子年纪不过与自己差不许多,声音却老成,所以小铃铛对此女子有些好奇。
龙吟则不同,受惯了清规戒律,没事参禅修道,讲究清心寡欲,无为而无不为。盈盈的回眸一笑,对龙吟怎么会产生作用。阿娅也是头一次见此妩媚的女子,竟然还给龙吟抛媚眼,心中火气极大,暗自骂着盈盈。
三人出得门来,缓步向南一路走来。
既然是晚上去宓妃馆,白天自然有时间逛逛这月圆城。
月圆城与别的城不同,一般城都是四门,而月圆城只有南北两门。南北贯通,小城狭长,依据月圆谷的地形而建。而月圆谷底的城南的月圆湖呈弯月形。正因为此,渐渐地形成了月圆城。
三人沿大街缓行,两旁的赌坊、布店、茶馆等和别的也没什么区别。
走在大街上,龙吟总感觉有些不对劲。看了看小铃铛,小铃铛似乎也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再看了看阿娅,阿娅却忙着在货摊上找寻着饰物,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
走着走着,看到一遮阳布搭成的茶棚,而茶馆老板是一老年苗人,龙吟心中一动。茶馆的外边也摆了几张桌子。龙吟一拍小铃铛,用眼神瞄这个茶馆,小铃铛会意,一跳进了茶馆的棚子底下,喊道:“来壶茶。”说罢就坐在了桌边上。
老板是一苗族老汉,走过来擦桌子问道:“您喝点什么茶?”
小铃铛刚想说话,被后边龙吟用手制止。龙吟回头冲着尚在买饰物的阿娅道:“阿娅过来喝茶。”阿娅答应一声。
龙吟转回头来低低问道:“可有虫儿饮?”
只见苗族老人双眼忽然变得犀利,瞪了龙吟一眼,瞬间又恢复平静,低下头,继续擦着桌子,缓缓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