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于议事厅堂前,两侧站立着蓝悠悠与星月,回廊两侧杨柳依依,元宝略感惆怅,此情难寄。半年以前时候,还在泰山之巅聆听师父教诲,半年后到此颜家堡寄人篱下,人生变换瞬息无常。
一会儿多虫儿回来道:“堡主,都已经全部掩埋了。”元宝点了点头,道:“再派几人去堡子四个方向外五里地处守候,一有情况,白日放烟,晚上点火。”元宝此招效仿烽火台,多虫儿领命下去安排去了。
蓝悠悠在身后道:“元宝哥哥,何必这么麻烦,不如我们跟随着婆婆一起杀向驹留谷,凭咱的道法,灭掉他们还不是易如反掌。”星月冷冷笑道:“真这么简单,元宝就不必羁绊此处当啥堡主,早就跟着年大帅的铁骑大军杀了过去,何须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蓝悠悠道:“你是余香宫的余孽,这里可是颜家堡,没有你说话份儿。”蓝悠悠隐隐感觉到了压力,来自上官星月的压力。爱情是自私,爱情是排斥。
元宝扭头问星月,道:“星月姐,《蛊经》中可曾记载中蛊的解药?”上官星月点了点头,道:“当然有。据宫主说,《蛊经》包括,养蛊,放蛊,解蛊,可惜宫主将此书看管很严,从不给别人看,宫主仅仅教授我们一些简单的养蛊、放蛊方法,至于培育解蛊,宫主从来只是给解蛊的药丸。周压男能活下来,定是先吃了药丸,任由蛊虫如何咬,也再不会中蛊。”
元宝道:“看来,要想克制他们,先要偷到解药才是。去年时候在月亮城剩下的一些解蛊药,都在师兄那里。”一说到龙吟师兄,元宝略有伤感,心道:“师兄和星月都被无病和无闷两人暗算,内功尽失,将来一定想办法找恢复他们功力。”蓝悠悠道:“不如我们也去驹留谷吧,将他们的解药偷过来,是不是很好玩?”元宝与星月听蓝悠悠天真的话语,都摇了摇头。
几人在蓝家堡焦急等了几天,期间元宝将蓝家堡四周布下迷踪阵法。去驹留谷的赵赛姑没有发回信息,去华山的尹镖师也没有发回信息。四下派出的“烽火台”,除点了几次错误警报外,也没有发现异常情况。欲是安静,元宝的心中欲是不安。如同身处漩涡中央,不知道以何种样式发生,在哪里发生,只是知道一定发生。如驹留谷驱动蛊虫攻击蓝家堡,四周布下的迷踪小阵只怕连半日时辰都抵挡不了。元宝心中的阵法不少,只是抵御蛊虫的阵法,好似只有这一个管用。星月倒是不担心,蓝悠悠天真烂漫,根本不知道将来发生的事情,会比渔家傲更严重。想到渔家傲,元宝倒是不担心,凭厉鬼的本领,看护好槐树以及槐树中的绿玉匣子,不在话下。想到厉鬼时候,蓦然,元宝不由得骂自己愚蠢。打探消息何不召唤众鬼前往?
待得第四日晚上时分,元宝独自一人,召唤出三只鬼,先是召唤出大鬼,将大鬼派往华山去查看华山情况;随后又召唤出老鬼,前往渔家傲查看古槐情况;最后召唤出没胆小鬼,让其去驹留谷查看余香宫。
三只鬼各自领命前往,唯独胆小鬼,满腹牢骚:“读心术的小鬼,本应该运筹帷幄,偏偏干跑腿的粗活,用人不当,用人不当。”
鬼行夜路,迅疾如风。大约一个多时辰,元宝正在打坐,老鬼即回来了。虽说老鬼较其他鬼要慢一些,可它的路最近,回来的也最快。老鬼一见元宝就喊道:“可不得了了,出大事喽。”
元宝一惊,赶忙站起问道:“咋啦?”老鬼怒气冲冲道:“那厉鬼真不是东西,什么玩意儿。”元宝惊问:“到底咋回事?”老鬼摸了一下胸口窝,怒道:“还不等老子靠近那棵大槐树,从里面蹦出来一只厉鬼,他奶奶的,举起开天斧毫不讲理照着老鬼脑袋劈过来,一下子将老子劈成两半儿。好在老子早已不是人,要是人的话早******被它劈成两斨?”
元宝问道:“古槐如何?”元宝担心古槐。古槐倒掉,绿玉匣子道符就受到损坏。道符受损,整个西北阴界便畅通无阻,西北游魂野鬼,恐怕直侵九州。这样的话,年羹尧便无法平定青海罗卜藏丹津的叛乱。老鬼道:“古槐能有什么事,厉鬼这么野蛮,有事的是老鬼,老鬼被劈成两半截,刚合到一起,厉鬼又一斧子劈开我的脑门儿,如此三番,苦不堪言。到现在还头能呢。主人一定替我报仇!”
元宝道:“你说出了什么大事?”老鬼道:“我被厉鬼多次劈成两半儿还不是大事?”元宝道:“厉鬼已经对你手下留情,否则,它的开天斧定会打得你烟消云散。”
元宝不再理会老鬼的牢骚满腹,将老鬼收回。厉鬼尽职尽责,元宝放下心来。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大鬼也回来。
大鬼健壮,风尘仆仆,到得元宝跟前忽得停住道:“驹留谷尸横遍野。”元宝道:“怎地尸横遍野?”大鬼道:“到处是死马,死虫子,还有死鸽子。”元宝道:“大约有多少?”
大鬼道:“马有成千,虫子成万,鸽子就只有几只。”元宝问:“没有发现死人?”大鬼道:“没有死人。”听到没有死人,元宝略微放心。死马是年羹尧大军的马匹,虫子当然是蛊虫,至于鸽子,当然是赵老太君带去的信鸽,怪道没有信鸽飞回。
元宝问不出所以,只得将大鬼收回,又过了一段时间,胆小鬼晃晃悠悠回来。元宝问道:“华山怎么样?”
胆小鬼牢骚道:“老子算是摊上了一件好差事。”元宝问道:“怎么回事?”胆小鬼道:“华山道派被围住喽。”元宝惊道:“华山被围?”小鬼点了点头。
原来小鬼离开颜家堡,颜家堡虽距离华山有数百里,对小鬼来言仅仅算是一射之地,到了华山道观,便见到华山四周已经布满了金色虫子。奈何道观中布满法器,小鬼不能进入,只能在墙外游逛,听得里面有一老人说:“华山数百年基业,怎可毁于我之手?”另一人不屑道:“燕堂主的虫子,如果杀了进来,华山数百年基业还是毁于你之手。再说了,师父,现在你一闲云野鹤,不投降就算了,怎还阻止我投降?人死皆空,好死不如赖活着。”先前之人道:“哼,身为掌门人,贫道宁被你们灭掉,也不会投降这等虫辈。半年不见,你竟然说出投降的话来。”
第三人道:“可惜,刚到道观,便被围住了,如果我能给蓝家堡报信,那你们就大可放心,我们总镖头未来女婿道术奇幻玄妙,轻松用道法将一只蟑螂死死钉在墙上,玄妙功夫令人神往。”第四人道:“远水解不了近渴,说那个有什么用?”
小鬼模仿惟妙惟肖,声音、语气,腔调恰当好处。元宝一听便知说话者有莫牙先生、尹镖师以及虎啸师兄,以及在月圆城见过的合官。看来尹镖师刚到华山道观,便被余香宫的燕堂主带着浩浩虫子杀了过来。更好笑尹镖师竟然对外人夸耀自己道法高强。
小鬼继续模仿莫牙先生道:“合官说的不错,现在是咱华山陷于困境,不是它蓝家堡,金少侠虽然是蓝家堡堡主,怎敢保证金少侠没有私心?江湖人几乎都知道,金少侠到蓝家堡,为了咱们悠悠姑娘来的,咱华山可没有像悠悠一样,让人家牵肠挂肚的人儿。”
小鬼道:“那臭老道士此言一出,就见第二个人的脸面上像变戏法一样,变来变去,好奇怪。”元宝知道说的正是虎啸,虎啸对于他与蓝悠悠定是耿耿于怀。
语气一变,小鬼又模仿虎啸道:“师父说不投降,咱就不归顺余香宫,就只怕我们都要被虫子所灭,死后……死后……只怕……只怕……”小鬼模仿着虎啸结结巴巴说话,元宝不耐烦,问道:“死后只怕什么?”
小鬼没有直接回答元宝,而是模仿莫牙先生道:“就是死咱也不怕。”虎啸道:“死当然不怕,可死后被制成僵尸,到处害人,或者被晒成尸干,挂在城墙上,岂不是丢人丢大了?”
小鬼说道:“只间莫牙先生,脸如冰霜,眼珠子瞪如牛眼,如丧考妣,支支吾吾道:‘不成、不成,坚决不成。死则死了,被制成僵尸,坚决不成。’原来莫牙不怕死,偏偏怕死后被人制成僵尸,做了尸干一类。再来个曝尸三日,岂不惨呼?莫牙先生道:‘修道之人,生死事小,名节事大。’”
元宝问道:“后来如何?”小鬼道:“后来老道士搞了个油瓶子挂在腰上,说死之前就将油瓶子打碎,点火**,省得留个全尸被制成僵尸。”
元宝赞道:“好,有骨气。”
小鬼继续道:“可是那第二个人又说:‘师父,您可以**,难道你也要观中其余弟子也效法您?’老道士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来一句道:‘你们看着办,反正我是死不投降。’第三个人道:‘我们坚持一下,我相信金少侠定来解救咱们。’第二个人忽然变得非常暴躁,手都颤抖起来,道:‘指望他?他早已经和余香宫沆瀣一气,他不来则罢,来了也未必安什么好心,和他一起的一白衣女子就是余香宫的一位堂主,尹镖师,难道你不知道?’尹镖师支吾着,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元宝心中诧异,听虎啸对尹镖师言语,虎啸好像不是从尹镖师嘴中得知他与上官星月在一起。他与星月只是最近两个多月时间,虎啸如何得知?
小鬼说道:“第二人又问了几人,其余几人都宁死不降。第二人于是对外边喊道:‘华山宁死不投降。’过来好久,听到一阵笛声,然后有声音在空谷之间回响:‘三日后攻入道观!’”
元宝舒了口气,三日后的话,应该还来得及赶过去。心想道:“不知道如何将这些蛊虫带上华山,华山险峻,绝非易事。”
胆小鬼冷笑道:“这有什么奇怪?你能撒豆成兵,人家当然可以撒蛊成兵。”
撒蛊成兵?元宝心中一动,即有了破蛊之法,有了破蛊之法,浩气顿生。道:“原来如此,华山既然如此危险,我当然尽快要去营救。”小鬼冷笑道:“主人,您还是不要去了,您此前去营救的华山派,有一人对您恨之入骨,此刻前去,恐有性命之虞。”
元宝冷笑道:“虎啸?我想不会。”
小鬼打了一哈欠,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爱咋咋地,你死了,就没人骚扰召唤本小鬼了,老子才真是清静。睡觉去喽。”元宝将其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