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十字星系的联盟军方总部。
肩章上嵌着三颗同样由冰裂结晶制作的四旋臂星系状将星的中年男人恭敬地对迈尔鞠了一躬,嘴里说着:“校长好。”
迈尔故作揶揄地挥挥手:“喔,得了小家伙,你可是军方最高长官。”
“事实上,我只能算是拉尼亚星域的最高长官。蜂巢防线的总指挥和各星域私军的最高长官与我平级,虽然理论上我我有权指挥他们,但也只是理论上。”阿瑟一本正经地说。
迈尔这个老小孩把不耐烦的表情挂在脸上:“快别说了,阿瑟。这些还是我教给你的?你还年轻,总有一天你会戴上联盟元帅的权杖肩章。”
阿瑟无所谓地耸耸肩:“无论走到哪一步,我始终都是勒绯的学生。不过,比起这个,我对那两个‘小家伙’更期待一些。”迈尔的来意并不难猜,阿瑟干脆主动提起。
迈尔以手扶额:“拜托,别提了!那群该死的毒蛇查出了什么?”
阿瑟说:“好消息。监察部什么也没查到。”
“哇哦,那孩子是天才!”迈尔毫不吝啬地夸奖东方夏。
“校长,能进入零班的都是天才。”
听到这句话,迈尔变得严肃起来:“那东方飞呢?身为校长,我确定这孩子没有参加勒绯的选拔考试。”
“是的,他只是报名参加少训营。”阿瑟摊了摊手,军人招募的信息他是有权知道的。“拿铁的报道里提过东方飞是因为特殊原因被零班选中的。可是,零班真的有这种设定吗?会不会是联域把他们两个信息弄混了?”
阿瑟不会知道,他随口说的那句玩笑话其实就是事实。
迈尔露出狡黠的神色:“我倒是觉得,这和那一位有关。他在勒绯军事学院可是有特权的。”
阿瑟若有所思:“所以那个传闻是真的?”
“我可是知道,当初那个让他的独女抛弃一切的年轻人名字里也有一个‘东方’。这种直接用汉字符号做名字的家伙可不多见。”迈尔说得神秘兮兮。
阿瑟提出一个重要问题:“东方夏的名字不也是这样吗?”
迈尔依旧振振有词:“谁知道他们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你难道忘了,那个人的家族总是会为自己的孩子培养一个互为肱股的玩伴。”
迈尔对自己的猜测十分肯定,不过毕竟没有具体的证据。那个老家伙隐退之后难得露面,想求证都不可能。迈尔诅咒联盟信息法令,他真的很想去调查那两个小家伙的家庭状况啊!
“您就是因为这个邀请他们担任勒绯格斗教官的?”阿瑟对迈尔和“那一位”的交情还是有所耳闻的。
“为老朋友出一份力嘛!”迈尔说起老朋友格外开心,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愤愤:“可是那两个小家伙居然都给我拒绝!气死人了!我一个老头子还得低三下四的跟他们商量,现在的小家伙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您消消气!”阿瑟知道这位老校长又在闹小孩脾气,十分配合地安抚着。
孩子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老小孩也一样,迈尔的脾气说来就来,说过去就过去,发了两句牢骚就开始关注别的事:“东方夏的事怎么对公众交代?”
“这件事我和安儿商量过了,她已经有了妥善的处理方法。接下来就看她的了。”
安儿就是军方发言部部长,阿瑟找她商量的时候她说:“东方夏的说法其实就是对她最有利的说法。我们可以对外宣称东方夏性别信息出错是因为军方录取系统较为简单,而东方夏和东方飞的名字都是联域已经放弃使用的汉字符号并且极为相近,以至于首次录取两名学员的零班在信息处理过程中出现了某些未知故障。事件责任由军方、零班、联域和联域维护组分担,东方夏只需扮演一个不知情的受害者。那孩子的公众形象很好,这样的结果应该是民众喜闻乐见的。”
作为长期与新闻信息打交道的发言部部长,安儿在这方面的敏锐度和见识远超常人。她比谁都清楚,零班两位学员同为汉字符号并且极为相近的姓名给民众留下了多么深刻的印象,以及东方夏在挑战赛之后有多得人心。同时,她和东方夏一样深知零班的神秘可以解决很多麻烦,她也知道主动积极地划分责任比隐瞒推卸更能赢得民众的好感,并且更加使人信服。引导公众舆论,正是安儿的拿手好戏。
阿瑟把安儿的打算告诉迈尔,听得迈尔连连点头。安儿的目的很明确:保全东方夏。
“安儿可是很少这么袒护一个人啊。”迈尔说。
阿瑟笑笑:“谁让那孩子很能讨人喜欢呢?”
410基地里。
东方飞是天生的记吃不记打,刚知道东方夏是女生的时候整天心里别扭,可没过多久又开始和东方夏勾肩搭背。虽然有时候他也觉得这种行为有吃豆腐的嫌疑,不过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他自己安慰自己:不就是举止亲密点吗?连东方夏都不在乎,他又有什么好别扭的?这都什么时代了。
不过,有一天东方飞梦见自己和东方夏睡觉,结果他被吓醒了,然后就再也没睡着。
刚被吓醒的时候,东方飞用力拍拍自己的脸,心里念叨着:冷静!冷静!在这个年龄做这种梦很正常,梦里出现熟悉的人也常事,这不受主观思维的影响。梦是情感和记忆的夸张、变异,不能代表人的真实想法。所以,我不是真的对东方夏有什么,那只是个梦、只是个梦。可惜,再怎么自我安慰,东方飞也没能再睡着。
第二天,东方飞满眼血丝,见到东方夏就躲,把东方夏搞得莫名其妙。
休息不好的人往往容易精神恍惚。于是,东方飞被小猴拦着打招呼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跟在小猴附近的东方夏,等他发现时已经晚了。
东方夏当然注意到了东方飞的异常,关心地问:“你今天怎么了?”
东方飞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挠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猴看着东方飞布满血丝的眼睛,猥琐地开玩笑说:“这是做什么好梦了吧?”
东方飞的脸腾地红了。
东方夏了然:“你梦见的人是我?”
“有那么明显?”东方飞纳闷地反问。
小猴的眼珠子差点掉地上:“你还真承认?”
东方夏却一本正经地说:“法定成年以后才可以发生性行为,你还没到年龄,别想了。”
小猴郁闷了:这不是重点吧!
其实,小猴不知道,这就是东方夏和东方飞的相处模式,他们从零班开始就是这样,似乎永远也不会改变。
关于东方夏是女生这件事,军方摆出的姿态是:发言部部长安儿亲自到访410基地。
中将肩章熠熠生辉,发言部部长安儿身着搭配短直裙的女式军服、长发高高挽起,看上去是个极具魅力的女人。不过,她见到东方夏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暴露了本性。她说:“东方夏,你为什么不穿短裙呢?”
在场的人,包括艾森准将听到这句话后都下意识地去看东方夏的衣着。的确,东方夏穿的虽然是女式军服但搭配的却是军靴和制式长裤。这种搭配虽然也能突显女性的身体线条,但比起裙装少了几分温柔,多了几分英气。
大概只有东方夏才会在这种情形中玩冷幽默,她对这个“为什么不穿短裙”的回答是:“因为我穿了长裤。”
安儿还真被逗笑了,不得不说,在这种情形下玩冷幽默,这个事件本身就是一个冷幽默。
接着,安儿对东方夏说:“好可爱的小妹妹!你知道吗?你们在特训基地记录的那个一秀八美的模拟影像在联域里特别火!哦,不,现在应该叫做军方九美了。对了,你之前是怎么把身材搞成那个样子的?”
跟着艾森一起来接待安儿的基地内部成员都在默默地想:军方发言部的真正名字难道是“八卦部”吗?而陪同安儿一起造访410基地的发言部成员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安儿对接待人员的古怪表情视若无睹,自顾自地说:“对了,我来找你是要和你谈谈你是女生这件事怎么处理。这样吧,让其他人回避,我们到会议室细聊。”
被列进回避名单的人都很配合地准备离开。不过每个人都知道,以安儿中将所表现出的八卦,“细聊”的内容绝对不止是事件处理方法。
“对了,东方飞一起来。”安儿在大家各自散开的时候叫住了东方飞。
和所有猜测的一样,安儿永远不会忘记八卦,当她身边只剩下东方夏和东方飞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问:“你们是情侣吗?”
东方飞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激动地否认:“不是!绝对不是!”
东方夏跟着说:“我们是好朋友。”
安儿一听就露出惋惜的表情:“太可惜了。”
东方飞无语。
到了会议室,安儿把军方对这件事的态度以及自己设计的说辞一一告诉东方夏并且说:“我相信你懂得怎么应付新闻版块的记者。”
东方夏没想到,军方对这件事的态度比自己想象中宽容得多,安儿设计的说辞完全是在为东方夏摘清责任。至于应付记者,对东方夏来说根本是小事一桩,何况安儿的说辞本来就十分完美:“没问题。”
说完了正事,安儿又开始问:“你们真的不是情侣?”说着还来回打量两个人。
“不是。”东方夏赶在东方飞跳脚之前作出否定回答。
“你不知道你们的情侣档在有多么受欢迎。”安儿惋惜地说。惋惜之后,又开始出鬼主意:“大家这么喜闻乐见,要不你们配合一下?”
“什么?”东方飞怀疑自己听错了。
安儿却说得理所当然:“反正你们都没有男女朋友吧?不如假扮情侣帮军方做宣传好了,提升一下军方的吸引力嘛!要知道军方每年招募军人,总要有些吸引人的噱头。就当是帮我们发言部一个忙,你们只需要偶尔表现一下亲密给公众看就好,其实和你们现在这个状态也差不多啦。”
“我同意。”东方夏说。她终于明白安儿为什么要把东方飞一起叫过来了,这绝对是有预谋的,反抗也没用,白费唇舌。
东方飞难以置信地看着东方夏:“你疯了?”
东方夏耸耸肩:“反正说我们不是情侣也没人相信。不过别担心,我们不假扮什么。”说着东方夏转向安儿:“安儿中将,假扮情侣万一被拆穿可就难办了。何况假扮情侣会严重影响到我们的生活,某人还等着去交一个女朋友呢。我认为,我们只要不公开否认也不公开承认就可以了,这样以后就有了退路。而且,留一丝猜测的余地,宣传效果也许会更好。”
“说得不错!”安儿赞许道。其实这种方法她怎么会想不到?她只是想看这两个年轻人弄假成真而已。“不过,你们为什么不真的谈恋爱呢?试试也好啊……”
“安尔中将,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东方夏打断安儿,接着敬了个军礼然后落荒而逃。东方飞听到东方夏那么说时就迅速反应过来,从敬礼到落荒而逃都和东方夏保持了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