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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翘家也不容易

人类联盟建立至今已有465个时星年。

作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统一政权,人类联盟建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废除之前混乱不堪的各种历法与纪年,统一使用时星历,同时采用时星历纪年。

所以按照时星历纪年,今年是正时星历465年。

极为发达生产力,再加上广袤宇宙中丰富的资源,使得人类的生存用品相对于人口已经过剩。联盟中每个人都可以凭借自己的公民身份无偿享受极为丰富的生存用品。可以说,即使一个人终身不做任何工作也能正常的度过一生,且毫不显得拮据。

正是由于联盟完善的社会制度,东方夏才毫无顾忌的离家出走。她还未成年,部分社会活动会受到限制,不过相应的也会在另一些地方受到特别关照。比如,她无法获得合法居所但却可以在旅行者之家提出许多额外的要求。

现在她就正在旅行者之家中使用本不属于基础设施的絮状体辅助仓。她要联系联域,这次她可不会再直接用自己的思维海和联域纠缠了。

絮状体是一种很奇妙的合成物质。它不具有生物特征却有着一种与生物类似的特殊活性,可以模拟脑神经元的活动。

辅助仓内的絮状体悬浮在特殊的营养液中,当人类同样处于营养液中时可以将自己的思维海扩散至絮状体中,利用絮状体进行思维活动。絮状体处理信息所必须的能量由营养液提供,不会对人体产生任何影响。营养液与人类体液浓度一致,特殊的成分也不会与细胞发生交换,皮肤裸露在营养液中完全不会出现不适,只是进入辅助仓的人需要带上呼吸器。

“喂!快出来!”东方夏把思维海扩散到絮状体中,利用絮状体不定向的向联域传输信息。

信息刚发出,联域立刻发来一段信息:“这么快就又来找我了?”这次联域没有发来可笑的模拟影像,直接用思维波动和东方夏交流。

“先不说这些,我想到一个问题。以后我肯定会经常打扰你,如果我一直叫你联域,万一不小心被别人的思维海捕捉到就麻烦了。你有没有名字?”

“名字?没有。”

“那就起一个。”

联域的波动立刻变成了大串的乱波。过了一会,“不行,这种创造性的事情我做不到。”

“谁要你创造?你可以随机选择一组思维波,然后默认为你的名字。建议不要使用在联域中出现频率太高的思维波,避免出现错误链接。”

“好的,请提供设置程序。”

东方夏沉默。她算是明白了,联域的交流能力不输给人类,但创造性思维为零。想想也是,毕竟联域就是为了处理信息而建立的。如果人工的信息处理网络也能进行创造性思维,人类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联域就可以做到一切了。

“这样吧,我来帮你起名字。你帮我筛选一些在联域中出现概率很低的思维波。”

“东方夏。”

“嗯?有问题?”

“我不是在叫你的名字。‘东方夏’就是一个出现频率很低的思维波。使用古文字做名字的人已经很少了,何况还是相对复杂的古汉族文字。文字这种东西荒废太久了,连我辨识起来都很困难,需要临时调用信息海里的知识储备。而且姓名在联域的信息处理中几乎不会用到,因为联域可以从波色上区分不同思维海,连信息记录也只是记录思维海的辨识信息。‘东方夏’这个波动只在少数通讯信息中出现过。”

“……好吧,我明白了。不必筛选了,我直接给你起一个古汉族文字的名字。恩……就叫‘紫庶’吧。”紫庶这两个字显然有些女性化,因为联域上一次发来的模拟影像是女性形象,东方夏索性就认为联域的性别为女了。

“紫庶……好的。已设定。”

“那我可以叫你紫庶啰。”

“是的。”

“紫庶。”

“收到。”

“紫庶。”

“请说。”

“紫庶。”

“你为什么不停地叫我?”

“我没有叫你。只是重复一段思维波而已。”

“我有权把你这种行为判定为恶意干扰。”获得名字的紫庶,已经意识到这是个恶作剧。

“啊?别呀。”恶意干扰联域可是会被联域立刻切断信息交换的。

“紫庶这两个字有什么含义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只用来代表你,独一无二的。从现在起你也可以叫我夏。”

“好的。咦?夏,有人在锁定你的思维海。”

“什么?”东方夏立刻意识到不妙。一旦思维海被锁定,自己所有活动的信息交流和活动记录都会被对方分享,是一种高级的思维爆破。父亲的工作是拟境设计,那是与联域、思维海密切相关的行业,父亲的工作室里擅长思维爆破的家伙可是不少呢!

甚至来不及和紫庶道别,东方夏立刻断开了和联域的连接,打开絮状体辅助仓就跳了出来。身上带出的营养液使她打了个趔趄,不过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东方夏随手撕掉一次性罩衣,浑身湿漉漉的套上衣服,迅速离开房间,徒步跑出了旅行者之家。

父亲工作室里那些人的能力东方夏可不敢小觑,就算是东方夏也很难在联域中摆脱他们的锁定。只是,他们能这么快找到自己,无疑是调查了自己在联域中的信息记录。普通公民可没有调取他人活动记录的权限,要做到这点就只有对联域的信息存储中心也就是信息海进行思维爆破。东方夏没想到他们居然通过这种方法来找自己,这可是在非法入侵信息海。

东方夏现在正处于一个独立的星间社区,星间交通再便捷不过,她离开旅行者之家后迅速乘上一架微型太空梭毫不犹豫地进行空间置换。

空间置换是必定会在联域留下记录的,这在躲避思维锁定的过程中简直就是自我暴露。不过,东方夏也可以对联域思维爆破来修改记录!

空间置换的终点是拉尼亚星域边缘的一个居住星系。这一整个星系都属于同一个家族,而东方夏最好的朋友蒙剑穗正是那个家族里的大小姐。

太空梭刚解开空间置换保护,东方夏就开始用思维海给蒙剑穗发送信息,一边发送一边抹去联域里的痕迹。

空间置换中联域和人的思维海连接会强制中断,而这时空间置换结束,紫庶也立刻询问起东方夏:“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对我思维爆破?”

“简单来说就是我翘家了,不想被父母找到。”东方夏言简意赅。

“是吗?如果是这样,我想我可以帮你。”

“帮我干扰别人探查我的活动记录?”东方夏眼睛亮了,紫庶本身就是联域,只要她进行干涉,谁也别想在联域里得到有效的信息。

“不是的。那违背我的原则。作为联域,我只负责处理信息。不会以任何理由作假或者干扰人类在联域中的活动,即使他们是在对我进行思维爆破。否则,就会动摇联域存在的意义。联域本来就是一个公正的调控者,一旦失去公正就再也不会有人愿意让它继续做调控者了。”

“那你要怎么帮我?”

“听说过勒绯零班吗?我可以给你零班的入学资格。进入零班后你的信息就会作为一级机密……哦,对不起。我忘记你已经有零班的入学资格了。”

东方夏瞪大了眼睛:“你居然会出这么大的错。”

“因为联域总在不停地处理信息,所以我的自主思维不是太稳定。何况信息本身并不属于联域,都被存储在信息海里。我只负责处理信息,而不对信息进行记忆。刚才也是检索零班信息时才发现你已经有了零班的入学资格。”

“好吧。可是,你擅自给人零班的入学资格难道不违背你的原则吗?”

“那是因为我本来就有授予零班入学资格的权限。你能够捕捉到我的自主思维,而不是单纯的对联域信息进行思维爆破就已经证明了你的优秀。单凭这一点你就有资格进入零班。”

东方夏沉默了一下,突然说:“总觉得紫庶和联域好像并不完全是一个东西。”

这下紫庶没有回答。

“说说零班的事吧。”东方夏立刻切换话题。

“零班是联盟一级机密,入学之后你的行踪会被自动加密,受到联域最高级别的保护,没有权限的人绝不可能查到。但在入学之前,我就没什么办法了。”

“也就是说我只需要撑到两天之后的入学日?”

就在东方夏和紫庶交流的时候蒙剑穗回复了信息:“夏天,你在哪里?”夏天是蒙剑穗对东方夏的昵称,就像东方夏也称呼她为穗穗一样。

东方夏正要回答,紫庶说了一句:“夏,她在锁定你的思维海。”接着又补充道:“透露非机密信息,不违背我的原则。”

东方夏立刻停下,她知道一定是父母先和穗穗联系过了。而且穗穗选择了帮父母锁定自己。

这下东方夏的盘算落了空,她本来打算让穗穗帮自己躲开追踪呢。如果没人帮忙,自己的衣食住行都会在联域留下记录。自己总不能不停地入侵联域修改信息吧,就算那么做也迟早会露出马脚的。

穗穗是指望不了了。东方夏不再理会她的信息,果断的再次发动空间置换。这次她甚至没有在抹去联域中空间置换的痕迹。因为她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空间置换停止后,东方夏立刻对联域进行了更高强度的思维爆破。

紫庶的思维波剧烈起伏表达着她的震惊:“夏,你干什么?”

东方夏不说话,迅速找出自己的思维海在联域中的辨识信息,果断的修改了影响最大的一项:性别。

紫庶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东方夏是要修改辨识信息从而使自己这个人彻底消失在联域中。性别为男的东方夏和之前的东方夏在联域的记录中已经不再是同一个人。

不过,这样一来东方夏也会失去进入零班的资格。于是,紫庶主动使用权限改动了零班录取信息中东方夏的性别。她对东方夏说:“我把你零班的录取信息也修改了,等你入学后再改回来好了。反正只有你一个学员,没人会注意到的。”

“嗯。”东方夏应了一声,接着自言自语:“零班我是去定了!离家出走的事,以后再向父母道歉吧。”

这时紫庶注意到那些对东方夏的追踪再也没有靠近辨识信息改动过的东方夏……这表示那些追踪相当的精确,东方夏家里的追踪的确够可怕。

辨识信息的性别改了,虽然只会持续两天,东方夏考虑一番后还是决定改一改自己的形象。她抬起头,太空梭舱壁正映照出她的样子:虽然衣服上很不像样的沾满蓝色絮状体营养液,她样子还是美丽到令人窒息。一头柔滑的深灰色头发在失重状态下呈现漂浮状,肤色白皙的脸上,同样深灰色的眼睛光彩熠熠,纤细的眉毛,精致的口鼻隐隐契合黄金分割,身材虽然还未定型但几乎可以肯定将来也会是十分完美的比例。相貌上她完完全全的继承了父母的优秀基因。

东方夏伸了个懒腰,启动了太空梭的形象整理功能,自己则开始进行生理睡眠,任由太空梭给自己整理形象并智能选择着陆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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