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汤药之后,花雨醉明显好了许多,脉象开始变得越来越正常,脸上一丝血色没有,黛眉白唇,憔悴的模样倒是惹得众人心疼。
“春月姐,你说,会不会是花熏然干的好事?”
“除了她,还有谁?”
“明明都是为侯爷效力,居然对楼主下狠手,真是不想活了!”
“嘘~”
春月帮花雨醉掖好了被子,端起药碗,拉着夏烟关上了门,一脸凝重。
“花熏然是个什么样的人,咱们又不是不知道?这么想赶尽杀绝,不只是嫉妒……”
“还有,还有什么?”
“害怕。”春月微微一笑,女人啊,尤其是杀手,不能动情,动了情,便会失了心智。
“害怕什么啊?”
“没什么,我在这里守着,你们先下去吧。按照昭阳的药方继续煎药。”
“嗯”
夏烟轻轻一跃,从三楼一跃而下,跑进了后厨。
“花熏然,你到底要干什么?”
“哼,这次算她花雨醉福大命大,五侯爷连昭阳都派过去给她,看来我的地位越来越危险了,我必须得证明,我才是五侯爷最好的得力助手,而不是她花雨醉!”
花熏然狠狠地折下一朵花,握住残花,残花像碎屑一样,散落在粉红色绣鞋缎面上,微微斜挑的眼角透露着恨。
江旷天站在寝宫的门外,看着小湖边的杨柳依依,母妃希望他能留宿,多陪陪自己,自己遵命,看着细柳拂过水面,又想起了今天花雨醉初见自己的面容,她,认识自己吗?
“江凡?好陌生的名字啊……”
江旷天伸出手指,轻轻划过水面,冰凉的触感让他觉得心底也跟着微微发抖。
“恶心!”
有了昭阳的药物滋补治愈,花雨醉很快就康复了,但是脸色还是煞白,越发憔悴的小脸看的青繁折下一只桃花和她对比,真是比这桃花还柔嫩啊。
“花楼主,很好看。”
“什么?”
花雨醉卧倒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什锦汤,一脸好奇的看着青繁,青繁只是笑笑,不说话,把桃花插进花瓶里,拿起了梳子,给花雨醉梳起了头发。
“你干嘛给我梳头发啊?有事求我?”
花雨醉放下什锦汤,趴在椅子上,看着一脸浅笑的青繁,青色的衣裳像此时装饰春天的柳树一般,养眼。
“明日,万花田的赏桃大会便要开始了,楼主,不去捧场吗?”
“桃花是吗?很美啊,粉色的跟漫天的绸缎一样,思美人兮,如桃如春。”
“楼主,来吗?”
“我当然会去啊,不过,你可要在人群中找到我啊,否则,我就不去了。”
花雨醉嬉笑着看着青繁,青繁很熟练的挽好了几个发髻,一脸浅笑,拿起镜子,让花雨醉看看。
“女装真好看,只可惜啊……”
“悦己者容啊。”
“悦己者,悦己者,好像,没有啊……”
“自己就是最好的悦己者。”
花雨醉直起身子,看着青繁,这个女人经历了太多,平淡如菊的气质让人觉得平易近人,却又觉得不单纯。
“今晚,好像挺热闹的。”
“是啊,楼主,要出去吗?”
“我可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今晚的装扮,麻烦你了哦。”
花雨醉掀开毛毡,穿鞋起身,打开衣柜,眼花缭乱的花色让她失神。
“就让青繁来为楼主效劳吧。”
热闹的街头,花雨醉一身红衣本是惹人眼球,但是这么热闹的街,竟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简单的小发髻,插着一只梅花簪,长发覆肩,就像个和母亲出来逛会的小丫头,一脸纯真和无邪。
“哈哈,好热闹啊。还有这么多好吃的。”
“春月她们呢?怎么没在一起?”
“她们几个跟着我,大家都会看我的,我可不喜欢成为众人的焦点。”
“楼主不喜欢吗?我以为楼主很喜欢呢?”
“哎呀,我这么低调,怎么可能吗?除非是有麻烦和显摆才那么拽的!哎呀,好漂亮啊!”
花雨醉看到一个首饰摊,琳琅满目的饰品真是看花了眼,拿起一只绿色菡萏的流苏,往青繁发髻处比划了一下,觉得煞是好看,便掏出了银子买了下来。
“把头低下来。”
“啊?”
“哎呀,低下来嘛!我可不想动手把你的发髻扯乱啊!”
青繁微微弯腰,已经19的青繁低下头,花雨醉把流苏戴上青繁的发髻中,莞尔一笑,倒是触碰到了青繁心底那根琴弦,也许,当初自己也是这样的吧。
“哎呀,那边还有好吃的!我们去那边!”
花雨醉直接拉起了青繁的手,有点凉但是很舒服得手,青繁只觉得,好像想起了一点忘记的事。
“春月姐,咱们一直趴在楼顶上吗?”
“楼主不让近身,远远的跟着也行啊。”
“可是我看着楼主,好想吃她手里的零食啊……”
“哎呀,口水流下来了!”
“那是城楼吗?”
“是啊,帝都的城楼。”
“我们能上去看看嘛?”
“可以的,只要,守卫不拦我们就行。”
“那不就是不能去了吗?”
“哼,楼主可以飞上去啊。”
“嗯,倒是个好主意。我突然想到了几日后和西域人大赛可以出的一只舞蹈了。”
“什么?”
“嘿嘿,暂时不能说。”
花雨醉一脸神秘,如果,微风轻吹,桃花散落,一身红衣,只身站立在最高的城门楼,看着这偌大的古都,心里也是无限感慨吧。
花雨醉对着楼房顶趴着的春月招招手,春月随机翻下房屋,踩着空气落在花雨醉身旁。
“春月,你把我送到那城门楼上去,我想看看。”
“楼主,这不好吧?”
青繁有点苦恼,被守卫抓到,也是很苦恼的。
“哎呦,没事啦,我就说为五侯爷勘察地形。”
花雨醉趴在春月肩膀上,春月直接利落的踩着随风飘落的桃花瓣,登上了城楼,最高处的城楼顶,楼下灯火通明,看着这美丽的景色,花雨醉踩着砖瓦看着远处,远处也有点星星灯光,那是别的国度,而属于自己的国度,到底在哪里?
眼尖的人可以看到一个长发飘飘的红衣女子站在最高处,她的身影孤单落寞,像一只孤独在风里摇曳的红梅,那是冬末最美的一只红梅,那是初春,最早的一处风景。
“好想尝试坠落的感觉啊,春月,你在城楼下接着我好不好?”
“楼主,不好的吧!万一接不住……”
“没事,你看,他们不是都在楼下准备接我吗?”
“这,楼主,我怕……”
“这是命令!必须执行!”
“……好吧……”
春月无奈,只能落下去,大概说了下,众人惊慌,赶紧扔下手中的吃的,看着城楼上的花雨醉。
花雨醉不知道四处都有注视着自己的眼睛,有疑惑,有宠溺,有好气,有欲望。
“惊鸿一舞,只为远方的你。”
花雨醉竟在城楼上轻轻地跳起了舞,优美的舞姿让众人折服,月下仙子,好像随时都会飞回月亮上一样,美得不如人间俗物。
一个轻轻地转身,看着这座古都外的景物,到远方的明月和稀疏的星星,不想闭上眼睛,要亲眼看着这月亮变小。
像一朵梅花一样,轻轻飘下来,惹得众人一惊,底下也是惊呼,直接全部几步登上,为保花雨醉的安全,可是,花雨醉却被一个温暖的怀抱轻轻搂在怀里。
耳边的风还在吹,明月不曾离去,花雨醉只看见了一双比明月还明亮的双眼。
“你怎么总是玩这么危险的?”
江西陆冷冷的音色入耳,倒是有几分清冷的感觉,但是江西陆嘴角淡淡的笑倒是惹得花雨醉脸微微一红。
“怎么是你……”
“我怕她们接不住你,提前接你。”
“……”
花雨醉尴尬的看着江西陆,看着这一直看着自己如明月般的眼眸,有点移不开视线,不似太阳热烈,却有自己的温暖。
“楼主!”
花雨醉落地后赶紧蹦下来,不敢看江西陆。
“那边那个酒楼,我和楚山公子在那里小酌几杯,不知道花楼主,可有兴趣赏脸?”
“嗯,既然五侯爷盛情邀约,那我就去了,嗯,西域得人不在吧?”
不等花雨醉问完,便直接拉着她上了楼,不等她说话,干净的小楼,几张桌子,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
“花楼主真是追求刺激啊,敢从城楼往下蹦,莫不是觉得活得太长了?”
拓跋烈一说话,花雨醉就不爱听了,白了个眼,不说话,径直走到楚山孤那一桌坐下。
“栀落真是,我都不好说了。”
“哼。”
花雨醉看着戏台上正在弹琴的女子,是从万花楼请来的歌姬。
“为什么不去轻泠音坊的歌姬?听西域人唱歌?”
“楼主看不上我们西域的歌曲,不如献唱一首?”
花雨醉一愣,看着幸灾乐祸的拓拔明和一脸挑衅的拓跋烈,一脸担心的楚山孤,一脸淡然微笑的江西陆,自己,真的要上去唱歌吗?
“呵呵,在下不才,不懂得什么音律,再说了,好的武器自然是留到咱们切磋的时候,现在,在下怕班门弄斧啊!”
“难得花楼主这么谦虚,怎么,生一场大病,连性子都变了?”
“是啊,浑身病魔缠身,不想动弹。”
“那还出来赏会?”
“冲冲浑身的晦气。”
“晦气?呵呵。”
“这桃花酒真不错,甜中带涩,没有那么浓郁,却带着点点有人的醉气。”
“病还没好,少喝点。”
江西陆按下花雨醉的酒杯,花雨醉只能夹起菜吃了几口,觉得实在没有胃口,放下筷子,看着窗外灯火通红,莫名有点伤感,侧脸让江西陆微微出神,淡笑饮下一杯酒。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休息了。”
花雨醉刚刚站起来,却看见江旷天和江夜晓慢慢悠悠从阁楼楼梯走上来,一脸惊讶,甚至都有点手足无措了,让眼尖的拓拔明看到了,意味深长。
“三叔,五叔,你们也来了?”
“小五,你也在啊。”
江夜晓落落大方拍了拍江西陆,江旷天看到花雨醉,微微发愣,她也在这?而花雨醉的模样,有点慌张,眼神闪躲,还有点,说不清的话。
“花楼主,几日一别,不知道身体好点了没?”
“啊?啊……那个,我身体,嗯,好多了……”
花雨醉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这个人不是江凡,自己也不应该把仇恨的因素加在江旷天的身上,可是,自己真的忍不住想冲上去给他一巴掌。
“花,楼主?你就是上次我们救得那位,公子哥?你是女的啊!”
江夜晓一脸惊呆,那么美貌的公子哥还是个女的,看惯了小五的美貌,一直以为天下男的美艳的很多,原来是个女娇娥。
“额……是啊,我,先回去了……”
花雨醉有点急着赶回去,却被有点长的裙角绊倒在江旷天的怀里,其实是江旷天看她快要摔跤,拉了她一把,顺势搂进了怀里。
“……”
花雨醉的脸莫名滚烫,看着一脸微红的江旷天,这样的眼神,还是想到了前世江凡也曾这么温柔的看着自己,自己的心越乱了,推开江旷天就急忙的下了楼,奔向人群,不顾春月她们在后面。
“为什么这花楼主这么急啊,内急吗?”
“兴许是吧。”
江西陆淡淡一笑,给江夜晓斟满了酒,看着发愣的江旷天,若有所思。
“三哥,过来啊,还在那里发什么呆啊!莫不是花楼主把你的魂给勾跑了。”
“说笑了。”
江旷天摇摇头,却踩到了一个香囊,绣着竹叶的白色荷包,做工精美,还有一股淡淡的竹叶香,看来是花雨醉丢下的。
“是花楼主的吗?”
“应该是吧,你们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
不等江夜晓说话,江旷天直接走下了楼,朝着双生楼去。
“真是魂勾跑了!”
江夜晓说了一句,自顾自的喝酒,楚山孤脸色微变,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