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早已不见那怪物的踪影,唯有雪地上留下斑斑血迹。
“那东西受了伤,逃不多远,我只要循着血迹定能找到它!”高展心道。
于是高展便沿着血迹,慢慢前行,先是来到一座墙下,发现有一狗洞,那东西十有八九从这里钻了出去;来到外面继续追踪,却已然出了王府,雪地上的血迹渐渐变少,追踪起来有些困难,这时高展后悔没把王府中的家犬带出来。
幸亏在一个山坳处,那血迹再次多了起来,看起来那怪东西还是没能够止住伤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高展循着血迹一路追赶,最后竟然来到了一处荒郊乱葬岗。
这座乱葬岗位于庆丰城北,平日里人烟稀少,很多穷人家死了人,没有钱买棺材安葬,就随便卷了草席丢在这里。时间长了,这里就变得阴气森森,人迹罕至。尤其当下又是寒冬腊月,冻死的穷人更是堆积这里,官府虽派人掩埋,奈何尸体越积越多,却是忙不过来。
高小王爷手提腰刀,虽然胆大,但到了这乱葬岗却也不尽吸了一口凉气。
努力握紧刀柄,高展深吸一口气,然后循着残留血迹朝那乱葬岗里面探去。
他小心翼翼地朝着前面摸索,脚下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不远处时不时地传来几声野狗的嚎叫……
如此阴森场面,让他不禁有些胆寒,只凭着一口怒气,埋头前行。
突然,脚下一绊,高展一个趔趄跌倒在地,随即伸手一摸那拌着之物,竟然一是骷髅头!
慌忙将骷髅丢掉,高展喘着粗气,就在这时,听到前面传来轻微响动声。
高展缓缓爬起,就着雪光凝神秉气透朝前望去,只见有个长长的脖子,顶着个小脑袋从前面雪丘后探了出来,两只大眼睛闪着绿油油的光芒,警惕地转着脑袋左顾右盼,过了良久才完全把身体暴露出来,看到此处,高展心中不禁惊呼一声,原来是只狐狸!
只是眼前这只狐狸和平日所见大不相同,作为小王爷,高展见过不少被人捉住的狐狸,有死的也有或的,活的一个个贼眉鼠眼,死的就更别提了,怎么也和“好看”二字不沾边,但此时出现在前方的那只狐狸,浑身雪白,仿佛要和雪地融为一色,气度与神态皆是不凡,站在雪丘上宛如一位婀娜多姿的贵妇人,不知为何,高展看到它后第一感觉那是个人,而不是一只兽。
但是很快,这种美感就被它的举止给破坏了,因为高展清楚地看见,这只白毛狐狸竟然诡异地拖动七具死尸,将其摆成一个很奇怪的造型,脑袋朝里围成一圈,它蹲在圈内,身子上下起伏,嘴巴一张一翕,竟然像是在……炼气!!!
“这怎么可能?!”高展心中大惊,不过令他更加吃惊的还在后面,只见随着白毛狐狸的呼吸吐纳,那七具尸体的脑袋微微上抬,从他们鼻孔内冒出一团淡黑色雾气,继而雾气凝成丝钻入白毛狐狸的鼻孔,得到这些气息以后,白毛狐狸浑身一阵抖动,原本被击伤的伤口似乎在迅速愈合。
“不行,不能让它就这么逃脱!”高展咬着牙,匍匐在雪地上,慢慢朝前移动,他要在这只怪物不注意的时候,给它致命一击。
那白毛狐狸正在努力地吞噬和炼化死人的阴气,哪里会想到有人竟然追踪至此,当它再次呼吸吐纳,想要吸食更多死人阴气时,突然寒光一闪,一柄腰刀朝它迎头斩来!
白毛狐狸想要施展摄魂术为时已晚,高展这一刀犹如从天而降,直直劈斩到它的脑袋上,一阵鲜血喷洒,白毛狐狸应声倒地,就此一命呜呼!
那七具正在被吞噬体内阴气的死尸,没了牵引,噗通一声,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一个个毛发脱落皮肉干瘪迅速枯朽----
高展手握血淋淋的腰刀,看着身首异处的白毛狐狸,想起这短时间母亲所受病痛,皆因这东西而起,忍不住拿起腰刀又是一阵乱砍,只砍得这白毛狐狸血肉模糊方才作罢。
当高小王手斩狐狸的时候,王府里面早已乱了套。有人说小王爷请回来的画像不吉利,这才会自己点燃,还差点把王府也给烧了。有人说看见小王爷追一东西出去,怕是什么使坏的贼人。还有人说夫人这病明显是鬼怪作祟,现如今怕是要请和尚道士之类的前来驱鬼。总之,吵吵嚷嚷说什么的都有。要不是高王爷适时出现,震住这帮家奴,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怪力乱神的事情来。
就在高王爷唉声叹气的时候,病榻上几天未醒的张氏突然呻吟了一阵,睁开了眼睛,说肚子饿,要喝粥。
这可把高王爷惊呆了,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当确定眼前一切都是事实以后,急忙命令下人赶快去准备。
那张氏虽然脸色依旧泛黄毫无血色,精神却似好了许多,在高王爷的服侍下,一小口一小口地将稀粥喝了少许,这才又安稳地躺下睡去。
昏睡多日的主母竟然奇迹般地醒来,不禁让下人们再次咋舌,心说,这究竟是怎么了?!
就在这时,小王爷高展手里提着血淋淋的狐狸脑袋回到王府。一切终于明了,原来所有这一切都是这只狐狸在作祟,现在这只妖狐被小王爷所斩,主母的病情自然好转。
看着狐狸血淋淋的脑袋,听完小王爷讲叙,高王爷情绪激动不已,说自己一向不信鬼神之说,想不到今日却遭遇此事,倘若不是战儿所买来的那幅画卷有此奇效,说不定高家还要遭难到几时,应当多谢那位卖画的书生。
高展本人也是觉得不可思议,以前身在王府,不知外面世界竟然如此诡谲精彩,更不知世上真有如此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经过此夜,他成长了许多,对于那个卖画给他的书生,心中更是感激不已。
“不行,明日见了他,定要当面致谢才行!”高展高兴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