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上次离开的时候相比,沈家的面貌已经焕然一新了。
第一个发现她的居然是小柯,那个八岁小孩童已经十一岁了,身子骨硬朗了许多,不知是不是修习了那份特殊的练气诀,小柯的身上总带着一股灵气。那双黑色的眼睛自从融化了妖丹之后便变成了深紫色,偶尔有一丝雷芒闪过。
他在看见沈玹云的一刹那就呆住了,停下动作,扑向大门口。
沈玹云只能伸手摸着这个努力修炼的小孩的头。
“云姐姐,我已经到了凝真期了!”
沈玹云早已经知道,此时不得不笑着说:“那我该奖你什么呢?”
小柯歪了歪头,深紫的瞳仁闪过一丝淘气,他仰起头认真地说:“我现在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说。”
还没等沈玹云回话,风风火火赶来的沈青云便一脸笑意地大声说:“丫头,回来了啊。”沈玹云对着年轻了许多的爷爷温柔地笑着。
一路走去,不断有年轻的弟子涌来,沈玹云恍惚中产生了一种衣锦还乡的错觉,她摇了摇头,她即将去往连师门都不清楚的危险之地,又怎么能够大意。
“爷爷,我过几天就要走了,此去凶险,我……”
沈青云目光黯然,他深知孙女的性子,此话应该当真,修仙本就是为危险的事情,他叹了口气:“你惦念着我们总是好的,但爷爷希望你知道,我们都很关心你,遇到危险还是要量力而行。”
“嗯。”
“快去瞧瞧你母亲吧,她念了你许久。”
沈玹云退出房门,透过门板好像能够看见爷爷忽然憔悴了的脸色,她慢慢地走向母亲的住所。很多时候,修仙就是一个高风险高收益的东西,没有去闯那些秘境和危险之地,她现在可能连抱元期都没到,如今却已经星极境巅峰了。这就是不同。
该走的路,她还是会去。
“云儿。”楚氏在看见沈玹云的那一刻,手里的东西都稀里哗啦掉了一地,眼里的泪花刹那涌出。
沈玹云连忙走过去握着母亲的手,轻声说:“对不起。”
楚氏一直在摇头,把女儿抱进怀里,哽咽:“最近我总是做一些噩梦,心下担忧罢了。”
沈玹云看着母亲保养得很好的手和服用了定颜丹后稍稍恢复点年轻的容颜,觉得她在沈家的礼遇还是很好的,心下稍稍安心了些。
“此次回来,你又要去哪?”楚氏哭过,稍稍安定下来,一片柔和慈祥的目光静静投在沈玹云的身上。
“嘿嘿,被发现了。”沈玹云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虚海幻境。”
虚海幻境虽然遥远,但在普通人的眼里没有知情人知道的那么危险,沈玹云就是因此才这么诚实地说出来,谁知楚氏瞪大了眼睛,脸色发白,隐隐有了昏厥的倾向。
沈玹云连忙输入几道灵气,让她缓过来。
“我不许!”楚氏恢复清明之后,厉声说道。
在沈玹云记忆里,母亲一直都是柔和的,亦或是柔弱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厉声地和自己说过什么。
她皱了皱眉,问:“为何?”
楚氏目光凄迷,沉默了半晌:“因为你的父亲和哥哥去了都没有回来。”
沈玹云大吃一惊,她一直以为父亲和哥哥去历练的地方是天玄大陆的某一部分,万万没有想到,是那片魔域。
这样看来,十几年的不归,大多已经凶多吉少。
她微微垂眸,像小时劝说母亲那样靠着她的肩头,慢慢道:“那我就把他们一起带回来。”
楚氏慢慢推开沈玹云,眼神异常坚定,“其他的事情我都依你,就是这件事情不许。”
沈玹云心里腹诽,自己出了沈家这个门,母亲也不知道自己会去哪里啊。看来,还是先答应好了。
楚氏一看便知沈玹云心里的小九九,恨声道:“不要想了,除非你下血誓,不然不要想走出沈家大门。”
沈玹云终于了解了母亲的决心,但是她是不会依她的,她摇了摇头,“这是我要走的路,你不能阻拦我。”
楚氏失望地看着沈玹云,最后摇了摇头,不再看她。
沈玹云觉得很难过,她走出院子,看着儿时的海棠树,如今深深浅浅地开了一树的繁花,她突然觉得很惹眼,想把花瓣都打下来,后来想到这样母亲还要打扫,这才慢慢地走出大门。
她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做。
指挥了一批人去购买灵草,沈玹云又开始为沈家未来十年的丹药操心操劳了。
“怎么说?”她炼好一批丹药,看着慢慢走过来的小柯。
小柯问:“听说云姐姐要出远门?”
沈玹云漫不经心:“嗯。”
小柯:“带上我行吗?”
沈玹云瞪了过去,“胡闹。那里很危险,你过去就是炮灰。”
小柯似乎了解炮灰的意思,坚定地说:“我不会拖你后腿的,我会努力的。”
沈玹云心好累,一个两个都这么执着。她扶额道:“你让我想想。”
她自然不会带小柯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她想的是,既然小柯这么想要变强大,并且还有天赋,沈家对他的确会慢慢变成囚笼一样的存在。
她想到这里,心下闪过一个念头,立马修书一封给掌门,她这么为门派卖命,掌门也不好意思拒绝吧。大陆的信使一直很给力,在沈玹云离开之前,掌门的答复就来了。
结果让沈玹云很满意。
除了小柯,还可以选几个有天赋的弟子一起过去,这在一定意义上打破了朱雀门的传统,沈玹云知道掌门为了自己也做出了很大的改变,不是没有感动。
最感动的还是那些弟子,一个个翘首以盼想要去。最后,在沈玹云的监管下,大家来了场正义的比试。
小柯和曾经的旧识沈白都入选了。看见小柯没有缠着自己要和自己走了,沈玹云舒了一口气,这孩子,她是真心喜欢的。
离开之日即在眼前,母亲都没有理过她,站在院子外面,她皱着眉,想了许久仍然没有想到什么很好的办法,看来,唯有平安归来才能让母亲原谅自己。
她看了看即将亮起的天色,悄然无息地留下书信一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