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少女,在花园里煮着元宵,用那小铜炉煮着,炉子是江西的紫铜,上面有名家的印。生火的炭是桃源村上等的桃木炭,香、醇、淡。元宵却是少女自己做的,糯米团了红糖,伴着碎桂花。炉子可以是买的,木炭也可以。但是元宵得是自己做的。因为是做给他。。。们的。
着着苏杭丝绸做的雪白宫装,臂上挽着个琉璃色绸子。头上梳着瑶花鬓,虽是不如宫里的贵人妃子的发式,但配着少女绝美的容颜,却也是惊为天人。花园里种满了樱花,有最少见的九重樱,也有常见的五瓣樱。风大了,碎碎的樱花,漫天飞舞。花美,人丽,元宵香,构成了一副如诗的景色。
少女还是在细细地煮着元宵,丝毫不觉已经有人停在她十步之距。
莫逸淡淡地笑着,看着自己的未婚妻在亭子里煮元宵。一身青衫,腰别细剑。他的脸上,有些风尘扑扑,神色似乎很淡然。但是眼睛里却难掩着自己见到她的欣喜。身为燧明城主的候选者,他不得不带领“暗影”(燧明城内部执法队,后为莫逸改编为收集情报的专门机构)在内城与外城间游走,总比飞云(燧明四小儿郎之一,处理外部事宜,擅长轻功)好很多啊,那家伙可是得和朝廷的不安分子斗智斗勇。燧明城是个自由的城市,因为自由才会为历代朝廷所不容,即使两者差得天差地别,即使燧明城从无反意。燧明的管理机构可是一向的忙,也难得能在元宵节休息下了。
莫逸还想继续看着她,但是他发现自己的心跳快了,而且还看见少女的耳朵动了动。“还是发现了呢。。。”一阵长叹,莫逸只能无奈地走近。“好长时间没见你了,若雪。”
“怎么,躲着看够了?我还以为你不想见我呢。”少女,哦不,云若雪抬起了头,看着莫逸,直到后者的耳朵微红才笑吟吟地开口道。(云若雪,莫逸未婚妻,六分半堂雷霸侯之女,自小体弱多病)
“哪有?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身体怎么样了。顺便观察一下。”莫逸弱弱地解释中。
“那你说说,你观察出什么了?”云若雪倒是有些不依不饶。
莫逸一笑,“你桌上已经有了两个喝过的碗,是夕颜(燧明城乱后五侯之首,也是若雪的教琴老师)和莫行(莫逸之弟,一副吊儿郎当样,其实心细如发,连城侯反后被封五侯之末,喜欢若雪)的吧?”
“他们呀,一个是我的先生,另一个是你弟弟。怎么?你不乐意他们和你吃一样的?”
莫逸摸了摸鼻子,讪讪笑道:“怎么会?不过,你还要聊么?先给我吃点吧?”
云若雪不禁莞尔,盛了一碗元宵,滴了几点花蜜,递给了莫逸。
“慢点慢点,你啊,去了两个月的京城,难道就没什么上好佳肴么?一点元宵,也能馋成这样?”若雪看着莫逸的吃相,一阵摇头。
“你不知道?收留我的于尚书,可是天下最清明的官儿了。两个月了,我嘴都要淡出鸟了。也不知道那老人家现在吃的是小米粥还是杂粮糊。”莫逸继续急急地吃着元宵。“对了,那位治好你病的大夫呢?你请他吃了吗?”
“你就好好吃着自己的吧,我已经托人送过去了。”
莫逸点了点头,“你可得好好谢谢他,要不是他的妙手回春,恐怕两年前你就。。。他可是我们的大恩人。”
“知道。。。还要么?”若雪又盛了一碗。
“别。。。要是嘴养刁了,以后再吃苦就难了,适量适量。”莫逸看着元宵,有些依依不舍地道。
“这点东西就能馋着你,以后治你可容易啊。。。。”云若雪收起了碗。这才正色道:“这把剑,就是葬千樱吧?”
莫逸的眼神多了几分落寞。他拿下了腰上的剑。“我也想不到,她居然会如此铸剑。”
(葬千樱,剑阁阁主的女儿,易千儿所铸。在成剑时,遇到雷劫,剑不能定型。千儿自刭,以血融剑,血尽而亡)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隔了一会,若雪才道:“剑阁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以身殉剑,本就是剑阁最高的荣誉。老阁主也只是说千儿傻。。。他让我好好用这把剑。杀伐一生,以剑证道。”这最后的一句,也成为了莫逸日后的真实写照。平时鲜少出手,出手十里无人。当然,这是后话了。
两人平时极少见面,一见面难免就要互诉衷肠。只是还没聊片刻就不得不打住了。
“看来我们的少城主又有事要忙咯?”云若雪调笑着,眼中却有着失望与不舍。“没办法,暗影做事一向如此。今天没用乌鸦来传信已经是很给我面子了。”莫逸摊了摊手。
两人同时望着那满脸无辜的小白鸽子。同时叹气。莫逸伸手拿起鸽子,取下了小鸽子腿上的线报。
“燧明城五**,城主就要选定接班人,这段紧要时刻,蛮夷六族和吐蕃、回鹘却乘着元宵节偷偷混入城中。看来确实是有事要发生。城主让我带巡城队进行排查。”莫逸看着若雪的眼睛,“晚上,晚上我一定来陪你。”
“去吧去吧,帮我带点小礼物,可以吗?”若雪眨巴着眼睛,笑嘻嘻地道,伸手将一块玉石别在莫逸的腰上。“这是家传珍宝玉皇雪之心,似乎有着大秘密,只是没人知道。我把它分为六块,送给了六个人。”
“这是上位片,要我猜,你把左辅片和右辅片给了夕颜和莫行。希望那两人辅助我,只是还有三片我一时还想不出。”莫逸凝神想了片刻才道。
“就你精怪,慢慢猜吧,猜对我送你份大礼。好啦好啦,快去吧。”云若雪轻轻地推着莫逸。
看着眼前的丽人,莫逸不由心暖,情不自禁想把她拥入怀中,只是手臂抬起放下了三四次。终究还是勇气不足,华丽丽地败退了。然后就听到“呼啦”一阵风声,莫逸已是不在花园中了。他却没注意,自己的剑在剑鞘中跳了下。
“这个木头。”云若雪有些忿忿。忽然耳朵一动,她转向了另一边墙,只见墙头,正有着一个小脑袋忽上忽下,一个小孩正在用力地爬上墙来。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怎么看都让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