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我家少爷的实力了么?”老查比双手供在背后,微微扬高下巴讲道:“能与少爷亲自面对面讲话是你的荣幸。”
“是,是。”麦德嘴里连连应声着。他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男人,能短短几年混到四把手位置可不是庸才。饶是如此站在此刻的穆维面前,身份差距上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他难以呼吸,在这骤然寒冷的书房内止不住的手心流汗。
穆维把麦德的紧张情绪看得一清二楚,笑呵了声,抚手打了句圆场话:“别见外,你我可是朋友。想必麦德先生也需要一点时间冷静下,这般吧,你先在这儿坐会儿,我差人在后院摆一茶席。稍后一边看雪一边饮茶畅谈。”
话落,也不管麦德回应,穆维挥了挥袖示意老查比去安排,接着自己先去了后院子里。
黑夜中亮起灯盏,穆维在路上扶着老树根喘了口气,眯了眯眼,心里暗道罗生奥义的反噬实在猛烈。好在这次还远远没有逼近极限,只几个呼吸间穆维略微发白的脸上便恢复了血气。
回首只见伊娜一行人已经跟来,麦德不在其中,大伙儿跟着穆维围着圆石凳就坐,事实上也就伊娜坐在了穆维旁边。诸如老查比等人都本分的站在后面,目光很快全汇聚成一个焦点看向了门口忙不迭出来的麦德。
呵呵,亲爱的麦德先生在回过神后,哪里敢让穆维多等一秒。
他毕恭毕敬走到圆桌前,擦了擦额头的汗,喉咙哽咽几番后对着在倒茶的穆维讲道:“领主大人,我已经决心助你斩了那个王八羔子的脑袋。”
没有回应声,麦德短暂失措后又说道:“不知大人打算什么时候揭兵呢?”
“明日。”
穆维扬起嘴角,接着道:“对这个起兵时间感到太匆促?不,为这一天我已经筹划太多日子了。”
“既然是大人说这话,那必然已经有了完全准备。”麦德立马回复。
“喂,怎么做?”伊娜兴冲冲的站起身,转口又说道:“我现在就去召集士兵等天色蒙蒙亮就杀上去!”
“不行。”
穆维立马阻止了这位姑奶奶,看她那副不解模样,无奈解释:“你这不是去讨伐而是找死。曾经雷克萨领主率那么多雪狼骑都没拿下尨山,足以证明尨山极其难攻。你以为我领地的士兵能比雪狼骑更强,人数更多?”
“那你还说什么明天就杀上去?!”伊娜纳闷。
“士兵作用是杀敌,而指挥官的存在就是指引士兵如何杀敌。如若战争就是简单的对砍,那么上了战场后还要统帅有什么用?”
穆维白了一眼,手指点了点脑袋:“记住,战争亦是谋略。”
平心而论这番话很在理,但伊娜可不软嘴:“切,说的好像你经常率兵出征一样。你老爹是威震帝国的元帅,而你么,似乎连一个军职都没有吧。”
“吭吭。”
穆维干咳了两声,懒得多跟这个八婆多较劲,考虑时间不多便是把话题重新拉了回来:“具体策略就不跟诸位逐一道来了。接下来每个人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我会对你们每人都下达任务。”
穆维扫视一圈,满意大伙儿的饱满精神,目光先落向了老查比:“带几个仆从连夜去雪狼镇跑一趟,现在就去。我尊敬的老管家,你明白这一趟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是。”老查比弯了弯腰。
随着老查比匆匆退下,穆维的目光落在了等着吩咐的布莱克身上:“给你半个时辰点兵,带上领地内所有士兵,切记务必要让每一个士兵都有最棒的作战状态。”
“领命。”布莱克抱拳一记军礼。
穆维又道:“完成后赶快去尨山后面等待,是时与老查比带来的雪狼镇援军回合。趁着那时候天色还没完全亮,给我匿进这处地方。”
说到这里穆维从袖子掏出一张图纸,绘着尨山地形,是穆维上次乔装混去尨山时记在心底的,回来后就画出了这个地图。里边画的不是太详细,但最关键的地形路势已经沟画了,布莱克接过一看后顿时眼睛大亮。
只见穆维吩咐匿藏的地方是在半山腰的遮阴地,那儿枯木茂密难以发现,又恰恰好有条小道能绕到山顶路,乘其不意一举杀上山顶就不是没有可能了。
如此,便等同于一支奇兵掐住了尨山咽喉!
“当然仅仅这样还是有待欠缺,为了能制造混乱令布莱克和雷克萨攻山时的阻碍削减,我们还需要制造一场足够大的****。”穆维抿了口茶,目送布莱克离去后回头看向麦德,眼里泛起精芒:“明天第一个出血的人将是寨主。”
麦德闻言有些明了,试探着询问道:“我去刺杀?”
“不,是我。”
穆维以怡然的笑意轻松讲着,仿佛浑然没有大战前的紧张,是那么从容:“今夜,你回去与心腹密探,确保布莱克攻山顶时可以里应外合。如果处境允许,最好在贼寇的早餐中下的腹泻药。最后至关重要的一点是,你去和寨主打个招呼,就说艾米村的穆维领主迫于其他贼寇的欺压,正亲自来对他臣服献上金币寻求庇护。”
“妙!”
麦德忍不住一拍大腿,激动的说道:“寨主可不知道您的底细,一听山下的领主要来臣服也不会起什么疑心。退一步讲,他就算真的有这个心眼,自持在老窝又有那么多属下也不会放在眼里。殊不知他恶心的脑袋就要掉到裤兜里去了,哈哈哈。”
“小心行事,他能把尨山坐稳也不是无脑之人。”穆维谨慎的叮嘱。
“明白。”麦德连连点头的离去。
顿时后院一下子安静,就剩了穆维和伊娜,前者悠然自得的小口品着茶,后者就坐不住了。
“我呢,有什么事情让我做?”伊娜推搡着穆维肩膀。
“喂喂喂,别推,茶都要晃出来了。”
穆维无奈的把茶杯放下,打了个响指坏笑道:“看你闲的慌,给我磨下颜料粉吧。”
“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作画?”伊娜看白痴一眼的眼神瞪了过来。
她是这么说,但想着穆维做事总有缘由,怀着好奇的念头还真就乖乖磨了颜料。只看着穆维沾笔勾描,在刚拿来的纸上挥舞,渐渐一个庞大的画面中仿佛有震动天空的呐喊声咆哮出来。
风雪中,后院亭子里一人作画,一人越看越瞪大眼睛,不知不觉天际边的墨色渐渐白蒙了。
亦是这时穆维收起画笔,转了个圈,嘴角流溢出大局在握的勾笑。
“好,好厉害。”
耳边响起伊娜不可思议的声音,她揉了揉发酸的眼,都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眨过眼睛了。
即使这会儿,她的目光还是移不开画纸上,只见画分上下两截。
上截画的尨山顶乌烟瘴气,一名俊秀少年正对着顶座上的男人弯下腰,周边眼神百般戏谑,却是少年的袖中有半寸尖刀已经蠢蠢欲动露出了。但仔细看,贼寇中有一小部分人神色不言苟笑,怀藏杀意的眼睛在用余光盯着其他贼寇。而在后山腰位置,密密麻麻一群暗藏的兵将正竖着耳朵,一副等待开战的表情。
下截画的尨山火光冲天,寨主稳坐座椅,但脑袋却是淋着长长的一条血迹滚落地下,斩下他头颅的正是那名俊秀少年。上图中怀藏杀意的贼寇全拔了武器对向旁边的贼寇,其中几人去打开了木栏,将已经杀到山顶口的埋伏兵马全部接应了进来。
“这就是你的计划?”伊娜张大嘴。
“天马上亮了。”
穆维静静的眺望着远方雪山,一阵晨风吹扬起额发,是那么的幽兰:“闻到了么,从尨山那儿飘来的战火血味,它在呼唤着我们的胜利。走吧,该去那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