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凉了(一)
高考早结束了,我当初说过,这堵墙倒了,可是我没想到,它倒后的余震却这么强烈。考完最后一刻,我觉得我的世界还是向着我的,失利是在所难免,但毫厘的差距,也无法阻挡我迎接属于自己的美好未来。我凭着自己的努力,坚信自己收获的会是含苞待放的玫瑰。
估分现场紧张压抑,每个人会对自己的人生做出审判,是进入梦想殿堂,挥洒自己的青春?还是短暂滞留后,对命运华丽的报复。每个人都虔诚的盯着卷子,错失一分,都可能将是抱憾终身。紧张的生死博弈,所有答案都意料之中,或意料之外,调戏着每个人的喜怒哀乐。我放下了不安、猜疑、幻想,撕掉卷子让自己放松,夕阳将落,最后的光辉刺出了我的眼泪,卷子飘洒中,我还是坚信自己是有笑容的,直到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
我的心很乱,我不知道先回谁的电话,姑姑带来的未必是坏消息,但再好的消息,也无疑是在宣布,我不久之后就要离开这里,离开梁小安,可能是短暂的离别,也更有可能是永远的离别。我回忆自己所填的志愿,每一个都是让自己远离这个城市,离得很远。我曾经想的是远走高飞,想要走的远,想要看的多,外面太精彩了,我不想让自己的青春太过灰暗,我会走的很远。可是现在,我不想走,我挪不动自己的心,我被梁小安绊住了,我的心飞的再高,也离不开对爱情的牵挂,我不想走太远了,我想离他更近。
手机震动了,我清醒过来接受现实,没有路可以走,那就让路选择被我走吧。我接了,电话那边传来了梁小安温柔的声音,他一直等着给我打电话,他说现在打过来,我肯定接点上,我笑笑。
“你真可爱,其实,如果你很累,就不用勉强自己给我打电话,我,没关系的。”他开始不说话了,我害怕他查出异样,接着说。
“人家不是心疼你么?你要是累趴下了,我可就没人疼了,我还想和你一起去周游世界,而且我得把你绑牢了,这么牛x的男朋友上哪找,没有你,我发现,我什么都做不了!”他笑了,我松了口气,我不想让他看出什么,我不想让他为我的事苦恼,我想会处理好的。
我用了一晚上不让自己去想自己的以后,虽然我最终还是想到了自己跟他的以后会变得很艰难,但我还是平复了心情,让自己坚信,有情人,总成眷属,无人可阻。
接下来,第二天,我将手机置于财神像前,暂借用一下地方,点上三根香,大拜三下,一拜,老天保佑,保佑我的去处能离他近点,他能看见我,我也能看见他,最好是他能经常看见我,我也能经常看见他,二拜,能再近点不?他要经常来看我,我也能经常去看他,最好天天都能见上,三拜,嗯...还是远点吧,要是天天见面,时间长了会有点不好,距离产生美,梁小安,我要一直跟你美下去,所以,不要太远,也不要太近,老天保佑,保佑!保佑!举行完神圣的仪式,我将手机拿下来,拨通了姑姑的电话。
我曾经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要与梁小安一起周游世界,还有一线之隔我们就可以拥抱美丽的大海,结果有人将我拦下,说:“对不起,你不知道金鱼和鲤鱼的区别,不得进入。”我说有区别吗?梁小安说有,就跨入了那边的世界,他拿着一条金鱼和一条鲤鱼,在对我说着什么,可是我走不进那个世界,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他一直在说,可是我怎么也听不到。
我把自己看高了,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即将滑翔于天际的小鸟,没有漂亮的羽毛和动听的歌喉,但是我有一对足够强壮的翅膀,我飞的稳,但我不知道,暴风雨会来的如此猛,暴风雨的前夜会是如此的平静。姑姑说,你考的不错,但你错过了考试的最佳时期,你碰上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风雨,教育界的新课改,你们辛苦奋斗了那么久,最后才发现,自己所给的答案有点文不对题,你跟自己的梦想还是相差了十二分。
我考了个吉利的数字:380分,跟我的二本天堂相差了十二分,而我当初对自己能低则低,能省就省估出来的分数是420,我还担心自己会不会估低了,现在觉得,命运开的玩笑,我真的玩不起。
命运宣布后,我从头到尾都没敢去想梁小安。我不相信这是事实,开始悲哀嘲笑自己的人生,心一次又一次的跌落,我将它捡起,让它坠落,最后,我在想捡起的时候,它已经碎的不成形了。我向姑姑求救,她说可以等待补录,可是高考上的悲剧比比皆是,我不会比谁更幸运,我向父母挽救,我可以重读,我想挽回,我一定可以挽回,但是父母的口气言语,出奇的一致,爸说,这个分数我很满意,不需要再去重读,妈说,真的不需要,你考哪都行,你去哪都可以。
我对着梁满哭了起来,我不想要这样的回答,我不想要这样的结局,就算走到哪,都可能是一样的距离,但我真正想要的,真正想感受到的,其实是走在人前人后,自己不在会感到那么自卑!我一直存在的自卑,从小到大都没有消失过,我被束缚,一直想去突破,可是到现在,我还是被动的接受,应该没人知道,我渴望的,我寻找的,只是一种成就感。
梁满,我的姐姐,我最直接可以倾诉心肠的人,其实她并不是一个尖酸刻薄的姐姐,也只有我,可以让她玩笑过后,还能挽回我的悲伤。也只有她,可以在我迷茫之时,给我一个稳固的依靠,她抱紧我不让我难过,轻松的说出支持我,支持我重读,支持我现在的所有想法,她说知道我的心思,知道我为什么伤心,我为什么流泪。其实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要拥有这种成就感,我只是想到成功后,有人会开心。
老姐说:“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但我不是支持你的想法,而是你这个人!”我茫然,我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但是我很感动。老姐抱紧我让我笑,我开始笑不出来,她咯吱我,我撑着脸不笑,她说,你笑不笑!我最终还是笑了出来,我跑起来,逃开她的攻击,她在后面紧追我不放,我对着天空扬起了自己的笑脸。老姐还在说:“其实有些事情也不是那么有必要,其实最重要的,快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