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楠听到粉色蒲公英这个词身体不禁震了一下,自己千万遍的翻查各种资料没得到结果,没想到李大爷居然知道粉色蒲公英的事。梦楠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问:“你怎么知道关于粉色蒲公英的事?”
李大爷起身取暖壶又往茶杯里添了些水,然后回答说:“相信你应该也听说过的一些关于我的事。”
梦楠想起之前舒雅和自己说过关于李大爷坐牢的事,于是说:“是的,听说你······坐过牢,而且你刚才也说多奇是你的狱友送你的······”
李大爷轻叹一声说:“嗯,我确实坐过牢,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梦楠不确定自己知道的是否是实情,只能将舒雅告诉自己的坦白说了出来:“听说是放火烧村,烧死了两个村里的两个小孩······”
李大爷扭过头不再看梦楠的眼睛,说:“······是这样的······可始作俑者就是那粉色的蒲公英!”
“粉色蒲公英?”梦楠惊讶的长大了嘴,定了片刻,接着说:“你也遇到过粉色蒲公英?!”
“嗯!那是在我高三那年的春天,我在我家田里看书的时候,无意间瞟到田埂上有那么一株漂亮的蒲公英,它那粉色的绒毛美极了!我不由自主的过去采了下来,迎着午后的阳光将那粉色的绒毛吹散到了风中,可那‘小伞’被吹散后就消失了,像冰融化到水中一样,那‘小伞’也融化到了空气中。”
梦楠回想起自己遇到粉色蒲公英的那个下午,各种情况都和李大爷类似,不住的点了点头。
李大爷接着说:“然后便出现了一系列奇怪的事。先是嗜睡,当时正是自己冲刺高考的最后一段时间,可是那睡意怎么都控制不住。最后在梦里还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这情况简直和自己之前一模一样,梦楠这样想着,更加肯定李大爷和自己遇到的完全就是一种东西。“刚开始我也没有太在意,后来身体竟然越来越不对劲,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干过什么,我觉得事情不妙,不能这样放任不管。其实我家虽然是农民,但祖上是行医的,只是我爷爷因为一次误诊导致自己身败名裂,才回乡种了田。所以我家有好多医书,我就翻查我家的医书看能不能找到答案,后来终于在《神农本草经》里找到了关于粉色蒲公英的叙述。”
梦楠记得自己曾在图书馆翻阅过《神农本草经》,于是说:“李大爷,我也曾经在图书馆查阅过《神农本草经》,可是没有粉色蒲公英啊。”
李大爷笑了笑,看了梦楠一眼,将声音放低,神秘兮兮的说:“其实现在流传于世的《神农本草经》不过是副本,我家收藏的《神农本草经》才是真正的正本。副本和正本相差不多,只是将一些关于奇花怪草的记录除去了。所以你在图书馆查阅的不过是副本,我看的才是正本。”说完,李大爷拉开面前木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封皮已经残破的书
梦楠迫不及待的站起身,俯视着桌上的那本书,那书足有两寸厚,大小和现代汉语词典差不多,纸张粗糙泛黄,一看就知不是现代品,而且书的边角已经磨出了绒毛。
其实梦楠很想现在就看看书中关于粉色蒲公英的记录,可是李大爷却不着急将书打开,而是用手轻轻抚摸着书的封皮,继续说道:“查到后我才知道必须要用另一种草**才能破解那粉色蒲公英。幸好当时我们住的村庄后紧靠着大山,那会儿不像现在,政府还没有开发那片山地,我们家虽然不正式行医,但也偶尔会去山里采些药,给村民们治些小病。所以我便到山里寻找书中所说的另一种草,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整整三天的时间,我终于找到了这种草。”李大爷的脸上似乎飘过一丝自豪感,可转瞬间那自豪感又转变为了痛苦的神情。
他轻叹一声,接着说:“我把草药拿回来的那天晚上,躺在炕上辗转反侧,因为书上说要**,我没勇气那么做。你想想,**可不是闹着玩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燃起火苗,想象着那烧灼的痛苦,鬼才说自己不怕呢!”
梦楠同意李大爷的观点,但也从这些话里多少知道了解决办法。
“可最终我还是下定了决心,第二天趁全村人出去干活儿的时候,在自家的院子里点燃了自己。那火一碰到我的身体,便像浇了汽油一样一下子窜了起来,刹那间笼罩了我的全身。我甚至闻到了自己皮肤烧熟的气味,整个身体烫的要命,那感觉实在是无法形容,我被折磨的满地打滚,无意间惹燃了墙角堆着的棒子杆儿,于是那火便窜开了······”
梦楠想象着李大爷满身燃火在地上打滚的情景,这也将是自己要经历的事情,不禁打了个冷颤。可又转念一想李大爷带来的后果,其实是可以避免的,于是说:“其实你当时完全可以不在自家院子里**啊!不是说村后有座山吗?去山里不就不会引起后面的祸患了吗?”
李大爷羞愧的低下了头,说:“当时我怕书中说的这些不管用,怕自己真的被烧死。如果在自家院子里烧死,好歹家里人还能找到我尸首,落叶归根嘛,我不想在外面当只孤魂野鬼。”
其实李大爷这种思想,也并不算错,梦楠还是理解了一些。所以便不再指责李大爷的不是,而示意李大爷继续讲下去。
“我被烧晕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躺在自家的院子当中,毫发无伤,连身上的衣服也没有丝毫烧灼的痕迹,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这时村里的人已经将大火扑灭,并找到了被烧死的小孩儿的尸体,他们的父母哭的成了个泪人······最后调查出起火点就是在我家院子,而当时又只有我一个人在家,问我我又没法和他们解释这件事的原委,所以我保持了沉默。其实大可以撒谎说是自己不小心引燃了棒子杆儿,可是那两个小孩儿毕竟是因我而死,我良心无法安宁,于是便默认了放火的事,多少也算给他们赔罪吧······”
讲到这里,梦楠才算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不禁可怜李大爷这些年一直默默忍受着骂名,其实都是有苦衷的。她想安慰下李大爷,于是边说:“其实这也不完全是你的错,既然已经发生了,也无法挽回。再说你也不是故意的,却为此做了四十年的牢,父母也因这件事而自杀了,虽然这样说有些不恰当,可我还是想说,即使天大的债也算还的差不多了。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再纠结这些也无用,倒不如好好珍惜自己争取来的生命。”
李大爷也许憋了太久,听到梦楠这些话,终于泪流满面,他自己默默忍受了这么多年,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自己的委屈,把这些事当做对自己的惩罚深深的锁在心底,只供自己日复一日的回味咀嚼,为的就是赎罪。而现在也许真的可以放下一点了,确实自己的时日已不多,难道要把这些都带进棺材吗?那当时自救又有什么意义呢······
李大爷用手掩着面,手肘顶在桌面上,眼泪继续顺着脸颊滴落下来。梦楠看着眼前这个老人,她从没见过这么大岁数的人哭,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只知道李大爷可能需要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于是便轻手轻脚的从门房退出来,尽量不发出声响,以免打扰到李大爷。虽然梦楠也很想知道李大爷用来破解粉色蒲公英的异草,因为自己正陷入这新一轮的诅咒中,但梦楠更加理解现在李大爷的痛苦,不好意思再打扰他,便决定明天再来问也不迟。
梦楠出了门房,夕阳照着大地,天边有几团水红色的浮云。那些云层层叠叠,颜色也随着排布深浅不一,甚是好看。梦楠突然觉得这晚霞犹如自己的心境,预示着美好的希望。至少现在自己知道可以去向谁请教粉色蒲公英的问题,不再像以前那样无头苍蝇似的胡乱查找。
梦楠面对那金红色的阳光,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气,她似乎还闻到了各种花香,沁入自己的心脾。儿子从远处和几个小伙伴跑来,说自己还要玩一会儿。其实正和梦楠心意,因为梦楠突然想起了家里那多奇的一滩血还得清理,当然最好不让儿子看到。所以便允许儿子再玩一会,自己先回家。
一回家,刚才的轻松情绪一下子都散没了,扑鼻而来的是浓郁的血腥味。梦楠不由的皱了皱眉,转而又想到多奇已经去世的事实,心情又再次落到了谷底。
梦楠从厨房取来抹布,还打了一盆清水,便到书房开始清理血迹。这时的血已经凝固,梦楠用沾满水的抹布一点一点的擦拭着血迹,很快盆里已一片血红。看着这些血,梦楠忽然感觉一阵作呕,于是又赶紧将盆里的血倒掉,重新打一盆清水,就这样反反复复的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清理干净了。
梦楠清理好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她不想做饭也不想吃饭,想起这一切老公还一点都不知道,便给老公打了个电话。
“喂~”是老公温柔的声音。
“······喂······”只一个字,梦楠便陷入了沉默,不知怎样继续往下说。
老公似乎感觉到了梦楠不太一样,急切的问:“怎么了?亲爱的。”
“······多奇死了······”梦楠终于艰难的从喉咙里蹦出这几个字。
“什么?死了?好好的怎么死了呢?到底怎么回事儿?”老公听到这个消息也很诧异。
“······是我不小心······”说到这里,梦楠不知怎么和老公说这些事实,于是扯了一个谎:“是我不小心,中午切完菜后没将菜刀放好,扭头炒菜时便将菜刀碰了下来,当时多奇就在我身边,它没躲及,那菜刀······竟直接砍在了它的背部,好大一个口子······”
梦楠从电话这头听得见老公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老公说:“······也太巧合了吧,居然能直接砍中多奇······”
梦楠其实自己都觉得这个谎言可信度不大,可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所以只能接着说:“嗯······就是那么的巧合······”
“那现在多奇在哪呢?”老公继续问。
“当时送多奇去了医院,医生已经极力抢救,可还是······最后我便打了车将多奇的尸体埋了······”梦楠开始呜咽起来。
电话那头一阵空白,接着老公说:“哎······既然事已至此,多奇也没办法复生,你别难过了,多奇也希望你快快乐乐的不是?别胡思乱想,今天我早点回家陪你,好吗?”
“嗯,可是我不想再做饭,晚上咱们能一块出去吃吗?”梦楠乞求。
梦楠不想做饭其实是刚才清理血迹导致的,可老公却以为梦楠觉得是做饭才导致多奇死亡,所以很理解梦楠不想做饭这件事。
“没问题,把手里这件事处理完,我就回去。”老公回答说。
梦楠挂了电话,儿子正好也玩完回来了,母子俩便一边看电视一边等老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