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江南丝绸大户韩氏宅院的偏院
“恭喜老爷了,二太太生了个小姐!”丫鬟向站在门外的主人报喜。
“哼!”他似乎很不满意,表情就像这腊月的天气。
“老爷,进去看看小姐吧。”丫鬟小心翼翼的劝道。
老爷挥了挥衣袖,未踏进房门,转身离开。
“老爷……”
房中的刚刚生产完的年轻夫人只能将所以委屈的泪水咽进肚里,紧紧抱住刚刚出生的女儿,“没关系,没关系,女儿,娘会疼你一辈子……”
房中烧得旺旺的碳火突然溅起一星落至婴儿的胸口,烙红了她雪嫩的肌肤,眼快的丫鬟立即抓了一把雪敷在伤处。受不了冰激火灼的婴孩凄惨的哭了起来。
“女儿,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出生就要受这么多罪呢?”韩二夫人抱着女儿哭得更是伤心。
灼伤在孩子的胸口留下了黄豆大小的伤疤,细看下很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茉莉,而这朵茉莉为她带来的未来是福?是或?还是更多的未知与不可预测?抑或多舛的命途?
那生她的亲生之父总算没有吝啬赐予她一个韩姓,她的名——雪依,如她的出生一般不被上天温暖。
十八年后
雪依端坐在绣架前,专心致志的刺绣着。她精巧的绣工成为韩氏丝绸的一块金字招牌,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深深的明白她不过是个成天只能坐在绣架前,与一般女工无异的女子。父亲从未正眼看过她一眼,若不是她的绣品在外万金难求,她大概会过的和下人无异吧。母亲八年前过世了,她终究没办法疼女儿一辈子。
由于庶出,她受尽正室夫人的欺凌,这么久了,她虽然已经懂得如何自保,但这个家里她很难感受到所谓的亲情,只除了同父异母的弟弟——韩御风。他把她当作亲姐姐,并尽自己的力量保护她免受欺负。
“小姐,老爷和夫人要您到正厅去。”丫鬟前来禀报。
“知道了。我这就去。”她收起绣针,整理了一下衣饰,步出绣间。
从她出生起,他们就对她不闻不问。丫鬟们嫉妒她的美貌,总是冷眼对她,正室夫人看不惯她的冷傲,总想着赶她出门,至于父亲,她对他没有感情可言。今天,他们居然召她去正厅,太不寻常了。
步入正厅,她望着这红木朱漆装饰叹息,由于出于偏房,她鲜少有机会来到这里。略整容装,细步娉婷迈进厅门。
“父亲,夫人。”她福了福身,算是礼貌。
“雪依,林家上门来提亲了,要你与林二公子林冀飞成亲。”韩老爷没有什么语气的起伏,像是说一件最平常的生意。
雪依只是淡淡一笑,“一切但凭父亲和夫人做主。”
“那就好。林家也是丝绸大户,与我们有世代的生意往来,和他们结为姻亲会让我们韩氏在商场上立得更稳。你嫁过去要紧守妇道,不能做出让我们韩家丢脸的事来。”
“雪依明白。”她依旧淡淡的笑答。
“唔,从今个儿起,就别在往外跑了。日子我和夫人已经议定了,就在下月初五。你也必须赶裁嫁衣了。”
“是,父亲。还请父亲允许雪依今日前往寒山寺还愿。”
“去吧。”
“雪依告退。”她再次福了福身,退出了正厅。
“老爷,这丫头不会出什么问题吧!”夫人不免疑心,依她看雪依如此冷傲的个性,不该如此顺从。
“能有什么问题,嫁入大户之家该是她求之不得的。”韩老爷不以为意。
“但愿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合上房门,雪依冷笑着。“十八年可以对我不闻不问,却要以我的婚姻作为你拓展事业的筹码,还真是精打细算!”
外表的纤细柔弱骗过了所有人,如果真以为她是千依百顺的女子那就大错特错了!
撤下绣架上未完成的绣品,收拾起不多的细软衣物装进了香篮。她要逃,不管能逃去哪儿,她要先要离开韩家。她不要再做任人摆布的傀儡。
有人敲门,是弟弟御风。“姐姐,你真的要出嫁吗?”
“是啊,小风,姐姐要离开小风了。”她不会骗他,她是真的要离开。
“不要,姐姐不要离开小风。”他抓住她的手不放。
“小风乖啊,你快点长大就能来看姐姐了。”她舍不得这家里唯一对她好的人。
“恩!”他认真的点点头,仰起小脸:“那姐姐也要来看小风。”
“好——来,快回去吧。呆会儿你奶娘进了你又在我这儿,又要说我的不是了。”
“好。”他放心的回去了。
望着小小的身影远去,她不禁感伤,此时一别,,可能后会无期了。不敢再耽搁,她提起香篮匆匆出门。也幸亏她在家里的人缘不怎么好,没什么地位的她出门连个随身的丫鬟都没有。这也方便她此刻的逃离。
行了二三里地,离人群甚远了,她才放快脚步沿偏僻的山路北行。她打算逃去京城,一来韩家和林家的生意重心皆在南方,要找她并不容易,二来京城也更易觅生,以她的刺绣手艺,养活自己应该不会太难。
天渐渐黑了,而且下起了雪。她已经又累又饿了,而且以她身上单薄的衣裳,实在很难抵抗这罕见于南方的大雪。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远要走。天黑积雪让她不得不停下来,藏身在破旧的山神庙内。
她昏昏沉沉的不知是因为太累了还是太冷了,她昏睡在供桌前的草堆上。
好暖!我在哪儿?被抓回去了吗?不!不要……千万不要!!!
睁开双眼,看见的是双锐利的眼睛,是个男人!
“你醒了?”略带不屑的,他打算看千篇一律的戏码。
“如你所见。”她嘴角扬起浅笑,她当然知道自己被脱得一丝不挂,不过她确信,眼前的男人没有把她怎么样。因为,他不屑!
好狂傲的女人!居然敢一直直视他的目光!他在心中冷哼。
“姑娘昨日晕倒时,全身都被风雪浸透,刚巧在下路过……”
“多谢公子。”她依旧不按他心中预期的戏码走。
“可昨日没有别人,所以姑娘的衣裳都是在下……”他一边说一边露出一个邪邪的笑容。
“有劳了。”她笑容不减,她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不过她不想中计。
见她依旧从容,不怒不火,落落大方,他不禁心中火了:这个女人难道不知道礼仪廉耻吗?莫非她是青楼女子不成?不,已经调查过她随身之物,她该是出自大户人家,而不是什么风尘烟花。“姑娘胸口的胎记倒是别致……”不信你还没有反应!
“不是胎记,是伤疤。”她依旧没反应,“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朱炎冽。不知姑娘芳名……”
“雪依……”
“很美的名字……”好独特的女人。从她醒来到现在,一直正视他的目光,不闪不避。她还是第一个敢正视他的目光而不怕他的女人。
“过奖了,不知朱公子可否交还衣物,雪依该走了。”
“你要去哪儿?”听她说要走,他莫名的心慌。
“雪依无依无靠,要前往京城谋生。”
“哦?那我们顺路,我正好要回京城。”他以更犀利的目光打量她,心中生疑,“不妨和我们同行?”
“那就多谢公子了。”她还是迎视他的目光。
她不怕他!这可把他惹恼了。他猛的跃上床,将她压在身下,双掌用力擒住她的双肩。“看来你的胆子还真不小!”
她依旧不惊,脸不变色的接口,“居然不怕你?”
这倒让他一惊,她居然可以猜透他的心思!“你……”
“我并觉得你可怕啊!起码你还算正人君子。”她推开他,竟自起身下床取过小几上的衣饰在他面前毫不避讳的穿带上。
“你……”他觉得不可思议!
“反正你已经看过了嘛,我还有什么好躲的?”她一边说一边系上颈部的丝带,无奈丝带纤滑,怎么也系不上。
他靠近她,帮她系好,既不太紧也不松,让她很舒服。“你在别人面前有这样?”
“没有,”她摇摇头“你是我出门遇见的第一个人。”
“愿意和我一起回京城吗?”
“你不会欺负我对不对?”她对他有种莫名的信任,靠近他让她觉得安心。
“我会疼你的,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他不知这算不算承诺,但他看上了这个有个性的女人,不想放开手。
“我跟你走。”她点点头,“但答应我别问我的过去。”
“我不会问。”他轻轻拥她入怀,发现她竟是如此适合他的怀抱。“从现在起你的人生将是崭新的。”
靠在他的胸口,她贪恋着不曾熟悉过的温暖,“是的,从遇见你开始,我的一切都是崭新的。”
一个月后
宁王府传出喜讯,宁王——当今皇上最亲近的弟弟,朱炎冽要成亲了!
而那位宁王妃则是一名来历不明的神秘女子,她精巧的刺绣深得太后的欢心,被特封为雪依郡主,赐婚宁王。
婚礼声势浩大,由皇上亲自主婚。新娘身着亲手绣的朱红嫁衣,红盖头上绣着繁复的龙凤呈祥。在众侍女挽扶下,与宁王拜天地。
正当所有人都沉浸在喜庆之中,一个家丁打扮的人悄悄靠近了新娘。
银光闪过,直奔新娘————
一旁的宁王闪身挡在了她的身后——一枚毒镖刺进了他的胸膛!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没有人来的及反应。
侍卫的呼喝,侍女的惊叫,雪依没有听见。她只听得见他的唇语,喃喃的:“小依,我爱你……”
“冽,我也爱你。”永恒的笑容出现在他们脸上,雪依回身望向天子:“皇上,生未同衾死求同穴……”
皇上还未来得及回应,只见身着喜服的新娘就拔出宁王胸口的毒镖,抹向自己的咽喉。她倒在宁王的怀中,绝美的容颜化作永恒。
宁王死后,皇上下旨为他与雪依郡主冥婚并合葬。
办完了他们的丧事,皇上微服来到宁王府。看着满园盛开的茉莉,他感慨良多。这是他那专情的弟弟为了心爱的女子亲手所植,现在人面已随黄土去,茉莉从今泣夏风。
可惜啊……不论是他最爱的弟弟,还是那位红颜薄命的弟媳,皆是世间少有的良材佳人。
“皇上……”一个纤薄的女声轻轻的唤他回神。
“你……”他不得不大吃一惊,出声唤他的竟是一缕透明的幽魂,定睛看去,那不是…“雪依?”
“是,”她福了福身,“雪依惊了驾了。”
“你……你这是……”他不明白已是鬼魂的她此时向他现身所为何事。
“我已是一缕孤魂。”她浅浅的笑着,似幸福亦似苦楚。
“怎么可能?我已经为你们冥婚并合葬了啊。”她又不是没有完婚的女子,怎么会成为孤魂?
“皇上,多谢您为我们合葬,这…是我自愿的。”她轻抬玉腕,指向园外,两名鬼差正押着一个人离去。
“那是……是炎冽!”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要去哪儿?”
“他要去投胎。”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说。
“那你……”
“我要留在地府八年,这样阎王才能将我们安排我们在同一轮回中。”她答的很平静,似乎并不在乎这个可怕的条件。
“八年?在地府?”他不敢想象,这样柔弱纤细的女子留在黑暗的地府八年会怎样。
“是。万望皇上珍重,雪依要走了。”她向他深深的福了福,消失在他眼前。
“别走……”他喊出了声,但什么都没有。难道只是他太过思念而产生了幻觉?不,雪依的声音他听得那样真切。“你们都走了……只留下朕一人孤单的在这世间吗……”
回答他的只有满园茉莉的芬芳,清甜却又透着冷幽。
公元21世纪
柳雪再次从噩梦中惊醒了,满头大汗。看来梦境中出现的是极可怕的情景,吓坏了她。
“怎么了?小雪,又做噩梦了?”母亲关爱的拭了拭她额上的汗。
“我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你去睡吧。”她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说。
“那你也早些睡,明天还要早起呢。”
“恩。”她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母亲再次看了看她,不放心的为她盖好了被子,关了灯。谁都不会想到,这竟是母女俩的诀别。第二天,柳母就被发现因心脏病突发死在了自己的睡梦中。死时,她脸上还带着幸福的笑容,看来她做了个美梦。
由于母亲病逝,柳雪只能依法被送回已经再婚的父亲柳森家里。继母与异母姐弟的嫌恶是免不了的,父亲对她来说不过只是一个陌生的人,不过这都不重要,只是今后的夜里没有母亲的安慰,她不知该如何躲过梦魇的追随。
今夜她想无眠,只可惜疲惫不堪的身体不受她的支配。她入睡得很快————
“阎王大人,求求你,让我来世再和他做夫妻吧……”一个红衣新嫁娘装扮的女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
“呃……这个……可是他现在就要投胎去,如果你一定要与他再续前缘,你必须等上八年,我才可以安排你们出现在同一轮回中,你明白吗?”阎王爷也有为难的时候,但又可怜这对还未拜完堂的痴男怨女,于是决定帮帮她。
“您是说我要在地府等上八年?”女子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是,这八年你必须留在地府。”
“我愿意。”
无边的黑暗从此包围了她,她是怕黑的,但心中毫不动摇的信念支撑着她,阴冷的空气让她彻骨发寒。
“不,不要,好黑,冽,你在哪儿?”柳雪喃喃的梦呓。
鲜红刺目的血出现在一个俊逸的男子的胸口,而他脸却出现无比欣慰的笑容,红衣女子拔出他胸口的毒镖,抹向了自己的咽喉。带着幸福与遗憾的笑容倒入了男子的怀中,笑容在他们的脸上永驻……
柳雪惊醒,大呼一声:“冽!”满头大汗,从床上坐起。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下。她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她的脑海中总是浮现着那些片段,冽是谁?是梦中的那个男人吗?想不明白,她起身立于窗前。又下雪了,虽然寒风被阻挡在窗外,但她仍然觉得冷空气沁入了心脉,让她发颤。
不知不觉,她开了落地窗,走出房间,像中了魔咒般无视风雪的袭击。没有方向可言,仿佛受了意识的牵引,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移动。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身在何处,她一头栽进了雪地……
迷迷糊糊中,有个男人的声音在呼唤她:“小依……”
虽然她不叫小依,但她知道,这是在叫她。像分别了千年,浓烈的思念让她下意识的开口轻唤:“冽……不要离开我……”
朦胧中她好象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是她梦中常出现的那个人。她又想起了梦中的红衣女子,她那张脸………
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小心翼翼的抱起了她,把她送回了房间,轻放在床上。在他依依不舍的离去时,留下了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她说的话:“我的小依,这辈子我仍然要定你……”
她不知是因为风寒还是别的什么,就此病倒了好些天。昏睡中冗长如连续剧般的画面反复播放,像是要提醒她想起什么。究竟是些什么呢?而她有究竟是忘了什么呢?
两年后
清晨,柳雪按例最早出现在餐桌前。她静静翻阅着当天的早报,没有理会从楼上下来的父亲,后母,以及异母姐姐和弟弟。
“爸妈,早。”他们倒显得乖巧。
全家人到齐了,柳雪放下报纸开始早餐。和往常一样,她最先吃完。正欲起身却被父亲唤住:“小雪,你先等一下。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柳雪继续坐下,锐利的目光扫过继母,随之,嘴角勾起一个笑容。“什么事?”她看得她心虚。接过仆人送上的毛巾,她从容的擦了擦手。
“杨氏企业的总裁有意联姻,所以……”他瞟了她一眼,看见她的笑意加深,他深恐这个个性冷傲的女儿会大发脾气。
“父亲,如果要联姻,首先应该考虑的不该是姐姐,而不是我,您说呢?”她看向继母。她就知道但凡坏事就不会少她一份。
“小雪…你姐姐已经有男朋友了。”她小心翼翼的答道。她很不甘心,为什么现在已经贵为正室夫人的她还是在气势上输她一截?!她现在只是个没了靠山的孤女,凭什么还那样气焰高涨?!而事实上,她眼里流露出的冷傲就是让人见了没办法抵抗!
“是吗?姐姐,不过以你交友的速度,那些能算得上是男朋友吗?”
“我……”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无言以对。
“好了,这件事情请父亲再权衡一下再做决定。我要出门了。”她从容优雅的从位子上退开,面前这些人仿佛主人一般结束会议。
开着她的黑色7系BMW,她把油门踩到140。风一般到达了学校,下车前对着后视镜为自己变装。换下钟爱的黑色衬衣,穿上颜色与式样皆土气的校服,长及腰际的秀发被绾成老气横秋的发髻。照照镜子,她满意了。她已经成功的让自己变得很俗气,这样对她这种不想惹人注意的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提着书包从停车场绕出,走向教学楼。其实现在还早,但她不想有人看见这样不惹人注意的人居然开着最新款的跑车来上学。
坐在教室的角落,她不可能真的在听课,因为每天等着她处理的公务堆积如山——(啊,忘了交代,这为小姐当然也不可能是个平凡的人物。至于究竟不平凡到什么程度还请继续看下去。)通过掌上电脑,她操控着远在国外的公司业务。这些呆板无用的课程,她自然懒得理会。
在学校熬完一天,刚想趁着没什么人上车的她却发现有人倚靠在她的黑色BMW上鼓掌:“好,好,我的小依越来越会装扮自己了!”一边说一边还把她拉入怀中偷吻,“我想你。”
“上车再说。”她拉他上车。“你怎么跑来了?”
他不答,先抽出她用来绾发的银簪,放下她的长发。“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她靠进他的怀抱,“可以带我走吗?我对现在的日子厌倦了。”
“我早就要带你走了,是你坚持不走啊。”
“现在我该走了,我不想嫁给别人。”她虽然不可能任他们摆布,但是这毕竟是件麻烦的事。
“嫁给我,我名正言顺的带你走。”他怎么可能让她去嫁给别人。
“我不早就嫁给你了吗?”她轻笑。
“是啊,我们上辈子已经是夫妻了。”他也轻笑。
他又走了,但她知道他不会离开太久。认识这两年,不,应该是八百多年了。他宠她,爱她一如往昔。记得两年前————————
她正努力的和脖颈上的丝巾奋斗,风太大了,她的丝巾总是系不紧。看来今天是要迟到了,她沮丧的想着。正在这时,一阵强风将她的丝巾吹离了她的手心——不偏不倚,正落入一个男子手中。
他很绅士的将丝巾拿回,并为她系上脖颈。不松不紧,让她很舒服。但是他为她系上丝巾的动作为何这般熟练,而且让她也很熟悉很自然,仿佛演练了千百次。
“你还是不会系脖子上的带子。”他的眼神很温柔也很深情。
“你还是系得这么好……”她看进他的眼,这双眼这张脸,她早已梦过千百回。
“你还记得……?”他有些意外的惊喜,握紧了她的手。
她丝毫没有介意被一个应该算是陌生人的男人握住手有什么不妥,就任他握着。“我想,没记错的话,你是冽,对吗?”
“小依!你真是我的小依!”他激动的拥抱她。“原来你也都记起来了!”
“我怎么能被允许忘记?”她的眼泪沾染他的肩上。是的,就是他,让她等待数百年的爱人。除了他,还有谁能带给她这样的拥抱和温暖?
“我终于找到你了!”他抱得更紧了,深怕一放手,寻觅百年的女子又会化为一缕轻烟,从他的眼前消失掉。
“那天晚上是你带我回来的吗?”她指的是那个雪夜。
“是,也许是命运的牵引吧。”
“是啊,命运。”她依着他,“我们该庆祝一下,因为命运允许我们再续前缘。”
“当然,小依,我要送你一件礼物。”
“礼物?”
他说的礼物,就是后来被她当作代步工具的那辆黑色BMW。这一直是她钟爱的车型,碍于她现在的身份处境,她自己无法购得。他竟能猜得到?